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單刀破空,向著校尉襲來!竟是絕地反擊,奪命招數!
那校尉正被那些細草迷了眼,猛地察覺一股涼意急速而至。
他整個人僵住,雖不知發生何事,卻有一種死神將臨的冰冷窒息感!
就在性命攸關之時,一道影子從雨霧之中如鬼魅般掠出,人沒到,掌風先至,竟是雙掌連發,一記向著那校尉,一記向著陳獻。
如同一陣勁風吹雨,那校尉被拍的倒退而去,額頭卻一陣刺痛。
濃稠的血刷地湧出,順著鼻梁滾滾向下!
隻差一寸,他就被陳獻開了腦顱了。
若不是來人及時相救,此刻他已經倒在地上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首!
其他的群賊急忙衝上去扶住受傷的校尉,各自悚然。
沒想到一個麵孔如青嫩娃娃的少年,竟是這般難纏,如此厲害!
而陳獻那邊兒,急忙扭身收招,卻仍是難逃那掌風的狠命一擊。
就仿佛被一隻無形的舉手捏住,陳獻無法呼吸,勉強縱身躍落地上,身形踉蹌,胸口氣血翻湧。
他單膝跪地,隻能用刀及時地支撐住身形。
垂眸,陳獻望著水花在膝下濺開,他卻冷笑了聲。
抬頭,他發現麵前多了一道同樣身著黑衣、黑巾蒙麵蓋頭的影子。
對方負手站著,好整以暇地俯視著他。
陳獻定神,生生把衝到嘴邊的一口鮮血吞下,他的目光掠過黑衣人,看向寧振。
十九郎傲然道:“虧我還曾高看你一眼,原來不過是個被人操控的傀儡,你簡直玷辱了你外祖父龔老將軍的英名,在眼皮子底下養寇為患而一無所知!今日就算你不動手,日後朝廷追究起來,你也難逃其罪!你要想跟他們一樣殺人滅口,你就上吧!看你十九爺怕過誰!”
寧振正吃驚地望著那蒙麵人,不知此人是什麼來路。
聽了陳獻的話,他的身子在雨中微微發抖,手中的刀幾乎都拿不住了。
而此時,那些假扮士兵的倭賊,還有那校尉,則統統地向著現身的蒙麵人跪倒,畢恭畢敬地:“參見流主!”
流主瞥著陳獻:“果然是人才輩出之地,可惜了……”
方才陳獻故作不支,引誘那校尉追到城牆邊上,卻又施展絕地反擊,一氣嗬成,漂亮而乾脆,他看的很清楚。
可惜這樣的人才,總不是自己的。
既然不是自己這邊的,那就隻能除掉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流主向著陳獻一掌拍出。
陳獻咬牙死撐,人卻被那股氣勁逼得直直倒退,刀尖在地上劃過,起了一溜火花!發出刺耳的聲響。
眼見陳獻將重重撞到城牆上,寧振終於及時攔阻:“給我住手!”
他揮刀擊向蒙麵流主。
流主有點意外,收手側身,避開寧振一擊。
“你是什麼人!”寧振收勢,單刀指著他。
流主道:“你的主人。”
“放肆!”
流主波瀾不驚道:“很快你就知道,這是實話。”
“你是倭賊?”寧振總算後知後覺,“還有他們,都是倭賊?”
校尉捂著額頭:“住口!竟然敢對流主無禮!”
這會兒他沒了之前對待寧振的恭敬,口吻十分傲慢。
這一句話,等於是承認了。
寧振的嘴角牽動,似乎想笑。
他閉了閉眼,想到方才陳獻說的話,回頭看看陳獻,見他正捂著胸口。
寧振道:“沒想到,居然給你說中了。”
陳獻嘴角一牽:“你才、知道……”
流主卻瞥著寧振:“退下,饒你不死。”
寧振輕蔑地笑道:“你算什麼東西!”
流主眼神暗沉:“你若一心求死,我也隻能成全。”
寧振哈哈大笑:“好啊,我求之……不得!”話音未落,寧振大吼一聲:“來人,殺賊!”
原先那校尉跟其他偽裝成士兵的倭賊圍住了陳獻的時候,城上城下雖則有士兵看見,因不知何故,加上寧振未曾召喚,所以都按兵不動。
如今見突然來了個身份不明之人,寧振又斷喝了聲,士兵們才醒悟不對,急忙聚攏而來。
人多了起來,寧振又終於醒悟站在自己這邊,陳獻本該放寬心。
但是他一點兒欣慰之色都沒有,反而越發神情凝重,仿佛在擔心什麼。
事實證明,陳獻的擔憂成了真。
寧振先衝了上去,他本是青年武官之中的佼佼者了,就算陳獻跟他相鬥,要占上風也未必容易。
可是在這流主的手下,寧振竟沒走出三招!
對方甚至連兵器都沒拿,隻用了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單掌一拍,竟直接把寧振的佩刀震碎。
寧振的佩刀碎片給他的掌風一震,四散而去,如同世上最犀利的暗器,隻聽數聲慘叫!幾個趕來支援的士兵已然倒地!
血迅速在地上蔓延,死亡來的又快,又且無聲無息。
寧振的臉頰上已經多了一道血痕,幾乎深可見骨,差一點就傷到了眼睛。
他望著手中的斷刀,掃了眼地上的士兵,眼中閃過一絲錯愕驚怒,但並沒有任何畏縮。
“殺賊!”寧振重又怒吼了聲,竟是赤手空拳衝了上去。
陳獻的眼睛都睜大到極致:“寧旅帥不可!”
他知道寧振這幅打法兒,儼然是去送死的!
不顧方才那一掌所受的內傷,以及體力的耗竭,陳獻拖著刀試圖上來幫忙。
但他還沒到跟前,就見那流主手腕輕抖,向著寧振的胸口一掌擊去。
寧振的腰背被拍的向後異樣弓起,但他竟還繼續揮拳,拳風擦過流主的臉頰,雖沒有傷到他分毫,卻竟把他的蒙麵帕子帶了下來!
蒙麵巾底下,是一張看著還算體麵的臉,堪稱端正,透著上位者的威嚴。
可此刻這張臉上,卻帶著殺神一般的冷意。
“找死……”
流主顯然沒想到這個小變故。
他原先根本沒把寧振放在眼裡,此刻被激怒,便要痛下殺手。
不料陳獻已經及時掠了過來,他並沒有理會流主,而是將手中的刀一把擲出,竟是往旁邊的方向。
流主本來好整以暇,等陳獻自投羅網,那就可以一次解決兩個。
突然看他扔刀,已經錯愕,又見他方向扔的離譜,愈發錯愕,這兩番意外之下……電光火石,他卻陡然明白了陳獻的用意。
當下低吼了聲,揮掌救援。
誰知已經是晚了。
慘叫聲響起!陳獻那把刀不偏不倚地,正好刺入了之前被流主救下的那校尉的胸口!
那本來正慶幸死裡逃生、準備看流主大開殺戒的校尉,低頭看看深入胸口的那把刀,血沫從嘴角湧了出來,回天乏術。
流主怔在原地,等他回過頭來的時候,陳獻已經拖著寧振迅速後退,幾個巡檢司士兵衝上來,齊刷刷地擋在他們之前。
“好個奸詐的小子……”流主不怒反笑,“今日我算是見識了。既然這樣,我也隻能……”
城牆下,雨落嘈雜,水流遍地。
這無邊的雨幕仿佛死亡的囚牢,讓每個人都深陷其中,艱於呼吸。
直到激烈的馬蹄聲打破了沉悶的雨水樊籠。
流主正抬起的手勢一頓,他轉頭看向馬蹄聲傳來的方向。
“是他。”喃喃一聲。
那人還沒有到,那股縱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卻已經穿透重重雨幕,撲麵而來。
地上正拚命拉扯著寧振的陳獻顯然也聽見了,他轉頭,雙眼之中重新燃起希望的亮光!
方才雖用圍魏救趙的法子,驚險萬分地搶出了寧振,但陳獻知道他們仍舊在險境之中,就算這會兒有一百人,也未必是這流主的對手。
然後他意識到來的是誰。
十九郎從沒有任何一刻,如現在這樣喜歡過。
“十七哥……是十七哥來了,”陳獻抱著奄奄一息的寧振,簡直要喜極而泣:“寧旅帥你振作些,十七哥來了!你得給我打起精神來,看這個什麼勞什子流主被他揍的滿地亂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