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加更加更君(2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1600 字 8個月前

薛放沒有回頭就知道陳獻做了決定。

陳獻畢竟跟他心意相通。

從薛十七郎刻意輕鬆的口吻中,陳獻知道了薛放的心意——他是想放手一搏。

要讓薛放心無旁騖地跟這難纏的流主對決,他們這些人必定不能在這裡拉後腿。

而且寧振受傷頗重,自己也不容樂觀,若說幫忙,隻怕也有限!

還有地上被流主所傷的巡檢司的人,有的雖已經斃命,有的卻還有一口氣在。

薛放是想叫他帶著他們走。

十九郎自然是一萬個不放心,如果可以他就算死,也要留下來觀戰。

但為了薛放能夠拋下所有對戰,他隻能走。

此時老關帶人趕來,把地上那些受傷的巡檢司士兵扶起來。

老關親自把寧振抱了過去,問陳獻:“十九爺你……”

“沒事。”陳獻咬了咬唇,看向薛放:“十七哥,我先回去準備一壇子燒黃酒,你要想喝,就拿這狗賊的腦袋來換。”

薛放頭也不回,撇了撇嘴:“這買賣倒也劃算,我本以為隻得一顆頭,現在還送了一壇子酒。”

流主見他們這般旁若無人,突然用倭語說了幾句話。

身後幾個倭賊聞聽,即刻都站了起來,迅速後退。

流主則凝視著薛放,抬臂回手,竟慢慢地從背後抽出一把細長無比的刀來。

薛放吃驚地望著他的動作:“你從哪兒弄出來的?之前怎麼沒看到你帶兵器,還這麼長……嘖嘖,你這一招要是去走江湖賣藝,隻怕會得不少賞錢。”

流主道:“今日,就用這把殤影來解決你。”

薛放環顧周圍,望見城門上一名士兵手中舉著的長槍。

他一抬手,那士兵會意,忙跑上前來:“十七爺!”

薛放點頭,將那把槍拿在手中,掂量了一下,眼中透出幾分懷念之色。

他去羈縻州後有一段時間,曾用過銀槍,隻後來羈縻州各地靖平,才不用此物,甚至都不常佩刀了。

“我借來用用。”薛放對那小兵點頭。

“十七爺隻管拿去!”士兵見他用自己的兵器,與有榮焉,滿臉生光地退下。

此刻寧振撐著一口氣,傳了城門官。

那城門官眼含熱淚:“旅帥。”

寧振攥緊他的手:“守好城門……其他的、聽從薛、薛十七爺……”

城門官連連點頭:“旅帥隻管放心!”

寧振的目光恍惚了一下:“還有一件、海防營那裡……留神……”說到這裡,他終於力竭昏厥過去。

陳獻寧振一行人離開。

薛放將長槍在手中挽了個槍花,雨點在槍尖周圍飛舞,紅纓抖動,極其醒目。

“好久沒有用這個,”薛放喃喃:“都有點手生了。”

流主用倭語說了一句什麼。

薛放抬眸:“放心,對付你還是綽綽有餘。”

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

這便是形容武器的,諸如長刀長槍這種兵器,若是使了起來,鋒芒無法收斂,殺傷力又廣又強,所以看到流主拔刀,那些倭寇們儘數後退。

連原本圍在周圍的巡檢司跟城門官等,此刻也都遠遠避退。

雨,不知何時竟逐漸小了。

不對,細看的話,似乎是隻有流主跟薛放對敵的這一團地方,雨勢突然收斂。

兩個人還未動手,彼此的殺氣已經交撞在一起,就仿佛天地自然也被這種殺機懾服,雨都悄然躲避。

萬籟無聲中,不知哪裡一聲低呼,有人叫道:“小心倭賊偷襲!”

原來先前退下的倭寇,竟然趁機向著城樓上摸去。

而就在發聲的瞬間,薛放跟流主兩人幾乎同時動了。

長刀如同一道詭異的電光,流轉之間,將千萬雨絲斬斷。

剛一對上,薛放聽到嗤嗤聲響,被刀氣割斷的衣擺隨之落地。

薛放低笑了聲,運槍連出,不退反進!

槍花當空綻開,就仿佛瞬間有數個煙花閃於眼前,卻又轉瞬即逝,令人迷醉之極,而又無法看清。

長槍跟其他兵器不同,他是攻防一體,攻中有防,防中帶攻,進退防守的招式層出不窮,變化多端,往往會讓敵人目不暇給,束手無策。

尤其是戰場之上,無往不利,堪稱兵器之王。

而如今對手顯然不是易於之輩,流主的刀法詭異莫測,武功更是深不可測。

幾乎薛放的每一次進擊,都在他預料之中一般,長刀跟長槍交撞,卻又極快變招。

因為雙方的動作、反應,跟招式都輕靈快速,甚至兩方兵器相碰的聲響都微乎其微!

一招還沒有完,下一招立刻源源不斷而來!刀光跟槍鋒都連成了殘影!似乎每一次的喘息,都有數招精妙變化,而每一個眨眼,都可能生死立判!

刹那間,對決的似乎不再是兩個人,而是猛虎遊龍,互不相讓。

兩個人你來我往,彼此極少近身,但卻比近身搏鬥更加凶險百倍。

隻有一點……薛放到底還是吃虧在了兵器上。

他當然不知道流主這把殤影的來曆,這是倭國有名的鑄刀師親自打造,其堅硬跟鋒利程度,都遠勝其他兵器。

而且是根據流主自己的使用習慣、功力,乃至於身量等等為他專門打造,如果說流主有八分之功,那合適的兵器自然可以為他增加至少兩分之力。

可薛放的纓槍不過是城防士兵隨手的兵器,雖也算得上堅固鋒利,但也就那麼回事,加上兩人生死力博,相碰之間,已經有了些許裂痕。

兩人都不是尋常之輩,立即發覺。

如果是在平時,流主可能還會惺惺作態,給薛放更換武器的機會。

但是現在,他一心想要將這少年斬落刀下,在流主的眼中,薛放,就是他奪去海州城的最大阻礙!自然要立即不擇手段地除掉!

他如同嗜血的野獸,從長槍的開裂之中嗅到了機會,原本方正的臉也隨之有些扭曲。

流主斷喝一聲,刀法起了變化,跟先前的輕靈不同,他開始催力。

薛放當然知道他的用意,他是想儘快毀了自己的兵器,然後趁機施為。

十七郎抿了抿唇,避開鋒芒,槍人如一,遊龍似的騰挪。

流主用倭語罵了句什麼,大概恨他聽不懂,便道:“膽小鬼!”

薛放笑道:“你爺爺我就從來沒……”

他這麼說話的功夫,似乎因為分神,動作慢了一步,中門大開。

流主立即察覺突然露出了一處破綻,他橫刀而入,削挑向薛放右臂。

不料薛放右手一抖,長槍脫手而出,他竟是換了左手之槍,槍尖如靈蛇般,向著流主襲來。

流主眼見要削掉他的右臂,機會大好,見槍尖奔向自己麵上,他忙仰身避開,感覺槍尖從下頜上擦過,流主咬牙,手上依舊用力,勢必要把這少年毀於刀下。

他跟自己的這把刀幾乎也是心意相通的,手掌心已經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刀刃在啃噬少年的血肉,很快,薛十七郎的手臂就將是自己的……還有他的整個人……

他會用這把妖刀,把這個少年切成碎片!

喉頭忽然一涼。

流主微怔,垂眸之間,見自己本來已經避過的槍尖,竟又以不可思議的弧度向著他壓逼下來!

簡直像是一條活了蛇,正彎曲脖頸,露出獠牙!

雖有些粗糙但鋒利的槍尖劃破流主的下頜,直奔他的喉嚨!鮮血已經開始滲透,久違的刺痛感傳來!

流主的雙眼圓睜……偏這時一滴雨水落入他的眼中,流主無法看清,而出自身體的本能,他不敢再追擊薛放,雙膝向下一壓,膝蓋往上以及整個上半身都往下平倒!以避開那靈蛇般的奪命槍鋒!

他的上身跟大腿,跟地麵形成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平行,而在流主眼中所見,是薛放那把本來已經不堪一擊的破槍,它高高在上,俯視著自己,槍尖兒上一點醒目的鮮紅,被雨水一打,搖搖欲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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