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6. 三更君 先斬後奏,刺破青天(2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9927 字 8個月前

薑斯冷道:“我要真這樣,剛才就該一刀捅了你。”

晁大通攔住歐成,正色對薑斯道:“薑統領,我們確實誠心而來,如今已是寅時,很快天亮,不如通融……”

若他一開始這麼說,薑斯隻怕還肯通融,但他們竟然是隱瞞身份,竟不知何意。

若非俞星臣看出來,自己豈會知道?竟被這些人玩在鼓掌之中,故而薑斯暗暗惱怒。

正要斷然拒絕,就聽到身後門口處,是江太監道:“薑統領,外頭冷,還是叫他們一起進來說話吧。沒的都凍壞了。”

他本是好意來緩和氣氛,但看見江太監之時,晁大通跟歐成、乃至跟隨他們身後的幾個人,臉上不約而同地露出嫌惡的神色。

歐成更是直白地把江公公從頭看到腳,然後往旁邊呸了一口:“又是一個閹人!”

江公公從來脾氣最好,何況此刻在人家地盤上,他很清楚不能得罪這些武夫。

可聽見這句,他不禁也為之色變。

薑斯更是無法按捺:“你說什麼?”

歐成哼道:“我沒說錯吧?他不是一個太監嗎?”

江公公抿住唇,忍耐。薑斯道:“你們這些人,真是無法無天!倒也不用入內再說了,哪裡來的,請回哪裡去!”

歐成道:“我勸你小子彆敬酒不吃吃罰酒,撕破臉就難看了。”

“你是在威脅我?行啊,你隻管放馬過來,看看這次我會不會停手!”

薑斯極少動怒,今晚上卻實在按捺不住。

而他們兩個放話的時候,薑斯這邊的侍衛跟晁大通那邊的人,紛紛拔刀對峙。

把那店掌櫃跟小二嚇得無處可逃。

緊要關頭,晁大通道:“大成!”

歐成正摩拳擦掌,聞言卻停住。

此刻樓上一陣輕響傳來,大家紛紛抬頭。

刹那,除了江太監跟薑斯等外,其他眾人不約而同都看呆住了。

楊儀出了門。

她原本就睡不沉,聽見豆子叫的時候已經醒了。

直到俞星臣點破那兩人的身份,小甘已經幫著收拾妥當。

隻不過因不外出,便沒穿大氅,隻穿了毛比甲,戴了帽子。

雪白的狐狸毛帽子,同色暖脖,身上白狐裘的比甲,襯著一張沒什麼雪色的臉,要不是那麼眉眼過於俊秀,簡直讓人懷疑,這是個冰雪捏成的人。

歐成仰頭,呆呆道:“這就是……不會吧,永安侯不是個女子麼?”

晁大通怕他再說錯話,便踩了他一腳。

小甘扶著楊儀到了樓梯口,江太監忙拾級而上,一左一右扶著她。

底下那些赳赳武夫們,看著她慢慢下樓,竟都沒有出聲。

就仿佛聲音略高些,會把那雪一樣、仿佛透明的肌膚震碎似的,或者心裡還當她是個易碎的冰雕雪人。

楊儀下了樓梯,輕輕地嗽了兩聲。

薑斯已經退到她身旁,就近護著,江太監則道:“原本不叫您出來的,好不容易睡會兒,又這般冷的天兒……”

“我心裡有數。”她對著江太監點頭。

晁大通反應過來,雖然眼前所見之人超乎他想象,但畢竟是皇帝欽封的永安侯,而且他還有求於人。

於是上前恭敬地低頭行禮:“末將衛城兵備司鎮關將軍晁大通,參見大人!”

他這麼起頭,他手下眾人也紛紛俯身行軍禮。

楊儀被江太監扶著在一張桌邊落座,輕描淡寫似乎沒聽見,也沒看見。

晁大通很意外,又有點窘疑,抬頭看向楊儀:“永安侯……”

楊儀道:“將軍是在叫我嗎?”

晁大通道:“這、自然是喚您。”

楊儀道:“你既然認我是永安侯,為何幾番無禮,對薑統領,對我身邊的公公……”她籲了口氣:“你自然是輕看我,才對他們這樣粗魯。我倒也用不著晁將軍來虛與委蛇,兩麵三刀的,你還是請回吧。”

她慢聲細語,卻讓晁大通臉上微紅:“永安侯……之前是有得罪,但,不過言差語錯而已。常聽人說永安侯醫術超群,妙手仁心,如今有個危急病人……所以才冒昧前來,您、好歹……”

楊儀道:“要請大夫,有請大夫的規矩,這般土匪的行徑,請恕我不能接受。”

晁大通倒吸一口冷氣,轉頭看向歐成,對他做了個手勢。

歐成不太情願,可還是走上前來,向著薑斯跟江公公分彆拱手行禮道:“我生性粗莽,喜歡胡言亂語,請兩位大人大量,不要見怪,就當我在放屁吧!”

晁大通也道:“想必永安侯知道,此處乃是苦寒之地,官兵們甚是辛苦,我也未免有些禦下不嚴,請多見諒。”

楊儀點頭:“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們知道了,將軍請回。”

晁大通驚愕:“已經道歉了,永安侯不是該同我們去看診嗎?”

楊儀淡聲道:“我答應你了?我也沒叫將軍道歉,是你自己自願為之。”

晁大通屏息。

歐成起初不懂,好不容易醒神:“你你、你這女人……”

薑斯快要忍到極限:“閉嘴!”

楊儀冷笑了聲:“送客。”

正在這時,隻聽晁大通道:“永安侯不想知道,薛十七郎的下落嗎?”

楊儀陡然止步,回頭看向晁大通。晁將軍道:“前幾日,小侯爺正從衛城經過……若永安侯答應相助,我便告知他的下落。”

薑斯道:“這不用麻煩,我們自會打聽。”

晁大通道:“事關機密軍情,隻怕永安侯探不到底細。說句不中聽的,此刻小侯爺在何處,隻怕隻有我知道。”

他們雖在偏僻之地,豈會不曉得薛放跟楊儀定親的事,晁大通倒也知道該怎麼拿捏楊儀,便又道:“我還可以派人帶路,護送永安侯儘快趕上薛十七郎。畢竟,我懷疑他如今的處境也極艱難……”

樓梯上又是輕微的腳步聲。

這次走下來的,是俞星臣。

就在楊儀為薛放牽腸掛肚的時候,在武威之後的威遠關外,一隊人馬在雪地上狂飆而過。

中間一人,騎著白馬,赭紅袍,外罩銀色環鎖鎧。

地上的雪色,頭頂的烈陽,兩層光影映著他的臉,五官越發鮮明,那英武熾烈之氣,猶如絕世神兵陡然出鞘。

在薛放身後,隻有一隊大概不到百騎的隊伍,老關跟屠竹緊隨在後,屠竹一手握著韁繩,左手中卻抱著根足有一丈開外的長槍,抗在肩頭上。

一簇鮮血般明豔的紅纓隨風搖擺,而尖銳雪亮的槍頭直衝天際,看著仿佛隨時都能夠刺破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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