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連皇後跟婉妃都知道了……就算皇帝不召她,應該也有所耳聞的吧。
何況宮中嬤嬤何其厲害,按理說早該有所舉措。
想不通。
楊儀想到瑾妃的形貌,猶豫再三問道:“父親可曾見過這位瑾妃娘娘?”
“我?”楊登詫異地笑了:“我哪裡還能給內宮娘娘們看診?哦……你必定是因為上次太後傳我之故?那是特例。”
楊儀咽了口唾沫,不敢再提彆的,也許那隻是個巧合而已。
畢竟隻有她這樣曾跟母親朝夕相處的,才會看出瑾妃跟洛蝶的三兩分相似之處。
她在心裡默念:必定隻是巧合。
楊登見她不語,問道:“怎麼了?你莫非對於娘娘的病症沒有十足把握?哦對了……你這蓮房是要內服的?”
蓮房燒成灰,藥性仍在,一般都用來內服以治療血崩等症。
“不,是外用。”楊儀回答。
楊登詫異:“外用?”他的眼神變了變,卻又一笑:“是我問錯了,這本不是我該打聽的。”
他畢竟是太醫,明白宮內規矩。
蓮房外用,給女子身上……自然涉及一些不該他所知道的。
至此,楊儀便想起《玉函方》,以及其他兩本洛濟翁手抄典籍的事。
正想跟楊登提起,可正好又有內侍來取藥。楊登就先去了。
楊儀隻得去看藥侍們煎藥,又看他們把蓮房炒製、研磨成粉末,一一地給宮內送去。
過了中午,倒是沒聽說內宮有什麼消息。
楊儀也不好擅自過去查看。
直到申時出宮,楊佑維趕上來,問道:“是你讓老二找我診脈的?”
“二哥哥找你了?”楊儀笑問。
楊佑維看了她一眼,從最開始嫌棄她辦事驚世駭俗,到現在見怪不怪,甚至習以為常,楊佑維道:“昨兒晚上你當然也是聽見他們兩口兒吵鬨了。”
楊儀道:“自是聽見了。好好地為這件事鬨得不快……大哥哥給二哥哥看了沒有?”
楊佑維道:“診過了,沒有什麼大礙,我看他們兩個也是不到時候……”他正說著,無意中看向楊儀,卻見楊儀臉色不變,倒好像是對這個結論早有預料。
“你早知道?”楊佑維畢竟有點兒了解這個大妹妹的行事了。試探問。
楊儀一笑:“我怎會未卜先知。”
楊佑維心頭微動:“聽說你給二奶奶診過了,她是怎麼樣?”
“二嫂子她……自然也無恙。”楊儀回答。
楊佑維眉峰微蹙:“是嗎?”他笑了笑:“那……回頭我也給她看看?”
楊儀一怔。
對上楊佑維的眼神,便知道他察覺了幾分端倪,這才說道:“哥哥不用費事了。”
原來早上楊儀給金嫵診脈的時候,發現她竟有些許的痰濕、腎虛之症,如果是這樣,自然不宜有孕。
不過這不是什麼大毛病,隻要稍微調理調理,滋陰補腎後,必定有效。
“既然如此,”楊佑維疑惑問道:“你為何不如實告訴她?”
楊儀歎道:“雖說清官難斷家務事,但我隻想二哥哥跟二嫂子仍是好好的吧,隻是二哥哥先前吵嚷什麼納妾,我擔心如果把這件事說了,對他們兩個反而不好,不如就隻說無事。”
何況如果隻說症結是在金嫵身上,裡裡外外,隻怕仍是少不了異樣眼光。
畢竟時下的風氣,假如夫妻兩個無所出,世人第一懷疑的就是女子的問題,很少會直接質疑男人如何。
所以楊儀索性隱瞞不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看向楊佑維,怕他不讚同自己的做法。
不料楊佑維笑道:“你啊。真不知叫人說你什麼好。”
看見他善意了然的笑容,楊儀才鬆了口氣。
“你有法子給她調理?”楊佑維問。
楊儀點頭:“我有一副金蓮種子方……正好適合二嫂子。”
“都有什麼藥?”
“附子,白茯苓,杜仲……搓成丸子,每日定量服用。”
楊佑維道:“這些藥都是溫性的,溫陽補腎,男子服用也一樣。”
楊儀正疑惑為何他說男子,楊佑維感慨道:“做戲做全套,你總不能隻讓二奶奶服藥吧?反正這些藥無害,索性就說是助孕的,讓他兩個一起吃,同甘共苦吧。”
楊儀不由笑了:“還得是大哥哥你。”
兄妹兩人相視而笑,楊佑維感歎道:“我原先可不這樣的……”
說著出午門,楊佑維抬頭,一眼看到前方的馬車:“那不是跟著十七爺的竹子嗎?”
楊儀正張望,屠竹已經跑過來:“儀姑娘!”又對著楊佑維行禮:“楊太醫。”
楊佑維目光轉動,看著那輛馬車的車廂突然晃動了一下,他心裡就有數,便對楊儀道:“我騎馬,先去了。”
這邊楊儀進了車中,便見薛放盤膝坐在裡間。
她早料到屠竹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兒:“你又做什麼?”
薛放笑道:“我想起一件事來,咱們出城去好不好?”
楊儀詫異:“好好地這時辰出城做什麼?”又警惕:“你敢胡鬨試試?”
“哪裡敢?”薛放急忙坦白:“還記得從海州回來路上,你跟我說想學騎馬麼?咱們一直忙的不可開交,這會兒正是個空。你學不學?”
楊儀確實跟薛放提過此事。
主要是想起當初在海州城,知道他受傷,她想去又找不到馬車,還是黎淵當時騎馬送她前去的。為此薛放還嘀咕過。
當時楊儀就暗恨為何自己竟不會騎馬,又打定主意,必定要學一學。
所以在從海州回來的路上,便跟薛放提過一次。
誰知他竟然記住了。
楊儀打量著他:“我當然是想學的,可是你現在有傷在身,怕是教不成。”
薛放道:“這點兒傷算什麼?你放心……早學了早好。”
這句倒是至理名言。
此刻馬車已經向街頭馳去,楊儀突然想起了早上遇到了艾靜綸的事情,便道:“你們府裡的那個表少爺,是在府裡長住?”
薛放笑道:“那個聒噪精?我也不知道他們家裡是怎麼想的,竟然想讓他在京內當差……你見過他了?你瞧他那個模樣,還不給人活吃了呢。”
楊儀歎道:“不過是少年心性罷了。”
說著看向薛放,薛放比艾靜綸也大不了兩歲,本來也不算是個沉穩乾練的,但跟艾靜綸一比,竟襯得十分穩重。
這就看出兩個人的成長境遇之不同了。
楊儀正在出神,薛放已經悄悄地將她摟住:“父親說,後天叫我去府裡下聘。”說到那兩個字,身上不禁一陣戰栗。
“啊……”楊儀昨晚上也聽老太太說了,抿嘴一笑,又提醒他:“彆揉搓。”
薛放貼著她,哼唧道:“我一想到……就受不了了。”
楊儀轉頭看他:“想到什麼?”
“還能什麼?咱們成親,歡歡喜喜的……”薛放連咽了幾口唾液,呼吸都沉了幾分:“那時候你看看我……才不放開你呢。”
楊儀臉上微熱,又提醒:“衣裳要皺了,你鬆開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