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6. 一更君 黃皮子殺人(2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3039 字 8個月前

婦人渾身顫抖,忙把男人推開。

“狗……真掃興,”男人皺眉起身,提著褲子係腰帶,滿臉凶狠嫌惡地瞪著少年。

卻見少年小心翼翼地捧著湯碗:“娘,我排隊討的回元湯……”

男人臉色一變,驚喜:“這是京城永安侯施舍的回元湯?我派人去排隊,那些狗兵頭子卻說不舍給富人,哪有這個道理,該死……快給我嘗嘗!”

少年道:“這是給娘的。”

男人皺眉:“死犟的小雜種。”竟一把將那碗搶了過來,覺著還溫熱,便迫不及待開始喝了起來。

少年大聲道:“這是給娘的!”上前要去搶,又給他一腳踹開。

婦人忙叫:“決明,過來,過來……”

話音未落,男人一巴掌扇過來,把少年打倒在地。

他又把空碗在旁邊地上摔落,“啪”地一聲響,摔得粉碎。

男人冷笑:“喪門星,窮酸東西!”從袖子裡摸出幾枚銅錢,不屑一顧地扔向少年頭上,自己出門去了。

婦人從榻上翻身下地,連滾帶爬衝到少年身旁,將他抱入懷中。

“決明,決明……沒事,沒事了。”她喃喃地拚命安撫少年,臉上掛著淚。

少年渾身發抖,看著地上的瓷碗,無數點碎片映入他的雙眼,光芒閃爍,交織連串,最終卻都浸沒在無邊的黑暗中。

次日,斧頭帶了豆子早早地去蹲守,想看看昨兒那少年還來不來。

他等了半天,不見人,想到那少年昨日的怪異舉止,有些不放心。

一眼看見豆子,斧頭笑道:“豆子,你記不記得昨兒你嚇唬的那個孩子?你要是能聞到他在哪裡,你帶帶路?”

他本是玩笑的口吻,誰知豆子搖了搖尾巴,汪汪叫了兩聲,向前跑去。

斧頭跟著豆子,一路停停走走,不知到了哪一處,豆子開始左顧右盼。

斧頭正跟著打量,卻見兩個路人經過,其中一個道:“可憐,造孽!”

另一個說道:“王員外也太刻薄沒人性了,這慧娘也太可憐了!決明以後可怎麼活,偏偏又癡癡傻傻的……”

“剛才看到決明往東邊去了,總不成是去王家了吧?”

“這時侯找王家做什麼?去了也隻會吃虧……”

斧頭正聽著,豆子汪汪兩聲,原來已經跑遠了,他趕緊跟上。

王家府門外,叫決明的少年站在那裡,身上落了薄薄地一層雪。

幾個家丁站在門簷下打量,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門打開,裡頭一個人走出來,滿臉不耐煩,正是昨日欺負慧娘的那男子,王府的王員外。

他抖動著臉上的肥肉,皺眉看著少年:“這小雜種來乾什麼?還不把他趕走?”

家丁們剛要上前,決明抬手指著王員外:“你看著我。”

王員外愣住,不由自主看向少年的眼睛。

他先是看見一團漆黑,黑的無邊無際。

不明所以,正要開口,決明說道:“黃大仙會來報仇,你不得好死。”

王員外渾身一寒:“你說什麼?”

他身不由己注視著少年的眼睛,那漆黑一片中仿佛有東西在竄動。

王員外身不由己,正要湊近看,耳畔響起一聲尖銳的慘叫,又仿佛是詭異的笑。

似乎有什麼從那黑色中猛撲出來。

王員外驚怔,眼前一花,哪裡還有決明,竟是一隻尖嘴細長的黃皮子,正呲牙咧嘴,向著他衝了過來!

“啊!”王員魂不附體:“滾開!打、打死他……”

他踉蹌後退,想要逃走,但那黃皮子已經衝到了跟前,張嘴咬向他的喉嚨。

“這畜生……”王員外覺著冰涼尖銳的牙齒刺入皮肉,他駭然揮手亂打,絕望地叫道:“救命,救命!”

周圍怪影重重,好像有更多的黃皮衝了上來,將他圍住,或啃或抓,痛不可擋。

王員外無法脫身,掙紮中肥胖的身軀向後倒下。

他的臉色扭曲,發出苟延殘喘的喘氣聲,喉嚨處鮮血奔湧而出,血從台階上滑落,把地上的雪都染紅了。

斧頭帶著豆子趕到的時候,王府門口已經亂作一團。

少年決明倒在雪地中,微微抽搐,鼻端有些許血跡。

王員外仰身倒下,死在台階上,喉嚨處血肉模糊。

斧頭正驚心動魄,不知怎樣。

豆子卻衝著牆頭上某處狂吠。

他抬頭看了眼,卻見堆滿了白雪的牆頭上,有一個灰黃細長的影子,如同一道輕煙,起伏閃爍,極快地消失無蹤。

王府的家奴們起初不知所措。

他們明明就在王老爺身邊,可是王員外突然像是發了瘋,開始大吵大嚷,並伸手亂抓自己的臉跟喉嚨。

也不知他哪裡來的那麼大力氣跟狠勁,竟活生生地把喉嚨都撕裂了!嘴裡還不停地叫嚷,好像看見了極為恐懼的東西。

有幾個家奴上前攔阻,還被他把手臂臉上劃出了幾道血道子。

想到王員外叫嚷的那些話,又想到決明先前的奇怪舉動,他們紛紛將駭然的目光投向決明。

而王府之中也得知了消息,王家大娘子哭號連天,又命快把決明拿下打死。

幸虧有個斧頭在旁邊。

斧頭挺身而出道:“誰敢動他,他明明什麼都沒做,是那個人自己自戕的!”

家奴們原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剛要把斧頭趕走,豆子衝上前,汪汪地叫了數聲。把眾家奴嚇得倒退。

一個管事出來,望著斧頭道:“哪來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小子!”又見豆子生得壯碩,便吩咐家奴們:“愣著做什麼,還不拿棍子打死燒吃了!”

斧頭急忙拉住豆子:“你們敢,這是永安侯養的狗,我是監軍府的人!你們碰我試試!”

“永安侯”三個字一出,眾家奴慌忙後退,都看向那管事。

管事的臉色變了又變:“你說什麼?你是……永安侯、監軍府的人?”

他也不敢得罪,看看地上的決明,又看看斧頭,道:“小爺,勸你彆碰這個喪門星,他從小就有些妖邪古怪的,今日又用妖法害死了我們老爺,我們府裡必定不會甘休……”

說話間,裡頭一個大娘子帶著幾個仆婦走出來,眼中帶淚氣勢洶洶:“什麼監軍府的人,也不能庇護殺人凶手!就算是永安侯又怎麼樣?再大的威風也大不過王法去!”

斧頭看她凶悍,便道:“你說的沒錯,但是他沒有動手殺那個人,這些人可也都看見了,是那個人自己抓破喉嚨的……跟他無關,你拿不了王法說事。”

斧頭先前帶著豆子來到的時候,也看的明白,少年決明站在門外雪中,而王員外則鬼哭狼嚎不可一世,伸手亂打亂抓,竟生生地抓破了自己的喉嚨,死了。

大娘子其實也聽說了,掃了眼那些麵色畏縮的家奴,她冷笑:“這可不一定,你是外地的,恐怕不知道本地的門道,你去打聽打聽,這野種從小古怪,最會咒人,小時候就咒死過人!我必定要告他一個妖法殺人!你識相的就彆管這件事!”

斧頭哪裡肯放手,大娘子怒罵家奴眾人:“你們都是死人,一個孩子都辦不了?把他們弄開,將那喪門星打死了以絕後患!”

家奴們原本懼怕永安侯跟監軍府的名頭,奈何女主人催促,便拿了棍子靠前。

豆子擋在斧頭跟前,向著家奴們呲牙,發出低低的警告吼聲。

就在這一觸即發的時候,兩個監軍府的侍從一路追著斧頭找來,及時喝止。

王家的大娘子見來了主事的人,自然不能由她一手遮天了。便冷笑道:“你們既然是官府的人,那咱們就官府說話!”立刻吩咐管事去衙門報官!

斧頭見勢不妙,讓侍從們把決明送回他家裡,自己跑回監軍府,跟楊儀告訴了此事。

楊儀聽的疑惑:“你說的是什麼?那個叫決明的少年,殺了王員外?”

“不,不是,是王家的人非說他殺了,但是我去的時候明明看的真,他站在原地一動沒動,是那個王員外自驚自怪,自己抓撓的……王家的人不肯認,便誣賴在決明的頭上,指認說他用什麼妖法之類。”

斧頭雖跟少年決明隻一麵之緣,但這種恃強淩弱的事他怎麼能忍,又對楊儀說道:“我打聽過了,決明的母親慧娘,原本是那個王員外強買的,誰知他家裡容不下,才趕了出來……生了決明,他也不聞不問,全靠慧娘辛苦養活著,他反而說決明是野種,而且時不時地過去折辱慧娘。”

又把自己打聽到的,決明排隊討了回元湯回去給慧娘喝,卻被王員外強搶了去,還把他打了一頓的事告訴了楊儀,憤憤道:“那種人才是畜生呢。決明太可憐了。”

楊儀聽完他說的:“你真看清楚了,是那個王員外自己把自己的喉嚨抓破的?”

斧頭道:“千真萬確,當時王家的那些家奴也自然看的真,還有……”

“還有什麼?”

斧頭就把豆子衝著牆頭叫,自己看到一隻很大的黃皮子的事情告訴了楊儀。

他有點神神秘秘地地說道:“我聽這裡的人說,這裡的黃皮子又叫做保家仙,極厲害的,儀姑娘,你說是不是那個黃皮子……成了精?不然姓王的怎麼會自己去抓破自己的喉嚨呢?”

楊儀驚異。

斧頭道:“他們如今報了官。我怕衙門裡不分青紅皂白,先把決明拿了進去……總之決明很可憐,要是不幫幫他,隻怕會給王家的人做成冤案。”

楊儀思忖:“這樣,你去找俞監軍,他有經驗,必定會知道怎麼料理此事。”

還沒到斧頭去找俞星臣,俞星臣自己來了。

他才得了薛放的消息,本來想瞞著楊儀,但思來想去,決定還是不討這個嫌。

這消息很簡單,薛放在藏鹿山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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