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君 把永安侯給我如何(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0636 字 8個月前

過了正午, 步兵衙門門口還是圍著好些百姓。

大家都在探問廖小猷的情形。

據衙門的人說,廖小猷仍在昏迷之中,永安侯跟兩位太醫正在搶救, 不知如何。

百姓們久久不忍離開。

直到日影偏斜, 日輪西沉。

小猷的腿上骨折, 雖傷損嚴重,但到底還能接上, 太醫院的兩位便能料理。

最棘手的是他的肋骨,從外頭查看,至少斷了兩根,而且未必是能夠斷骨續接的。

兩位太醫麵有難色, 這種程度的重傷, 已經是他們行醫生涯所罕見的。

何況肋骨在人體之中, 普通斷裂的話,隻需要靜養, 服藥,假以時日就可恢複。

但像是廖小猷這種傷情,斷了不止一根肋骨,已經不是服藥靜養能夠解決的了。

除非是把身體切開, 進行處理,但如果這樣的話, 風險之大, 更是不可言說。沒有人能夠承擔後果。

而這種程度的做法, 就算放眼太醫院也沒有人經手過, 自是不知該怎麼料理,甚至連想想都覺著汗毛倒豎。

還是楊儀做了決斷。

當楊儀命人把昏迷的小猷翻身,讓他側身向上的時候, 兩位太醫意識到她要做什麼。

張太醫忙製止:“永安侯……不可……”

何太醫也道:“是啊永安侯,這太、太冒險了!”

楊儀的臉上仍是毫無血色,垂眸:“那兩位可告訴我,如此放著不處置,將會如何?”

廖小猷的肋骨傷的嚴重,指不定有沒有碰到心肺。

而且看他身側塌陷的情形,肋骨骨節已經移位,而且必定還有碎骨之類積存……若不處置,當然後患無窮,無法估計。

這會兒他還昏迷之中,也許下一刻,就會因為肋骨壓製心肺而……

簡直進退兩難。

太醫們無法再出聲。楊儀命人準備了開水,把所有的刀刃都扔在裡間煮了一遍。

在這期間,她從荷包裡取出了一顆丸藥。

在定下小猷打擂台的日子後,楊儀陸陸續續弄了些藥丸,有內用外敷的傷藥,保命提氣的靈丹,此刻她的這顆,是她最不想用的。

因為一旦用到這個,那就是情形到了最壞的時候。

這是楊儀以麻沸散來改過的麻醉丸,讓人拿了酒來,給小猷送了下去。

雖然兩位太醫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在看到楊儀把小猷左側肋間切開那麼大一道傷口、幾乎半臂之長的時候,沒有人能夠無動於衷。

其中張太醫還能強撐,另一位何太醫,臉上已經沒了血色。

何太醫還想忍住,但這隻是開始。

楊儀刀鋒一轉,就如同是真的要把人開膛破肚一樣,小猷的側身,幾根肋骨之間的皮肉,慢慢地被她剝開。

厚實的皮肉之下,大概是四根肋骨——其中還有兩根已經完全扭曲移位,慢慢地出現在眾人麵前。

何太醫猝不及防地,向後跌坐回去,無法起身。

楊儀沒有抬頭,而隻是儘量小心避開肋骨之間的血管、骨膜等。

如果能夠選擇,她不會這麼做,但楊儀知道自己沒有選擇。

就好像是海州的那日,給薛放處理手臂。

她彆無選擇,因為她的身後沒有人。

如果她倒下或者退卻,那她所重視的這些人,又將如何。

此刻,楊儀是他們唯一的依靠,就算她不願,也當義無反顧。

唯有儘力而已。

所以她在動手之前,就已經摒除了自己的七情六欲,那些衝動、關心情切的心緒一概不能有。

她的眼前隻有待處置的危症,隻有儘力做好這件事。

大概是第八根肋骨,斜斜向上,就擦在肺葉旁邊,隻差一寸。

老天還是寬愛小猷的,倘若當時肋骨直接戳中肺葉,就算楊儀是大羅金仙,也無能為力。

楊儀清除了骨碎跟已經開始出現的血腫,小心翼翼地將那扭曲的肋骨複位。

可第九根肋骨跟胸骨相接的軟骨已經完全被震碎,楊儀看到這種場麵的時候,心都涼了,手停在半空不動。

她以為過了很久很久,但其實那隻是很短的一瞬。

旁邊,張太醫狠命咬了咬自己的舌尖:“傷的如此,是不是……接不了,要‘除掉’嗎?”

他不知道該表達這種他自己都無法接受的局麵。

所謂“除掉”,就是把碎裂的肋骨切斷、完全取出的意思。

楊儀的眼睛一動,盯著殘存的那點軟骨:“不、不……可以恢複的。”

張太醫滿臉震驚,還是說道:“都這樣了還能恢複?永安侯,千萬不要勉強……”

此刻張太醫也豁出去了,反正人已經給切開了,說句不好聽的,此刻的廖小猷就像是……像是什麼豬牛羊,而他們就像是一群屠夫。

可是跟豬牛羊不同的是,廖小猷還活著,這種情況下,也沒什麼可顧慮的了,直接麵對就是了。

張太醫舔了舔因為過度緊張而乾裂的嘴唇:“假如恢複不了,再處理就越發的難上加難,難如登天。”

甚至於連處理的機會有沒有,都難說。

畢竟此刻“內傷”成了“外傷”,就算處理好了肋骨的骨裂,卻還有其他的風險,比如心肺積氣,比如內出血,比如傷口潰爛,比如……會一下子讓人喪命的原因,多了去了。

楊儀隻簡單地回答了三個字:“我知道。”

小猷本就生得高壯,若是失去一根肋骨支撐,以後對於他的心肺必定大為不妥。

彆說是再動武,就算素日行動,一舉一動隻怕都會有呼吸困難之虞。

對小猷這樣的人來說,假如落入那種境地,隨時隨地都要擔心一命嗚呼,那她這會兒做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所以楊儀覺著,隻要有機會,無論如何得為他保住這根肋骨,讓他依舊是往日的那個廖小猷,而不是一個動輒連呼吸都不能自主的什麼人。

最後縫合,是由張太醫來做的。

做完了最艱難複雜不可想象的部分,楊儀已經脫力了,拿一根針都重若千鈞。

她簡直想倒頭睡過去,但還不能撒手不管。

吩咐人去備湯藥,外用的,內服的,還要打造一架外用的固定他胸肺的木架……

而小猷這樣情形,一時不能挪動,隻能暫且在步兵衙門裡休養。

因為目睹了小猷大展神威,步兵衙門上下的這些武官們,均都敬服的五體投地,知道小猷在這裡,也都巴不得多儘些心意,要他快些養好。

中午時候,端王進宮,向皇帝稟告擂台的事。

隨行而來的還是鄂極國的使者。

皇帝當然早就清楚一切,還是麵無表情地聽完了端王所說。

他淡淡地瞥向使者:“這倒是有點不好意思了,打死了你們的人,還得回了丹崖啟雲。”

“回皇上,所謂願賭服輸,今日才知道大周之人才輩出,我們輸的心服口服。”使者居然開始說人話了。

皇帝笑道:“使者這也算是前倨後恭了。”

使者道:“我朝願意納貢稱臣,隻有一件請求。”

皇帝道:“總不會還惦記著永安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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