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4. 二更君 她的底牌,驅狼吞虎(2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6111 字 8個月前

初十四哼道:“我的忍耐力自然更好一些。”

楊儀道:“你不如說你更要強罷了。”

初十四看她拿出桑皮線,牽了牽唇:“我不跟你說了,疼得很,你千萬手輕些。”

楊儀歎氣:“還知道疼,也不算壞事。”

倉促中,又不能用麻沸散等物,隻能硬生生扛了。

楊儀倒是覺著初十四暈過去最好,就如同艾靜綸一樣可以減輕些痛。

她隻能儘量心無旁騖,儘快地給初十四縫好了,自己出了一頭汗,眼睛也濕潤的。

楊儀幾乎不敢看初十四的臉:“好了,你……現在給我好好歇會兒吧。”

初十四靠在榻上,已經半是神誌不清的,卻仍道:“你用什麼法子把那些人……我覺著他們不會死心……”

楊儀道:“不要緊,我有法子對付,剩下的交給我,你放心。”

斧頭端了熬好的藥進來給她,楊儀看了看,瞧見金姑娘站在門口上,臉色泛白戰戰兢兢地,楊儀便道:“你來喂他。”

金子因為知道登雲峰也慘遭不測,之前已經去看過一圈兒,方才來雖沒進門,也不曾看見傷,但她卻在門口站著,望見楊儀一針一針地縫傷口,卻是真真的,那種嗤嗤的聲音,聽得她毛骨悚然。

金姑娘咬著唇:“他、他……沒事嗎?”

楊儀道:“隻要喝了這碗藥,就沒事。”

金姑娘一振:“好,我來,我來。”

楊儀叮囑了幾句,出門,還有幾個侍衛跟登雲峰的人要她處置。

其中毒蠍娘子因為被心腹先擋了致命一箭,所以射中她身上的箭並沒有貫穿心房,竟還有一口氣在。先前金姑娘就是想來叫楊儀快給她看的。

直到天黑,才總算把該急救的大部分都料理過了,可仍是有兩名侍衛跟登雲峰的傷者因為不治而亡。

楊儀疲憊至極,決明親自捧了水給她喝,楊儀喝了口,對斧頭道:“拿一盆冰水。”

斧頭以為她有彆的用,趕緊端了一盆融化的雪水,楊儀卻掬起水,澆在臉上。

冰冷的雪水澆落在臉上,一陣激靈,又清醒了好些。

楊儀籲了口氣,看著口中呼出的氣息化作一團白霧,霧氣慢慢散開,她出門向著仇大房中而去。

仇大正靠在榻上閉目養神。

聽見動靜,他微微睜開了眼睛,看著楊儀才洗過的臉……更是冷玉一樣清明。

“聽說你在救治那些傷者。”他道。

楊儀看看自己的手,方才都被血染紅了,洗了好久,因沒顧上擦藥膏,還透著些許腥氣。

她道:“你知道他們是被誰所傷?”

“我剛才打聽過了,”仇大平靜地說道:“據說先是遇到了大羅的人,後來又遇到了……大概是摩天死士吧。”

楊儀實在累的很,就在桌邊的椅子上落座:“都給你猜中了。”

仇大道:“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不算什麼。”

楊儀道:“那麼,你有沒有料到,我用什麼救了他們回來呢?”

仇大輕輕笑了聲:“真的是救命毫毛麼?”

“你覺不覺著奇怪,他們看見了你的頭發,就停了手。放了人回來。”

原來她叫徐明帶去給摩天死士的,就是割下來的仇大的頭發。

仇大搖搖頭:“我是真沒想到。”

楊儀靜靜地看著他:“沒想到什麼?”

“沒想到你會這麼做,也沒想到他們會……中計。”

“你說中計?中什麼計?”

仇大沉默不語。

“你不說我替你說,我叫人拿著你的頭發,他們看見了後,便停手退下,所以……”楊儀看著袖口沾染的血漬:“他們應該不是為了殺你而來,是為了救你。因為看到頭發,便以為你在我手中,扣為人質,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的,對嗎?”

半晌,仇大笑了。

“否認也沒有用,你知道你瞞不住了,因為你是……”楊儀盯著他:“沙狐,胥烈。”

這個名字輕輕出口。仇大眉峰微動。

“永安侯,我不懂。”

“不懂什麼?”

“你為何會這麼想?為何認定我是胥烈。”

楊儀道:“我本來確實不想懷疑你,畢竟你在那村裡被匪賊所傷,又在關鍵時候救下我們那麼多人,而且,你之前還故意透露了北原摩天死士的消息,提醒我,他們可能會伏擊毒蠍娘子眾人。”

“對啊,我這樣掏心掏肺,我都要覺著自己是你們這邊的人了,你為何還要懷疑我。”

楊儀道:“你的頭發。”

胥烈皺眉:“就憑那根頭發?”

那天楊儀發現頭發的時候,他其實已經察覺。

倘若那時候楊儀湊近了細看,他恐怕會按捺不住出手,幸而是豆子趕來打斷了。

楊儀道:“我聽十七說過,沙狐的頭發是銀白色的。你雖然刻意染過,但我是大夫,留心的話,自然能看得出。”

胥烈抿唇。

楊儀淡淡道:“當然,就憑頭發,我仍無法確信,讓我確信你是胥烈的原因,就是摩天死士見到你的頭發後,就停了手。”

胥烈眼神一沉。

楊儀之前確實沒有把握,隻是懷疑而已。

可是初十四帶人出去,她又聽說摩天死士的厲害,生恐初十四夏綺等會有不測。

無法可想之下,便用出險招:割了胥烈的頭發,讓徐明送去。

她特意交代徐明,不管對方問什麼,都不用直接回答。果真,徐明的那兩聲高深莫測的“你知道”,讓摩天死士以為,楊儀已經看破了胥烈的身份,並且把沙狐弄成了人質。

不料就是這麼一退,也讓楊儀確定了胥烈的身份。

當然,她事先告訴過徐明這一趟的凶險,畢竟倘若仇大不是胥烈,摩天死士看到頭發,隻會覺著疑惑,未必會停手,那連徐明恐怕也會折進去。

但這已經是沒有法子的法子了。必定得有個人去冒險。

所幸,這一趟值得。

“你當時為何會傷倒在村落中?”楊儀問道。

“我一時疏忽而已,虎落平陽被犬欺。”胥烈淡淡地。

楊儀道:“你是跟他們分開了,才被土匪誤傷的?”

胥烈哼道:“我也沒想到,會那麼不巧遇到匪賊。”

楊儀默然。

胥烈打量著她,卻笑了:“恭喜啊,永安侯,我竟然落在你的手中了。”

楊儀道:“你一點也不擔心,是麼?因為你知道,那些人會想方設法來救你。”

“你說的對,他們一定會救我,隻不過……不是想方設法,”胥烈輕描淡寫地點頭:“你不知道你這一舉動代表著什麼,你為了救初十四等,卻把他們引到了望鳳河。”

楊儀一頓。

胥烈道:“本來是能在城外解決的事情,這會兒恐怕真的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了。”

這也是楊儀最擔心的事。

斧頭從外探頭。

楊儀道:“什麼事,說吧。”

斧頭這才鑽進來,說道:“方才謝知縣來說,那些士兵們稟報,四個城門外,都有那些騎著馬蒙著臉的不知什麼人站著……”

天剛黑,士兵們就發現外頭有人,又不像是要進城的樣子,隻是騎著馬立在城門外。

起初有個士兵不知如何,便喝問了一句,誰知話音剛落,便仰頭倒下。

旁邊的人檢看的時候,發現他的喉嚨被什麼東西射碎。

這才如臨大敵,派人報信,然後……四個城門的守兵相繼發現都有人。

楊儀聽完後看向胥烈。

胥烈道:“我說罷,你把他們招來了。”

楊儀道:“若他們敢對望鳳河不利,我自然可以殺了你。”

胥烈搖頭:“你是大夫,不要說這種話,何況你我都清楚,我隻是一個人,而望鳳河有千餘百姓,倘若他們一個一個殺起來,你怎麼阻止?總不能殺一個,你在我身上戳一刀吧。”

斧頭在旁聽見了,怒道:“那也沒什麼不能的!”

胥烈隻一笑,似不跟他一般見識。

楊儀道:“那你想怎麼樣?”

胥烈想了想:“放了我,我自然帶他們離開。”

“我憑什麼信你的話。我放了你,你再縱容他們屠殺……也未可知。”

胥烈道:“永安侯,你不明白現在的情形。”

“胥少主自然是精於算計,不如你再指點一二。”

胥烈又笑了:“好吧,我方才說該在城外的解決的事情,不僅僅是指的他們。”

楊儀畢竟不太擅長這些:“還有什麼?”

胥烈道:“大羅。”

楊儀怔住:“他們還敢來?”

“白天的時候已經撕破了臉,我料定他們今夜必有行動。就算摩天死士一時不動,可你卻無法跟大羅的千餘人相抗,”胥烈說了這句,道:“所以我說你錯了,是你把禍水引到了望鳳河。”

楊儀身上一陣森寒。

她望著胥烈似笑非笑的臉,心底突然出現了一幕奇異的畫麵,那是很久之前她做的一個“噩夢”:薛放帶兵城頭,而城下鋪天蓋地的,都是“胥”字旗,以及那齊發而出、遮天蔽日的箭。

“我錯了?”楊儀望著胥烈:“少主你忘了,我也還有一張牌啊。”

胥烈微怔:“哦?”

楊儀道:“我自然壓製不了大羅的群匪,但摩天死士是為了你而來。”

胥烈的目光閃爍,有一種不太妙的預感:“你……在說什麼?”

楊儀道:“你不是說過,一千個人裡選出一個精銳,一百個精銳中出一個摩天死士,這麼巧,四個城門都有死士在,你猜他們能不能擋得住大羅的匪賊?”

胥烈斂了笑:“他們肯聽你的麼?笑話。”

“他們不肯聽我的,但肯聽你的。”

“我絕不可能……”

“你必須能。”楊儀盯著他,前所未有的,她的眼神變得冷冽無情,像是切開傷口的鋒利無比的月刃刀。

胥烈跟她四目相對,他極慢地說道:“白天你給我吃的……那顆藥……”

楊儀轉開目光:“當時我隻是懷疑,但我不想冒險,所以做了點準備。那顆藥,跟食髓蟲的效用差不多,哦,你大概不知什麼是食髓蟲,那應該聽說過‘蠱蟲’吧?你如果不想自己……就最好聽我的。”

胥烈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正這時,外頭又有腳步聲響,這次是薑統領:“謝知縣派人說,城門外出現了大批來曆不明的人馬,都舉著火把,像是、山賊!”

楊儀置若罔聞,隻貌若平靜地望著胥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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