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二更二更君(2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4645 字 8個月前

藺夜蘭垂眸。

薛放冷笑:“你果然沒告訴公主,你不跟她說,卻叫楊儀殺你,若楊儀真的聽你的話動了手,你覺著公主會善罷甘休嗎?”

“什、什麼?”永慶公主呆了:“薛十七你在說什麼!”

楊儀想攔著薛放,但又覺著此事該挑開了為妙。

免得藺夜蘭無法自保。

藺夜蘭咳嗽連連,永慶公主忙給他輕輕地捶背。

楊儀上前一步,幫他揉按穴道減輕痛楚。

永慶公主看看她,強忍著並未言語。

頃刻,藺夜蘭慢慢停了咳,公主掏出帕子,給他擦拭眼角沁出的淚。

藺夜蘭喘著道:“母親彆怪我……”

永慶公主咬住了唇。

“也不要怪任何人,”藺夜蘭氣若遊絲:“我本來想讓楊侍醫幫我解脫了的。”

永慶公主的手一抖,帕子飄飄蕩蕩落在地上。

藺夜蘭道:“或者、母親就當……白疼了我一場吧。”

永慶公主矮下了腰身,最後竟扶著藺夜蘭的椅子半跪在地上:“你在說什麼?你這個傻孩子……”她用顫抖的手抓住藺夜蘭的:“你怎麼能這麼想,你真的狠心……”

“不是狠心,隻是我已經撐不下去了……”藺夜蘭垂眸,望著滿臉淚痕的公主:“我曾拚儘全力想讓您高興,讓您真正能為我……引以為傲……”

永慶公主哽咽:“你是,你當然是!”

藺夜蘭含淚道:“可是我累了,母親……我不想再這麼……”他閉上雙眼:“對不住……還是讓你失望了……”

“我沒有失望,在我心中你永遠是最好的孩子,”永慶公主悲戚地叫了聲,她跪坐而起,緊緊地抱著藺夜蘭,流著淚道:“不行,夜蘭,不許離開娘親!”

出公主府的時候,薛放望了眼廊下站著的幾道影子。

薛放喃喃:“我才知道,公主府裡這麼多高手。”

馬車上,楊儀將上次來公主府給永慶公主看診,意外發現夜蘭等等告訴了。

薛放道:“這些皇家的人,果然都是稀奇古怪的,這藺夜蘭也是,這般異想天開,倘若同胞兄弟真的是心有靈犀,你若殺了他,藺汀蘭以後豈不是會恨你?連我都懂的道理。”

楊儀道:“我卻是有點理解他的心思。”

“哦?”

楊儀垂首:“他已經是回天乏術的地步,每天所做的就是等待……那一刻的最終到來。我想他未必是表麵看來這樣平靜,心裡應該是害怕的。”

薛放道:“你竟還有心憐惜他。”

楊儀回想方才藺夜蘭跟永慶公主之間的情態,心不在焉道:“我跟他是半斤八兩,所以更能感同深受。”

薛放瞪了眼:“你瞎說什麼?你……快吐一吐!”

逼著楊儀啐了兩口,說明方才那句不算數,薛放又咬牙:“你跟他不一樣,絕不一樣……你給我保證。”

楊儀自知失言:“是是,我跟你保證,跟你長命百歲的,好不好?”

薛放兀自瞪她。

楊儀有點訕訕地,便轉開話題:“你從哪裡來,小郡主可有消息?”

薛放道:“先前叫人去打聽,尚無,隻怕要等明日了。”

楊儀一想:“你知不知道,那個擄走小郡主的人,就是當初那個從俞巡檢手中拿走龍紋玉佩的。”

“是他?”薛放訝異,他雖聽說了那些目擊侍衛的描述,但到底沒有親眼見過顛道士,所以不如楊儀清楚。

但苟七的那個案子,以及在那案子裡搜出來的龍紋玉佩,他當然記憶猶新。

當初惡徒苟七接連犯案,被緝拿歸案之後,卻離奇身亡。

當時楊家那裡小山奴被人挾持,要楊佑維殺他,起初還以為是楊佑維所為。

後來楊儀驗屍察覺,苟七的腦髓已經被吃的精光。

那夜,那銀發白須的道裝老者潛入楊府,搶走食髓蟲,並要挾楊儀,讓她告訴薛放莫要多管閒事,並且出示了案子之中,查到的“龍紋玉佩”。

本來此玉佩是在俞星臣的手裡。

根據藺夜蘭今晚上所講述的“故事”,自然就是藺夜蘭請的那個顛道士。

楊儀想起藺夜蘭的故事,竟不知該不該把關於藺汀蘭的“真相”告訴薛放。

正在為難,外頭馬蹄聲響。

屠竹迎住詢問。楊儀聽不清說些什麼,薛放的臉色卻變了。

他一把抓住楊儀的手,把她嚇了一跳。

這會屠竹打馬而回:“儀姑娘,十七爺……”

聲音有些為難,可還未說完,薛放沉聲道:“帶路吧。”

屠竹一聽就知道他已經明了。

楊儀則看著薛放:“是怎麼了?”

“彆的事先都不用管了,”薛放潤了潤唇,儘量讓自己的聲音溫和安撫:“你彆著急,是……登二爺。”

馬車迅速往巡檢司而去。

內廳中燈火通明,楊登剛剛被挪到裡間簡單的羅漢榻上,依舊昏迷不醒。

楊儀進門的時候雙腿都有些發軟,還好薛放從旁扶著。

蔡太醫迎上來道:“永安侯莫驚,楊院監乃是嗆水昏迷……方才已經給他針灸人中……”

楊儀一邊聽一邊過去號脈,手抖的摸不著脈,手指都好像僵硬了。

尋了半晌,隻覺著楊登脈搏微弱,楊儀的眼前模糊一片:“怎麼會這樣?好好的怎麼就落水了?”

蔡太醫安撫著說道:“大概是在河邊走的時候不小心……”

薛放在旁看了會兒,來到外間。

俞星臣正坐在椅子上。

薛放走近:“這是怎麼回事?”

俞星臣沒言語。

靈樞小聲道:“多虧了大人,事先……”

俞星臣抬手,靈樞低頭後退。

薛放走到他跟前:“說啊。”

——楊登“不小心”落入了內城河中,幸虧被人發現的早,及時救了起來。

而那救起楊登的,卻是俞星臣所派之人。

先前從白天開始,俞星臣一直叫人暗中在宣王府外守著。

晚間的時候,有人發現,楊登獨自一人出了王府。

侍衛暗中跟隨。當時天色已晚,楊登卻並不著急回楊府,他沒有騎馬,甚至也沒叫隨從跟著,隻一個人在街上亂晃。

終於,他看到一家尚未打烊的酒樓,便進了裡間,要了一壺酒。

侍衛見他一邊喝,一邊漫無目的地徘徊,逐漸竟到了內城河邊。

楊登將酒壺裡的酒儘數喝下,奮力將酒壺遠遠地扔了出去,然後不知怎麼……就掉進了河中。

多虧那侍衛見機行事,立刻跳下河,這才把他撈了上來。

薛放聽完之後,問道:“你好好地為什麼派人在王府外盯著?”

俞星臣道:“我是為叫人看著顧二奶奶。”

“你還怕她逃了?”

俞星臣不答。

就在這時,楊儀從裡走了出來,她的臉色如冰雪,對薛放道:“陪我去一趟宣王府。”

薛放二話不說,立刻站起來。

俞星臣則道:“楊儀!”

楊儀腳步不停,向門外走去。

俞星臣隻得快走幾步,探手將她攔住:“你去宣王府做什麼?”

楊儀屏息,而後道:“我去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父親半夜三更一個人落了水,還喝了酒!”

她不知道原因,但知道必定出事了。

薛放在她身後,欲言又止。

俞星臣望著她冷然帶怒的臉色,這幅神情,讓俞星臣恍惚記起當初在羈縻州的“初次相遇”。

“就算你此刻去,對世叔有什麼好處?”俞星臣情急道:“如今當務之急,是好生看著他。”

楊儀微微揚首:“父親是溺水,有蔡太醫在,遲早會醒來,用不著我。”氣往上撞,她扭頭嗽了兩聲。

把俞星臣的手一推,剛要走,俞星臣卻又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你不能這時侯去。”

楊儀怒道:“放開!”

薛放看到此刻,上前將楊儀攏到身邊:“她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你隻管攔著乾什麼?放手,不然我不客氣了。”

俞星臣搖頭:“不行,她這會兒氣迷了心,去王府有什麼好?何必平白多一個夜闖王府的罪名?”

薛放哼道:“那也不用你管,橫豎是我跟她闖就是了。”

“小侯爺!”俞星臣慍怒。

薛放看了眼楊儀,對俞星臣眨了眨眼:“反正我闖的禍夠多,不在乎多這一件,橫豎她去刀山火海,我都跟著。怕什麼?你怕你就不用動……”說著他竟看向楊儀道:“咱們不用理他,隻管去,我看誰敢攔著。”

俞星臣原本以為他又犯了渾直的勁兒,可聽了這兩句,隱約舉著不太對味兒。

回味他方才那一眨眼,心念急轉,俞星臣仿佛也惱怒般道:“好……那你就去!橫豎明日皇上降罪,說你夜襲王府,那罪名未必落在她身上,你卻是死活逃不了!看到時候誰能救你!”

楊儀聽了這麼幾句,卻沒再著急往前。

薛放道:“不用聽他的!咱們走。”

“十七。”楊儀反而拉住他。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閉上雙眼,過了片刻,才鬆開薛放的手,往回走了兩步。

這次薛放卻沒有再緊著催了,眼神反而溫柔了幾分。

俞星臣瞅了他幾眼,卻也總算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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