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餘己說了, 都是他, 但鐘二對於這種毫無預兆的切換, 極其的難以適應, 她總覺得一對上喬庚的眼,她就心裡發毛。
並且這件事混亂的很, 她還沒有機會和餘己好好說清楚,她無法根據餘己一句話, 就飛速接受。
這不管是一人兩魂, 還是餘己吞了人家的魂,消化不良導致的人格分裂, 總之她不知道拿什麼態度對待喬庚。
於是鐘二摔在床下的腳踏上之後,坐起來把眼下水漬抹了, 索性就坐在腳踏上觀察著床上的人。
喬庚並沒有昨天最開始的那種驚慌和激烈的排斥, 到最後, 他再是腦子疼的不清楚, 也知道這女人的的確確是在給他處理傷口。
雖然痛如活剮, 但折磨多天,他第一次感覺有所好轉, 且身上各處都清爽舒適。
想到身上各處……喬庚的耳根慢慢上了羞惱的紅暈。
他將鐘二枕著並且親了一口的手心,狠狠朝衣服上蹭,十分嫌棄的模樣,黑沉沉的視線刮視她半晌, 低低的開口道:“你這番作為, 想要什麼?”
“啊?啊……”鐘二不知道要怎麼回答好, 隻尷尬的笑了笑,她隻想要餘己啊餘己。
“不要癡心妄想,”喬庚說:“我是不會跟你成婚的。”
鐘二一頭霧水,但想到餘己就因為想要跟她成婚,才非要這個身體不可,頓時有些著急:“你說不想成婚就不成?皇上不是下聖旨了嗎?”
“你要抗旨不遵?”鐘二緊張的扒著床邊兒,“那可是殺頭之罪哦。”
喬庚突然嗤笑了一聲,果不其然。
他看著鐘二的眼中,充滿了鄙視。
果然喬嬌嬌,就是喬嬌嬌,她和五年前一樣,還是那個貪圖富貴趨炎附勢愛慕虛榮的女人。
鐘二不知道這一會兒工夫,她頭上被安了碩大無比三個名頭,見喬庚眼神不善,索性懶得去看他,爬起來,自顧自走到桌邊去喝茶。
喬庚並沒能恢複多少體力,精神頭還不是很足,鐘二瞅著他斜眼瞪了自己好半晌,最後說了兩句話,有力無氣,聲音還特彆的小。
鐘二隻聽到一點點,她料定喬庚的嘴裡說不出好話,她索性連靠近都沒靠近,隻翹著二郎腿,端著茶杯,對著喬庚滿臉純良的搖頭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清啊……”
小天使們看到這裡,對於鐘二在餘己出現前後巨大的反差,有些哭笑不得。
Prettygirl:餘己都說了,都是他,不是一身兩魂,他現在充其量也就是人格分裂,直播員,你這樣真的好嗎?
愛國的阿林:我都聽見他說什麼了——他說他想喝水。
雨婷:不對呀,他不是說他想上茅廁嗎?
巧巧懵墨冉:我怎麼聽著,他是讓直播員滾蛋……
……
鐘二看了看直播屏幕,她也聽到了一點,喬庚似乎是要她幫著找侍衛。
小天使們明顯是蒙的,但蒙的也有道理,喬庚要她找侍衛,肯定不是要方便就是要喝水。
鐘二假裝聽不見,就是有心想搓搓喬庚的盛氣淩人。
一直對他橫眉冷對,除了滾就是斜眼,不是很厲害嗎?有種尿床上呀。
喬庚叫了鐘二幾聲,見她那一副樣子,又怎麼可能看不出她是刻意,但喬庚現在生氣也沒有力氣發火,隻能憋屈吧啦的躺在床上,一邊運氣一邊忍著。
鐘二就在那呲呲溜溜的喝茶,哢吧哢吧吃著桌子上備的小茶點,一直到足足一個時辰後,喬庚自己試圖爬著下地,她才扭扭噠噠的走過去。
“喲~將軍,這是要上戰場嗎?”
喬庚從床裡折騰到床邊,已經滿臉是汗,凶狠的眼神裡泛起了一層水霧。
鐘二想到這人身上的傷,想到他搞不好真的是餘己,有些不忍心的要上手去扶。
喬庚卻十分有誌氣,他在鐘二剛伸手的時候,就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帶著粗喘的哼聲。
鐘二如同被電了一樣,迅速把手縮了回來。
抱著肩膀在旁邊看著他吭哧吭哧,還善意提醒:“哎喲喲,搞不好肩上的傷口要又崩開了,”鐘二嘖嘖道:“肩上的,如果崩開了還好說,主要是腿上的搞不好又要重新刮一下……”
喬庚想到昨晚那種劇痛,饒是鐵錚錚的硬漢子,也渾身一僵。
“將軍昨晚……”鐘二刻意壓低了聲音,賤嗖嗖道:“可真是威武啊,要不是後麵沒撐住,昏過去了,我都以為將軍根本不疼呢。”
昨晚上到後來,餘己切換沒影了,喬庚確實沒再掙紮了,隻是青筋畢露的咬著布巾忍疼,那模樣可把小天使心疼壞了。
鐘二這具身體是一個女配,還是一個作精女配,好好說話的調調都聽著氣人,再這樣陰陽怪氣的,可謂將小人得誌這四個字演繹的淋漓儘致。
從床上挪到床邊,全身氣力已經耗儘的喬庚,被鐘二這麼一刺激,直接氣的昏了過去。
鐘二也沒想到自己戰鬥力這麼強,趕緊伸手去扶了把,蹲在地上避開傷處,將人接在懷裡。
小天使看到這裡,對於鐘二的戰鬥力五體投地。
Pkapka:我可憐的將軍昏古七了……
不可說:直播員氣人的功力可真是見長啊。
許以:講真我還挺喜歡她這個賤嗖嗖的調調。
水玉水玉:怎麼辦?將軍是不是要尿尿?昏過去一會兒會不會尿床?
愛吃蝦姑:樓上的關注點……服氣!
水吉:直播員,你快準備個小瓶子。
sirens :準備小瓶子乾什麼?
我是你酒哥:233333,接尿哇。
……
鐘二托著懷中的人,看到小天使們的評論,沒忍住笑了,喬庚連扶一下都不讓她扶,顯然是十分討厭她的觸碰,早知道兩句話能把人給氣昏了,她還不如早點找侍衛。
要是喬庚因此真的忍不住尿了床,再見到她,估計想撕了她的心都有。
鐘二將人拖著慢慢朝上抬,把人放在床上,然後去叫侍衛。
她則從屋子裡出來,在外頭抻了抻腰,府中唯一的小姑娘走過來,告訴她她家中人一大早就來了,現在還等在府門外。
鐘二看了看天,已經晌午,皺眉道,“你怎麼不早說?”
“將軍門口,不許我們這些下人靠近的。”小丫鬟低眉順眼道。
“那你怎麼不告訴侍衛啊?”鐘二邊朝著大門口走邊問。
“將軍身邊伺候的侍衛,平時是不同我們說話的。”
鐘二嘴角抽了抽,想到那兩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大老粗,竟還是兩個勢利眼?
鐘二從家中走的時候,命隨身的小丫鬟告訴了喬嵐,而她一夜未歸,家中一大早就來找她的人,除了喬嵐不做第二人想。
走到將軍府門口,馬車就停在門邊,門口隻有兩個守衛,但都是披甲執劍。
喬嵐身邊的小丫鬟站在馬車旁邊,見到鐘二走過來,朝裡麵說了句話,鐘二就見喬嵐掀開車簾下了馬車,一張小臉上堆滿了擔憂,也顧不得平時跟她說一句話都要鼓勇氣的兔子膽兒,上前抓住鐘二的手。
“姐姐你沒事吧?”喬嵐知道姐姐和童養夫之間的事,當初姐姐年少跋扈,不顧兩人自小定下的婚約,生生逼得童養夫離了家。
到如今當年的童養夫已經變成將軍,喬嵐生怕將軍記恨,要為難姐姐。
“我能有什麼事?你早早便來了,為什麼不進去?”喬嵐搖了搖頭,視線怯怯的看向門口兩個守衛。
鐘二這便明了,這是求人通報了,沒好使。
“隨我進來吧,”鐘二領著喬嵐進來,門口兩個守衛假人一樣,連動都沒動一下。
鐘二將喬嵐領向將軍院前的花園,在石凳上坐下,見喬嵐臉色,連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她在擔心什麼,開門見山道:“你不用擔憂我,我與他是聖上賜婚,他不會將我怎麼樣。”
就算他想怎麼樣,還有力氣不是?剛才差點讓她氣尿了,還能翻出什麼浪。
“你與邱笙的婚期也快到了,在家好好準備,”鐘二想了想說道:“母親出家不問紅塵,若她不想出席你我的婚事,你也不要再去找。
鐘二說:“家中父母留下的店鋪和田產,你打理的非常好,照舊還是你打理,除去變賣作為嫁妝的,多少留一些,宅子也不要動,若你以後與邱笙夫妻有拌嘴,或是我在這將軍府中受了氣,咱們姐妹總還能有個地方回。”
“我這幾日……”鐘二頓了一下,伸手去托喬嵐的小臉:“你哭什麼?”
“沒有……”喬嵐梨花帶雨,將滿頭的珠翠搖的叮叮作響:“我沒哭。”
鐘二看著她臉上如同開閘一般,心說你這還沒哭?
自從父親去世,母親在家中建了佛堂不問世事開始,喬嵐心中其實是一直想要依靠她這個姐姐的。奈何喬嬌嬌隻會拿錢去到處奉承,根本不去管家中生意。
喬嵐的性子不是什麼剛硬的,軟的一團棉花般,硬著頭皮接手自家的生意,莊上的管事貪錢,她開口警告,卻反被說是主家死了要苛待莊農。
管事攢動莊農集體罷工,喬嵐根本沒辦法,隻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跟姐姐訴苦,姐姐卻隻會罵她沒用,她隻有晚上的時候躲在被子裡哭。
到如今兩年來,她更是一句好話都沒得過,若不是每月要錢,姐姐根本就整日不見蹤影……
“哎呦,小姑奶奶你可彆哭了……”鐘二實在是讓她那副兔子溺水的小可憐樣子,給弄的受不了,站起來走到喬嵐身邊,將她頭擁進懷裡。
鐘二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合適,她就沒有過兄弟姐妹,曾經打工的時候,有過塑料的姐妹花,但塑料的麼,很快就聞到塑膠味了,沒有處到能夠抱頭痛哭這一步的。
她隻好撿著喬嵐頭上沒有插簪子的地方,慢慢摩挲著,安撫這個哭成淚人兒的小東西。
好在喬嵐沒有失控太久,很快止住了眼淚,鐘二腰上被哭濕了一小塊,用手搓了搓,看向喬嵐,喬嵐十分不好意思,臉都紅透了。
鐘二見她總算沒事了,這才繼續剛才的話題,“我這幾日,都會呆在將軍府中,你不用擔心我,回去好好準備便是。”
“你放心,將軍身體好轉一點,我馬上就回去,”鐘二看著點頭如搗蒜的喬嵐,感歎了一番要是真的有這麼個妹妹,多好。
喬嵐回去,鐘二又進了屋子裡,她估摸著時間也應該到餘己出來的時候了。
畢竟先前兩個人切換的頻率還算平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