第188章 二更君(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3510 字 8個月前

是夜, 扈遠侯府。

管事在門口張望了好幾回,先前他怕耽誤事,特意派人去巡檢司。

倒是不敢直接催薛放, 隻找到斧頭,威脅了他一頓。

斧頭到底害怕, 這才忙跑去提醒薛放。

眼看天色漸晚,裡頭小廝出來道:“侯爺問, 十七爺到底回不回來?”

管事啐道:“你這猴崽子沒眼色的很, 沒看我正也伸著脖子?”

小廝笑道:“是侯爺催著, 我才出來說一聲的,又不是我誠心的催您老。”說著靠前道:“聽說巡檢司把花魁被殺的案子結了, 還什麼……把凶手的腦子都挖了出來,您老去了巡檢司一趟,可見了稀罕沒有?”

管事道:“你這麼想看,下次你跟著小侯爺去就行了。”

小廝縮頭道:“那還是罷了,我可沒那楚霸王的膽子,還想多活兩年呢。”

忽聞街頭上馬蹄聲嘚嘚,兩個人不約而同的亮了眼睛:“回來了?”

門口幾個人一起探頭打量,當看清楚馬背上那道影子的時候, 小廝歡天喜地的跳起來:“我去報信兒!”

薛放跳下馬, 立刻有三四個小廝爭先恐後地上前把馬兒拉住,親熱地招呼:“十七爺,總算回來了。可想死小的們了。”

薛放笑啐了聲:“彆隻顧說嘴, 好生把我的馬兒喂好了。”

斧頭騎著一匹個頭矮點的馬兒,遠遠地跟在後麵,豆子跑的比斧頭的馬兒快,已經追到了薛放身旁。

眾家丁見薛放還帶著隻黑狗, 更為驚訝:“十七爺,這是哪裡來的?”

薛放道:“我養的。”

眾小廝本以為這狗子是斧頭的,聽薛放說是他的,頓時阿諛奉承,把豆子誇得堪比二郎神的哮天犬。

薛放邁步進門,豆子便緊跟在旁邊,斧頭在門口停下的時候,一人一狗已經入內去了。

斧頭因才學會了騎馬,未免不熟練,下馬的時候差點摔跤,又被馬兒磨得胯疼,那些家奴在旁邊看著,都笑起來。

斧頭罵道:“一幫勢利的東西,對十七爺那樣奉承,對我就這樣了,還不扶著我,再這麼冷待我斧頭,看下回十七爺還回不回來了!”

大家跑過來,七手八腳把斧頭扶住了:“這次十七爺回來是你的功勞?”

斧頭道:“若不是我緊著催,你們能見到人?”

“斧頭真是出息了!”有人誇讚,有人則問道:“對了,你一直跟著十七爺,快給我們講講那花魁案是怎麼回事,真把人的腦子挖出來了?”

侯府之中,薛放帶了豆子向內而行。

外間的小廝家奴倒也罷了,都忙行禮,裡頭的仆婦丫鬟們冷不防看到很大的一隻狗子,都嚇得驚呼。

薛放不以為然,徑直向扈遠侯正房而去,正好艾夫人帶了兩個丫鬟也自廊下走來,兩下相遇,猛然看到豆子,艾夫人驚叫了聲,急忙倒退。

豆子反向著她搖了搖尾巴。

薛放瞥了她一眼,低頭摸摸豆子,轉身進門,豆子便也跟著進內去了。

剩下艾夫人幾個在原地,驚魂未定:“那、那是個什麼?”

一個丫鬟忙道:“是一隻狗子。”

艾夫人愁眉苦臉地說道:“怎麼會有那麼大的狗,簡直像是一頭狼。”

裡間扈遠侯正喝茶,冷不防瞧見一隻黑狗在跟前搖頭擺尾,雖並未懼怕,卻驚了一驚,幾乎嗆了茶。

把茶碗往桌上放下,扈遠侯道:“你哪裡弄了這個東西?”

薛放道:“什麼叫這個東西,它叫豆子。是我養的。”

扈遠侯皺眉:“你就算要養,也養一隻好的……這看著……”

“看著怎樣?我這品格也隻能養這樣的,”薛放並不跟他強辯,隻道:“忙著催我回來,可是有事?”

扈遠侯瞅了瞅那隻看著其貌不揚的狗子,又看看薛放,按下心裡的話,道:“什麼叫催你回來,難道你不該回來?之前在南邊也就罷了,好不容易回京,又總在外頭飄著,成何體統?”

薛放皺眉:“這就是沒事兒的意思?”

扈遠侯喝道:“閉嘴!你把這兒當什麼地方,是客棧還是什麼?”

“你這樣的客棧,毫無賓至如歸之氣,還能開的下去就很奇怪。”薛放回答。

扈遠侯正要再說,艾夫人從外走了進來。

心有餘悸地看了看地上的豆子,艾夫人繞開走到扈遠侯身旁:“人才回來,侯爺怎麼就又一言不合的了?先前大夫都叫你少生氣,怎麼竟還改不了。”

薛放聽見“大夫”兩個字,微微抬眸。

扈遠侯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艾夫人便轉向薛放:“知道你在外頭忙,所以有些事並不驚動你,隻是先前宮內皇上賞賜了你那許多東西,你偏不在家裡,到底要回來一趟,親自見一見才是。”

薛放便沒有說話。

艾夫人看向扈遠侯,薛搵起身,領著薛放出門往正廳去,進了門,見桌上陳列著數樣物件。

正是之前的那一條金銙帶,一領四品的武官衣袍,一對梅瓶,以及通寶宮錢十枚。

薛放先拿起一個梅瓶,見色澤明潤,圖案細膩,他彈指輕輕地一敲,“叮”地一聲響,清脆悅耳。

扈遠侯忙道:“小心,這鈞瓷最是名貴,你那手重,彆弄壞了。”

薛放道:“這是賞賜麼?不能賣錢還得好生供著,這簡直是個祖宗。”

扈遠侯狠狠瞪他:“少口沒遮攔!”

薛放眼睛一亮,看向那些通寶宮錢,原來竟是十枚黃澄澄亮閃閃的黃金製成的錢幣,他忙抓在手裡掂量,卻有些分量。

薛放轉憂為喜:“這個不錯!這個總該能花吧,這可是正兒八經的錢。”

扈遠侯聽出一點異樣:“什麼能花,你要把這通寶錢拿去花了?你手上缺錢?”

薛放並不回答,隻問:“這到底能不能花。”

“你最好彆動這個心思,”扈遠侯哼道,“你缺錢怎麼不跟家裡說,之前要給你錢,你隻賭氣不要,現在怎麼了?”

“我現在也沒跟你要。”薛放回答,又走到那領袍子旁邊,提起來看了看:“我明明不是個四品官,卻賞賜這樣的袍子,到底想叫人穿還是不叫人穿,穿出去豈不是名不副實,惹人笑話。”

扈遠侯道:“這是天恩,因為你有功才得的賞賜,誰敢笑話?”

薛放把袍子扔回去,又抓起那條金銙帶,卻見是黑色皮革的底子,上頭鑲嵌著大概十多塊、或圓或方,或大或小的盤花黃金銙,花紋精致絕倫不說,且極其華貴氣派,拿在手裡更是沉甸甸的。

薛放心花怒放,讚道:“這個不錯!”

扈遠侯看著他滿眼都是那黃金影、眉開眼笑的模樣,冷不防地問:“怎麼個不錯?”

薛放道:“這還用說,這一看就很值錢。”

扈遠侯歎氣:“看樣子你是真缺錢用了。之前叫你住在家裡,你非得跑去巡檢司……想必平時更跟著人胡鬨,花銷自然就大了。”

薛放道:“誰跟人胡鬨了?我可沒那個閒心。”

他一邊說,一邊將金銙帶打開,在腰上圍了一圍,倒是忽然讓他想到一個詞:“常常聽人家說什麼‘腰纏萬貫’,我這樣也總算是‘腰纏萬貫’了吧。”

扈遠侯道:“你行了!好歹是個侯門之子,弄出這個寒酸沒有見識的樣兒。”

薛放白了他一眼,把這條金銙帶反反複複看了會兒,突然折了起來。

他本想放進袖子裡,可委實太沉,於是便又塞進了胸前,弄得胸口鼓鼓囊囊的。

扈遠侯打量他的動作,有點不放心:“你、你拿著做什麼?”

薛放道:“我留著用,不成麼?”

扈遠侯道:“這個東西,是讓你保存著的,不是拿出來用的,再說這樣金赤輝煌,你圍在腰上,不覺著太惹眼了麼?恐怕會招來無端的嫉妒。”

薛放道:“我不把它變賣也就罷了,還管彆的呢。”

扈遠侯攔住他,鄭重問道:“不約,你老實說,你在外沒惹事吧?”

“惹什麼事?”

扈遠侯道:“比如……沒學人賭錢之類的?”

原來扈遠侯看他這麼見錢眼開的樣子,心中不由狐疑,生恐他在外頭沾染了壞習氣。

薛放道:“有意思,我哪裡有那閒錢去賭什麼錢?”

扈遠侯道:“沒有就好。你要缺錢,隻管跟家裡說,彆隻顧死挺著。”

薛放瞥了他一眼,心中卻冒出一個念頭來,他猶豫著:“我、我……”

扈遠侯道:“怎麼?”

父子兩人麵麵相覷,四目相對,那一句話在薛放的嘴邊徘徊,卻不知為何,竟說不出口。

扈遠侯正自狐疑等待,冷不防豆子向著門口唔了聲,原來是艾夫人的丫鬟道:“侯爺,夫人準備了晚飯,已經在廳上擺好了。”

扈遠侯揮手叫那丫鬟退下,再看薛放,他已經轉過身去,在數那些通寶金錢。

當夜吃了晚飯,扈遠侯還惦記著薛放那欲言又止的事。

想問他,薛放卻心不在焉,最後隻說累了,徑直回房。

扈遠侯莫名,便讓人把斧頭叫來,詢問斧頭最近薛放如何,可有什麼為難、異常之事。

斧頭想了想,最近為難的應該就是羈縻州特使那件,除了這個似乎沒有彆的。

隻是特使的案子,扈遠侯也自是無能為力。

扈遠侯無法,便叫艾夫人命人去取二十兩銀子,叫斧頭帶著,以備薛放不時之需。

斧頭隻好先拿著,想去告訴薛放,房門卻緊閉,敲了敲,隻有豆子低低叫了兩聲,除此並無動靜。

斧頭以為薛放已經睡了,便想明兒再說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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