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3. 三更君 優曇缽,智慧果(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1019 字 8個月前

聽夏綺說了大概, 楊儀心驚不已。

昨兒她因為想早點趕到北境,才不聽江太監跟薑斯兩人的勸告,一心趕路。

當時車馬陷於泥水之中進退維穀的時候, 她還暗暗後悔, 覺著自己是太一意孤行了。

可如今想想, 假如不是這樣, 自然就過了青林寺而不入,那後果真真可怕!

難不成冥冥中自有天意,因為她想要早點跟薛放彙合, 才注定了在青林寺歇腳, 又撞破了這件事!

又聽夏綺說起那些人忌憚豆子,楊儀啞然失笑、

昨晚上斧頭還跟自己抱怨, 說把豆子的嘴養刁了, 竟開始挑食,殊不知豆子是何等的機靈,必定是聞到那饅頭裡被嚇了藥, 所以不肯吃。

其實楊儀很了解豆子的性子, 昨兒晚上豆子屢屢反常, 她就猜到這寺廟裡必定有蹊蹺。

隻是他們雖人多勢眾, 但畢竟夜半三更, 又是在人家地盤上,沒有弄清楚怎樣之前, 不可輕舉妄動。

所以隻按捺過了一夜。

等到詢問那兩個僧人“性海”法號的意思, 對方卻無法回答的時候,自然越發確鑿。

何況豆子就差口吐人言,告訴他們這釋迦摩尼佛像下有什麼東西了,她豈肯放過。

楊儀照看夏綺跟艾靜綸, 以及那小嬰兒徽兒。

外間胡太醫張太醫等,把那些被迷煙熏倒的婦人們救醒,以及一些吸入迷煙的士兵們,也都趕緊調配了藥。

被派去取藥的士兵雖一時沒回來,但幸而他們都是大夫,身邊多多少少都帶了些,雖然不能齊備,但總是聊勝於無,比沒有強。

弄完了這一通,陸陸續續有婦人醒來。

她們茫然驚慌,有的發呆,有的哭泣,有的亂跑亂撞,不一而足。

俞星臣皺眉,命一名主簿過去安撫,再詢問她們姓名來曆,一一記錄。

據這些婦人交代,他們之中來的最早的,是兩三個月前,跟著家裡上香,結果就被誘拐藏匿於此。

本來她也不肯服從,誰知有另一個被拐匿的婦人,因為反抗激烈,竟被一名和尚活活地虐待至死。

這一下,目睹過的人都嚇傻了,哪裡還敢反抗。

其中一位是觀複縣的富戶之女,按照她的說法,本來有她失蹤後,家裡四處找尋,也報了官。

誰知這些和尚很是歹毒,竟命人偷偷地散播謠言,說她跟著什麼人私奔了。

如此一來,連她家裡都不敢再大肆張揚地找尋,畢竟丟臉。

而根據這些婦人的供述,還有更慘的被殺了的女子,那女子的家人倒是篤定,認為是這寺廟有鬼,就在這裡大鬨大吵。

可是哪裡會想到,空悟跟性海等都不是良善之輩,惱恨那人攪擾不休,便暗中出手,將那人擒住殺死,如此自然也又成了無頭公案。

許多的慘事,說著說著,場中失了之前的沉默安靜,婦人們都哭了起來。

俞星臣望著這些人,不禁在想,假如楊儀不到此處,那麼這些女子,大概都會成為寺中枯骨。

可就算救了她們……在這裡被□□許久,她們各自家中,是不是還能重新接納?日子一如往常?

俞星臣搖搖頭,不叫自己去想這些。

他正欲邁步出門,便聽到外間胡太醫跟張太醫兩個嘀咕。

胡太醫道:“永安侯真是神了,怎麼就知道這兒的賊禿們不乾好事呢?”

“之前永安侯不就常常往巡檢司去,配合查案麼?海州那食人案子你難道忘了,她自然有這種能耐。那些魑魅魍魎,自以為聰明,如何能逃過她的眼。”張太醫道。

胡太醫嘿嘿笑道:“說的也是,剛才江公公還跟我說呢……這幫狗雜毛,哪裡知道永安侯的厲害,什麼空悟又什麼性海,連自己法號的意思都不知道呢,被永安侯三兩句詐了出來。”

俞星臣聽到這裡,便邁步出來,詢問他們是何意思。

胡太醫就告訴了他,楊儀詐問“性海”的意思。

眼前這位俞大人,向來是有點兒“高高在上,目無下塵”的,所以張太醫跟胡太醫在他麵前,還是有些拘謹。

而聽完了他們的講述,俞星臣道:“‘言尋真相,見不見於空有之間;博考精微,聞不聞於生滅之際。廓群疑於性海,啟妙覺於迷津’……好好的兩個名字,竟用在這等不堪的人身上。”

他感慨了聲,胡太醫肅然請教:“俞大人,這段話從何而來?”

俞星臣淡淡道:“是《大唐西域記》序中所言。”

正在這時,靈樞走來有事。俞星臣出了門。

兩位太醫甚是敬仰:“信口拈來,出口成章,不愧是俞大人。”

張太醫突然道:“我想起來,俞大人這樣張口就來的,不足稀奇,可先前永安侯怎麼也一套一套的呢,什麼‘真如之……什麼性’,以前我可沒見她這麼博聞強記。”

楊儀在除了醫藥上的事外,對於彆的似乎也是有限,尤其是詩文之上,很少涉及。

雖然胡太醫也覺著仿佛違和,但也沒放在心上,便道:“難道永安侯懂什麼都會告訴你?彆小看人。”

“我哪裡是小看,也無非是欽佩罷了……”

冷不防俞星臣在門外還沒走遠,聽見了這兩句。

俞星臣倒是並不覺著驚訝。因為他大概猜到了楊儀怎麼會“博聞強記”的。

那密道之中除了救出了許多婦人外,靈樞竟又在密室裡,救出了被囚禁的空林法師。

空林主持原來並沒有死,而隻是被他們關在密室裡,一並在內的,還有幾個不肯跟他們同流合汙的僧人。

因為好些天不來送吃的,有幾個已經生生地餓死了,空林主持也已經瘦骨嶙峋,氣息奄奄。

太醫們儘力救治,主持才總算緩過氣來。

中午將近,觀複縣的知縣趕來。

聽聞永安侯跟京內巡檢司的大人在此,魂不附體。

俞星臣對他很沒好臉色,管轄之內出現這樣令人發指的惡行,他竟一無所知,那些失蹤的人家,難道沒有一戶去報官的?

必定也有,隻是這昏庸之人不肯仔細追查罷了。

又想到前世他對於青林寺的處理方式,俞星臣氣不打一出來,恨不得立刻命人先將他痛打一頓。

但還有事需這知縣去做,按照那些被囚婦人的供述,叫他調動衙役,去通知各戶各家,前來領人。

處置了此事,俞星臣向後而去,想去看看空林主持。

養傷之人中,夏綺的情形好了許多,當了母親的人,看到自己的孩子無事,就比什麼都高興。

因為這個,夏綺對葉蒨兒頗為感激。

隻不過葉蒨兒自己就沒那麼好受了,她知道在地穴之中自己所作所為,雖然是為護著那孩子,但在葉明丫等看來,這簡直是無恥之尤,喪德敗行。

她本來就名聲不好,再加上這麼一鬨,更加沒出路了。

其實,當時被擄劫之後,葉蒨兒倒也沒覺著怎麼恐懼。

因為她深知,自己就算回了葉家,待遇也好不了多少,一個得罪了小姐跟公子的姨娘養的、還破壞了葉家妄圖跟俞家進一步交好的關係……

所以葉蒨兒並不懼怕將發生什麼,在那惡僧對那孩子虎視眈眈的時候,她“順勢”做了件好事,如此而已。

夏綺看出她的愁眉不展,問她怎麼了。

葉蒨兒支吾了會兒:“夏夫人,我……我隻是不知道以後該怎麼辦,我本來名聲就差,這下子隻怕……更是找不到好人家了。”

“好人家?”夏綺皺皺眉。

葉蒨兒埋首:“本來葉家對我好,是以為我能夠為葉家做點什麼,現在……也沒有跟俞家攀上親,還壞了事……要是家裡大發慈悲,興許給我安排個過得去的,要是……我隻能去伺候些不知什麼人了。看境遇,也未必比在地窖裡的那些女子好過。”

夏綺待要反駁,又打住:“你如果想嫁人,不嫌棄的話我幫你留心就是了。不過……我倒是不懂什麼叫好的。”

葉蒨兒疑惑。

夏綺道:“比如是我,你覺著我之前嫁的可好?”

“是禦史門第,自然極好。”

夏綺道:“那你隻是想嫁個高門權貴。這就是你說的‘好的’?”

葉蒨兒臉上微熱:“這……大家不都是這麼想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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