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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己默默在袖中攥緊了手指,許久才緩緩鬆開,他抬手用袖子擦掉鐘二的眼淚,沒有再問。
他無法去獲知鐘二是不是迫不得已,因為她什麼都不肯說,餘己靜靜的抱著鐘二,心中一直猶豫不決的那件事,此刻終於下了決定。
他不懂,或許以後也懂不了,他隻知道,不能就這麼放任她,等著她突然消失,突然出現,或許……永遠也不會再出現。
這一生裡,他想要的東西,寥寥無幾,小時候想要的一隻小鳥雀,最後沒能護住。
現在他唯一想要的,就在手中,他必得用儘全部的力氣和辦法——緊緊抓住。
餘己拿出了麵餅,兩人沉默的吃完,吃過後餘己走在前麵,鐘二拎著樹杈在後麵,實在是受不了沉默的氣氛,又去捅他。
但是捅了好幾下,餘己也沒有回頭,鐘二“嘖”了一聲,在他身後小聲的嘟嘟囔囔。
手上一直也沒閒著,一會兒捅捅這兒,一會兒捅捅那兒,然後一個不留神,捅進兩瓣兒的縫裡了。
鐘二手一僵,餘己也僵了,她心道不好,扔了樹杈就跑,餘己背著個藥簍,回身兩大步就把她攔腰勾住,抵在了樹上,捏著下巴狠狠親上去。
鐘二給親的上氣兒不接下氣兒,胸口給揉搓的生疼,斷斷續續的討饒道:“錯……錯了,錯了,饒命——”
餘己這才算饒過她,但人還是抵著她沒動。呼吸熱乎乎的噴在鐘二臉上,鐘二整了整衣襟,看到餘己盯著她的眼神,一隻黑幽幽冒火,一隻淺淺浮著細細的血線,動了動腿,感覺他的狀態。抹了下嘴唇,笑了。
“你知道……”鐘二扳著餘己的頭,湊在他耳邊輕聲道:“野戰嗎?”
餘己不知道,他愣了一會兒,根據字麵意思,反應過來一點,耳根悄悄紅了。
“沒……沒法清理。”餘己四外看了看,林中到處濕淋淋的。
鐘二笑了一聲,先把視線挪到直播屏幕上,“關”了直播。這才拍了拍的他的臉蛋,掏出了一塊兒手帕,拍在他手上,餘己盯著她,她又從袖子裡拽出來一塊兒,塞在他懷裡,“夠了吧?”
餘己喉結滾動一下,有些走調的問:“你特意準備的?”
鐘二笑出了聲,“你少臭美,我不過是不小心拿多了……”
餘己勾起了唇,將兩塊手帕都塞在懷裡,朝鐘二狠甩了下腰,連藥簍都沒顧得上摘,就掐著鐘二的下顎,再次吻上來。
“你真是……”餘己咬了口鐘二的肩,一把扯掉了她的腰帶,回手甩在背簍裡,“欠……乾。”
腰帶在掛在背簍上,上頭繡線穿的小珠子,不斷擊打在筐上,發出輕輕的噠噠聲,林中清風徐徐,愛語靡靡,陽光順著參天大樹的縫隙,稀稀拉拉的灑在緊密相擁的愛侶身上,晃的人幸福的眯眼。
相愛的男女之間,無論是什麼樣天大的矛盾,都能用一炮解決,這簡直是真理。
兩人重歸於好,誰也不再耷拉著臉,采好了草藥,回程一路餘己都圈著鐘二的肩膀,時不時側頭親吻她的鬢發。
鐘二也環著餘己的腰,兩個走的宛如兩個互相幫助的半身不遂,但是左右也沒什麼事,就慢慢的朝回溜。
小天使們又在鐘二不知情的情況下,聽了一場野的,等鐘二再開啟直播後,都心照不宣的隻刷東西不留言。
時不時在心尖略過的酸意,擋不住心中泛濫的甜蜜,兩人回去後,鐘二去山洞後麵洗藥材,餘己就準備飯食。
日子過的如此這般,再沒有更好了,也再沒有更快了。
很快穀中樹葉發黃,氣溫漸涼,按照時節,外麵已經是隆冬,年關將至。
餘己的頭發也已經恢複了銀白,雙眼又變回淺淡的色澤,不笑不說話的時候,又成了一朵高山上的雪蓮花。
不過這朵雪蓮花白天看看還好,晚上一“盛開”鐘二就有些氣脈接不上,她實在是吃餘己這個模樣,每次都癡迷的把自己整個埋進餘己的發裡,對上他淺淡的眸子,就恨不得他說什麼都聽。
幸虧餘己發情期的時候,不是這個模樣,鐘二默默的在心裡感歎,要不然她怕是活不到現在。
兩人從身到心,越發的契合,甜膩的圍觀小天使們,整日嚷著牙疼。
眼看到年底,穀中的氣溫也後之後覺的一天比一天冷,他們得出穀,去置辦一些衣物,還有過年要用的東西,米也快沒了。
定好出發的日子,餘己竟然把入穀時候的馬又給找了回來,鐘二想到林中的那些體型比樹還粗的蛇,嘖嘖稱奇:“它竟然能活到現在都沒被吞了?”
餘己但笑不語,他下了蠱的東西,這林中的活物,沒有敢碰的。
兩個多月沒見,這馬倒是吃的膘肥體健,馬車一直就在山洞口不遠處,扯掉纏上的藤蔓,把滿是青苔的韁繩換了換,就能套車上路。
鐘二摩拳擦掌,她整天都對著餘己,雖然百看不厭,還總上山下水到處轉悠,但人本身就是群居的動物,餘己自小獨慣了,鐘二卻是在人群中長大,就算她沒幾個朋友,可總也還是喜歡人群的。
兩人將出去要拿的東西準備好,錢財不用愁,餘己那一袋金珠子,竟然沒有施藥施沒了,還剩了不少,餘己說冬天的時候,穀中的氣溫和外頭相差極大,衣服要多備幾件,兩人都是單衣,買到棉衣之前,總要禦寒。
臨行前的一整天,餘己每隔一個時辰,就給鐘二端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又腥又苦。
端來第三碗的時候,鐘二終於不乾了。“你這是乾什麼啊?什麼藥這是?”
雖然餘己經常性的會給鐘二喂各種湯藥,味道從酸到苦等級不一,鐘二卻從來不問,他給就喝,反正他是神醫,總不至於是要弄死她,
但是今天這湯藥腥的很,早上開始,這才將將晌午,就來了第三碗,還都是大碗。
鐘二坐在洞口,端著直皺眉,順口胡說:“餘大人,你給小女喝的這是什麼?如果是避子湯藥,小女不喝,小女一心想要給餘大人生猴子。”
本來是一句玩笑話,但也不全然是,從兩人開始有了肌膚之親後,餘己一直都定時定點的給她灌藥,鐘二一直懷疑,藥有什麼貓膩。
她其實想說如果餘己不想要崽子,也不用給她這麼灌,她……壓根就根本不可能懷,因為編輯很明確的告訴了她,穿越者無法懷上書中人的孩子。
她當時還為拿宮鬥劇本的默哀了一把,好在她隻是修修爛尾,扶男主走正軌,讓文不差到她連營養液都喝不起,活不下去就行。
沒想到她隨口這麼一說,餘己表情卻十分難看,他站了一會兒,單膝跪在鐘二的身邊,艱難道:“我……我早已經,不能像正常人一樣了。”
“我是說,我不敢……”餘己聲音低低的,“我這樣,誰知道生出來,會是個什麼怪……”
鐘二把藥碗放下,捂住他的嘴,親了親他的眼睛。
“彆這麼說你自己,”鐘二說:“你不知道你有多好,迷的我整日魂不附體,迷的我甘願放棄錦衣玉食,放棄榮華富貴,跟你窩在這野山溝裡。”
鐘二說著說著就不正經了,語調故作哀傷道:“這還不算,還被你險些搞死,這才緩過來,就要用藥苦死我,活下來不容易啊……”
鐘二搖頭歎息,餘己被她的模樣逗的表情扭曲,維持不住悲傷的模樣,終是勾起了嘴唇。
他坐在鐘二的身邊,站起來比鐘二高了一頭,卻窩著脊背依戀無比的枕著她的肩,輕聲道:“就我們兩個,不好嗎?你要是真想要,我其實……”
“就我們兩個,挺好的!”鐘二截斷他的話,端起身邊的藥碗,一口乾了。
苦的直皺眉,抽著小臉,抹了抹嘴道:“這藥怎麼這麼腥,衝鼻子……”
“這到底是管什麼的?”鐘二吧唧嘴,接過餘己遞給她的白水,邊漱口邊問。
餘己沒接話,接過她漱口的碗,彎腰親了親她水嘟嘟的唇,又進屋……繼續熬藥去了。
鐘二在洞口坐了一會兒,搗毀了兩個螞蟻洞之後,又聞到了幽幽的藥味,整個人都不好了。
拍了拍屁股起身進屋,走到餘己的身後,問他:“你怎麼還熬,熬一上午都給我喝了,你是不是拿我試藥呐?”
“沒有,”餘己偏頭蹭了她一下,違心道:“這個對身體好。”
“好個屁,”鐘二狠擰了一把餘己的屁股,“你少假惺惺的,還總為我好,我信了你的邪!”
“上個月你為了方便自己,不知道給我喝了什麼,我到現在都沒來月事!”
餘己垂頭不吭聲了,耳根紅透,明顯的心虛,鐘二不依不饒照著他身上最厚的兩塊肉上掐了幾下,尤不過癮,咯吱起了餘己。
餘己最喜歡鬨,放了勺子跟鐘二滿山洞的追追跑跑,還解釋道:“我給你喝的是調理的,不來月水,是在調理。”
“鬼才信你!你個大豬蹄子!”
小天使們也表示不相信,但介於她們聽的現場版,也都是餘己創造出來的,比餘己還心虛,就沒有說什麼,隻默默的圍觀。
最後兩人一番鬨騰,藥熬好了,鐘二還是沒躲過去,並且這還不算完,一直到了晚上,鐘二飯都沒吃,光喝藥就喝飽了,並且腥氣直竄腦門,漱口都不管用。
“你到底給我喝的什麼?你要乾什麼啊……”入夜之後,餘己端著碗又過來,鐘二跑到床裡麵,不肯出來。
“寶貝兒,最後一碗了。”餘己輕聲的哄勸,燭光顏色昏暗,更襯得他的臉色慘白。
鐘二下午就注意到餘己不對,奈何她怎麼勸都沒用,到這會兒看到餘己的臉色,想到那藥中的腥氣,頓時胃中一陣翻滾。
又心疼又難受的撲到床邊,乾嘔了兩聲,然後抓住餘己的手臂,飛快的掀開袖子。
餘己將藥碗放在小案上,由著鐘二掀他袖子,隻是嘴上一直哄勸著,到最後幾乎變成了哀求。
“最後一碗了,你喝了吧,求你了,寶貝兒……”
鐘二找了手臂和手上,都沒有找到,最後瞪著餘己慘白的臉,抓著他的衣襟一把扯開。
果不其然——
餘己心口位置包裹著的布巾,刺痛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