鷇音:真可憐,被氣成那樣,還沒人哄。
我是王:你們給我滾蛋,說好的同情心呢?
鐘二最後問了門口的守衛,才知道餘己昨夜連夜便出了府。
她吃過了早飯,先是回到了喬家,去莊上和商鋪上轉了一圈,最後實在沒控製住自己,轉悠到了餘己練兵的地方。
還是那處曾經讓她膽戰心驚的郊外獵場,但是這回她在門口便開始慫。
有士兵把守著,但是沒人管她,她不知道是餘己特意交代過,還是餘己的這些手下都認得她。
她在獵場外,就聽見裡麵練兵的聲音。但是即便沒人攔著,鐘二也根本不敢進去。
鐘二磨磨蹭蹭的到一個守衛的士兵跟前,問道:“將軍在裡麵嗎?”
士兵側頭奇異的看了她一眼,回到:“在呀。”
鐘二知道自己問的是廢話,餘己這個時間不在練兵又能乾什麼?
她都在心裡麵把哄餘己的話,反反複複的演練了好多遍,但臨到關頭了,她就是慫。
昨天她可是當著那麼多官兵的麵,打了餘己的臉,當時是實在心裡著急,但現在想起來,這實在是太不給餘己麵子。
“將軍是什麼時候來軍營的?”鐘二湊近守門的士兵,又問道。
這士兵看起來也就十幾歲,許是個開朗的小哥哥,聽鐘二這麼一問,薄薄的單眼皮一彎,眼睛都擠沒了。
由於鐘二的態度十分的平和,沒有拿捏什麼夫人小姐該有的姿態。
再加上上一回,喬庚拿她當活靶子的事情,已經在軍中傳遍,這些士兵對於鐘二這個未來的將軍夫人,並沒有該有的尊敬。
所以小哥哥回話回的也十分“無禮”,甚至還帶著一絲的揶揄。
“夫人是和將軍拌嘴了嗎?”小哥看著鐘二,笑道:“將軍是昨夜深夜便來了。”
鐘二並不是天生貴族,絲毫也不在意小哥對她的這種態度,如果小哥畢恭畢敬,她反倒是會覺得不舒服。
兩人像尋常談話一樣,她才更方便往下問。
“他來的時候……”鐘二頓了頓:“看起來怎麼樣,有沒有特彆的……”
“憤怒?”
小哥嘿嘿的笑了起來,他的聲音十分清脆,笑得對麵守門的士兵也湊了過來。
“昨夜值夜的不是我們兩個,”對麵的士兵走過來說道:“不過我聽說,將軍昨夜射了一夜的箭。”
“睡一夜的箭啊……”鐘二整個人又開始喪,餘己離家出走,又是徹夜不眠的,這次她要完球了。
“是呀,今日早飯也沒吃呢。”那士兵又說。
“啊……還沒吃早飯呀!”鐘二突然找到了突破口。
轉身就要上馬車,準備去最近的街道,給餘己買些吃食。
可是她這才轉身,便聽身後一聲暴喝。
“你們在乾什麼!”
鐘二被嚇了一哆嗦,回頭一看,從頭皮到腳底都麻了。
兩人騎著馬從獵場裡出來,出聲的正是餘己的副將。
而那副將身後,一身黑色軟甲,雪色長發的,可不就是她的心肝寶貝己。
“玩忽職守,自去找律官各領十鞭子。”副將冷冷道。
這兩人是與她說話才受罰,若擱在平時,鐘二還能出言求求情。
可現在她自己便是泥菩薩過河,隻是充滿歉意的目送著二人垂頭喪氣的進了獵場。
鐘二彆了彆耳邊的碎發,像初中二年級的時候,等在路邊要告白的小女孩一樣,緊張的滿臉通紅。
心裡演練了好多遍的話,對上餘己的目光,卻隻能原地憋成一個猴屁股,一個字也說不出。
餘己的神色看不出生氣,也沒有昨晚的陰沉,雙眸本身色淺,看上去倒有與鐘二初見那時的冷漠味道。
他的目光淺淺淡淡的從鐘二身上略過,沒有做片刻的停滯。仿若她隻是杵在門口的一截兒木頭樁子。
餘己一這樣,鐘二就更不敢上前了。
小天使們被鐘二的慫樣給辣了眼睛,紛紛留言鼓動她。
淺歌:上啊,拿出你昨晚上掄人巴掌的那股霸氣。
愛國的阿林:你倆睡都睡了800回了,你能不能彆整的跟初戀告白似的。
柯克蘭小姐:你昨天晚上抽人巴掌的時候,是多麼的狂狷,後來勾著他脖子啃他,轉移他注意力的時候,又是多麼的邪魅,你他媽現在彆慫的跟一坨大鼻涕似的行嗎?
Prettygirl:樓上總結太精辟,23333,衝鴨小霸王——
河清:你快上啊,我操,又走了……又走了。
雨婷:快,你現在演個苦肉計。跟在他的屁股後麵,然後摔一跤。
……
然而小天使們鼓動也沒鳥用。
鐘二此刻已經僵成了一根人棍,根本沒有朝著直播屏幕上看,隻盯著她的心肝兒己,吭哧癟肚的,叫了一聲:“爸爸…”
餘己也不知道是沒聽到,還是沒搭理她,反而狠狠朝著馬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馬匹嘶鳴一聲,便一溜煙兒的跑了。
鐘二攆了兩步,落了一臉的灰。
第一次主動出擊失敗,鐘二不知道餘己什麼時候回來,門口兩個守衛去領罰,回來之後繼續守門,卻是死活不肯跟她說一句話了。
鐘二有心想進去等,但是跟小天使們商量了之後,她決定在外頭等,又顯得可憐又顯得真摯。
可是餘己這一走,就沒了影子,鐘二起先站在門口凹姿勢,後來實在站不住了,就改成蹲著,蹲也蹲不住了,她便坐著。
有好幾次她都想回去,她昨晚根本沒睡好,現在又餓又困還頭疼,心中的愧疚讓身體的難受給戰勝了,兩次爬上馬車,都被小天使們叮叮當當留言給勸了下來。
眼看著太陽偏西,餘己看樣子是特彆生她的氣,昨天沒有在將軍府裡,今天也不可能回去。
她這八拜都拜了,隻差一哆嗦,鐘二尋思著,不能前功儘棄,也就真的沒有走,坐在獵場的門口等餘己。
但是眼看著太陽落山,她捅塌了好幾個螞蟻窩之後,無聊的直打哈欠。
今天早上為了找餘己道歉,鐘二還好生的打扮過一番,這縹緲又漂亮的衣裙,真真是一點都不能禦寒。
鐘二凍得直哆嗦,連打了好幾個噴嚏,昨天落水,她本身就有些著涼,今天又在外站了一天,真正的風吹日曬,這會兒自己摸了摸自己,覺得哪裡都燙,可憐兮兮的在直播屏幕上留言。
我是王:我現在在發燒呢,我想回家……我想我媽。
陳小姐愛吃素:好可憐,營養液40瓶灌溉,你去馬車裡趕緊喝點,我理解你想媽媽的心情,但是你想想你“爸爸”
東隅:我將營養液都給你了,堅持住啊,你想想,發燒是苦肉計的血漿啊。
二柚:要我說,還是回去吧,萬一餘己想通了,回將軍府了呢。
蹦跳魚丸:想通是不太可能的吧,不過餘己要是知道直播員發燒了,還在等他,肯定氣就消了。
葉喵喵:堅持和不堅持,這是一個自虐與送分的抉擇。
……
鐘二看著直播屏幕,想了想,到這個時候,要是就這麼回去了,屬實是不甘心。
她也沒有太難受,剛才喝了營養液好了不少,隻是頭有些暈,還賊困。
但一想到她“爸爸”那冷漠的眼神……如果全靠哄的話,估計一次是哄不好的,而且像小天使說的躺平任操的話,她可能得下不來炕兒。
想來想去,鐘二也覺著這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苦肉計,總比紅口白牙說要好用的多。
她又爬回馬車裡,把剩下的半瓶營養液都喝了,肚子飽了,身體感覺也好些了,才出來,繼續蹲在門口。
車夫和另外兩個婢女侍衛,中途被她打發去吃過午飯,但這會兒都晚上了,也不能就跟她一直耗著,她能喝營養液,他們可是乾挺著,不人道。
鐘二將幾人再度打發去吃東西,並且告誡幾人,待會兒回來的時候,如果看見將軍,一定要離的遠遠的,不要過來。
天色黑下來,鐘二蹲在獵場的門口,守門的輪班了,先前因為跟鐘二說話挨鞭子那個小哥哥,可能是見鐘二實在太可憐了,給她送了一件披風來。
鐘二喝了營養液,真的舒服了不少,而且不餓,隻是困,有點冷風嗖嗖的吹著,都還能精神點。
這披風一裹上,眼睛當時就睜不開了。
本來還跟小天使們用意念留言對話呢,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睡著了,還是昏過去了,反正是沒有意識了。
餘己是應同僚的邀約,這一整天都待在同僚府中,練軍這差事,就是養大爺的地方,偶爾一次出去,算不上擅離職守。
這種武將之間的酒局,他本是不會去的,但料到鐘二會去找他,便應了邀約,卻沒想到在門口還是撞見了。
他見到鐘二那副樣子,其實就已經心軟了,隻是想到先前她維護邱笙的種種,就算知道原因,也還是想起就氣的發抖,心裡實在窩火。
硬著心腸沒有理她便走了,卻是一整天都心神不寧。
晚間的時候,餘己在將軍府的門口徘徊了許久。如鐘二所料的一樣,最終沒有回府。
餘己最後還是決定回到訓練獵場,他有些醉,還一身酒氣,生怕控製不住自己,待會兒要是衝動,再做了什麼傷害寶貝的事……
一路策馬回到獵場,餘己行至門口,也沒有減速。
“將軍慢行——”兩側士兵同時喊道。
餘己用的馬,是與喬庚在沙場上來回數年的馬,這馬除了缺了一隻耳朵之外,極其的通人性。
一路急行此刻慢行是不可能的,行至門口時,馬匹突然揚起前蹄,在門口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上躍了過去。
餘己打馬轉頭,朝著地上看了一眼,光線不清,他看不真切,便又驅馬朝黑影走了幾步。
待看清地上的人,他便瞳孔驟縮,慌忙鬆了韁繩,直接從馬上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