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一哭起來的威力, 不說撼天動地, 也是差不離。
鐘二蹲在地上, 哄了好半晌, 白午一直抱著她聲淚俱下的哭求,“姐姐, 你彆扔了我。”
這孩子的不安,終於讓鐘二找到了一點餘己的影子, 鐘二都指天發誓了, 他表麵上答應的很好, 眼淚也止住了,但眼中的恐懼, 卻絲毫未減。
鐘二深知不安並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化解,畢竟劇情裡白晨將白午扔了太多次。
鐘二好賴將人哄的不哭了, 叫白午繼續吃麵。
白午見鐘二不動,他也不敢動, 最後無奈鐘二跟白午一人一口, 將已經泡的兩倍粗的麵條都吃了。
吃過麵之後, 白午抱著被子靠著牆角, 無聲無息的站著,讓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鐘二突然就十分的心酸, 她也有溜牆邊走的習慣,這種習慣不可能是因為愛好, 而是曾經, 她也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希望自己成為一個透明人。
“去炕上吧。”鐘二拽著白午,將他強按到炕上。“炕已經熱了,白天在外頭啃了涼餅子,趴下熱熱你的小肚子。”
白午看著鐘二的眼神,不像是鐘二要給他熱肚子,反倒像是鐘二要剖開他的肚子。
小天使們見此,也心疼得不行。
Prettygirl:己己好可憐——
峽穀的長腿猛男 :小孩子那就記吃不記打,要受過多少次傷害,才會變成這樣了。
淺歌:直播員一定要對他好一點。
yan:直播員當然會對他好了,他可是己己,養大了,還要吃掉的。
千年:哈哈!養成什麼的最帶感了,看這一雙黑幽幽的大眼睛,美男子坯子。
熙可熙:哦吼吼,快快長大。
鐘二眼見著一幫小天使,越說越歪,直接點回複留言。
我是王:滾蛋滾蛋,孩子還那麼點兒,一幫禽獸——
……
彆說小崽子這麼大一點,看著根本和餘己掛不上一絲邊兒,鐘二懷疑,要是真的親手將這孩子養大了,即便知道他是餘己,可沒有了餘己的記憶,她又怎麼能下得去手?
不過這些都是日後的事,她現在當務之急是先把自己洗乾淨。
“我在廚房洗澡,你不要出來,等會我洗完了,屋子暖了,再給你洗。”
鐘二交代好,便提著洗漱用品將廚房門插上,把鍋裡頭的水,都折騰到一個大盆裡,然後開始洗澡。
白午根本不用她操心,特彆特彆的聽話。
鐘二把自己的皮,生生搓蛻掉好幾層,換上先前櫃子底下找的大紅棉襖,再進屋的時候,白午沒有熱肚子,又瞪著大眼睛在靠牆壁。
“你這孩子,牆上多涼呀,”鐘二頭頂包著一個毛巾,一身大了好幾個號的衣服,窩窩囊囊的堆在腰間,伸手將白午拽到自己的跟前。
說道:“趁著外屋熱乎,趕緊把衣服脫了,我……”,鐘二頓了頓:“姐給你洗洗。”
白午不知道為什麼,眼中的恐懼再度加深,眼淚轉在眼圈上,倔強的咬著嘴唇不肯讓它掉下來。
“這又是怎麼了?小祖宗……”
鐘二被白午弄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求助屏幕上的小天使,小天使有在做幼師的,給她提意見,這種敏感的小孩子,一定不要著急,要耐下性子來哄。
鐘二也沒有彆的辦法,隻得溫言軟語的哄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知道這小崽子怎麼回事兒。
他是又以為鐘二給他洗澡,是要洗乾淨賣了。
且無論鐘二怎麼保證怎麼發誓,這個“小魔鬼”都不相信。
“我賣你乾什麼,很值錢嗎?能不能買兩袋方便麵?”鐘二嘖嘖有聲。
眼看著外屋的熱氣要散沒了,鐘二也不等他自己脫,直接上手給他脫衣服。
“你彆胡思亂想,我不是想賣你,我是想洗乾淨,好吃了你,”鐘二說著,嘎巴了兩下牙。
“你說我是先吃小胳膊呢,還是先吃小腿兒?”
白午那種畏懼的情緒,聽了鐘二這番話,反倒散了不少,媽媽說隻有妖怪才會吃人……
他瞪著大眼睛仔細看著鐘二,他還是第一次這麼仔細的看著他這個姐姐,最後不知道怎麼確定了她是人,不吃小孩子,才鬆開了手,讓鐘二把他給扒了。
鐘二見他眼珠子咕溜溜轉,已經不想知道這個小玩意兒到底在想什麼,抱著人塞到重新換好水的盆裡,就開始搓洗。
這一小包洗漱用品,她先前用的時候,用得十分節省,因為這個旅行包裡的東西都是小包裝,兩個人都要洗乾淨,一丁點兒也不能浪費。
隻是等她伸手再去摸的時候,發現了小包裝裡竟然又是滿的。
鐘二愣了一下,將洗發精全都擠在白午的頭上。
然後將小袋子放回原處,等她將白午頭頂上的泡沫衝掉,再伸手一摸。發現小小的袋子裡頭還是滿的。
難道是循環使用小套裝?
鐘二又用了其他兩樣,確認了,這個東西確實用光了之後還會重新填滿。
——難怪兌換要這麼貴!
隻是不知道這個是能用多久?有次數限製,還是無限循環使用。
給白午搓洗完,沒有什麼衣服可換,鐘二隻好把大紅的喜被鋪開在炕上,把被窩焐的熱熱的,用毛巾好賴給白午擦了擦,就把他塞進了被窩。
小家夥整天擔驚受怕,喝冷水啃硬餅子,洗過澡後,他在被子裡一開始還繃著精神,隻是被窩太暖了,今天沒有挨打,身上不疼,洗的乾乾淨淨的兩腿一碰,滑溜溜。
這種舒服的感覺實在太久違,所以在鐘二吭哧吭終於將她們姐弟兩人的臟衣服洗完,進屋的時候,白午已經睡著了。
大紅喜被裡,小不點睡的小臉紅撲撲的,臉上的皴裂,抹了洗漱袋裡的護膚品,看起來似乎沒有白天那麼嚴重了。
天色漸漸黑下來,鐘二不抱什麼希望的拉了一下牆邊的燈繩,然後認命的在屋裡到處翻找蠟燭。
隻找到了小小的一截,鐘二稀罕巴巴的點著了,把白午一直拽著的小被子也塞進灶坑,架上了乾鍋,大鐵鍋烤的屋子裡暖烘烘的,鐘二用一根繩子在外屋拉過,將洗好的衣服晾上,鞋子也倒扣在鍋台上。
忙活完這一切,她自己也已經累得肩膀酸疼,朝炕上看了一眼,準備脫鞋上炕睡覺,但爬到一半又想起什麼似的,小心翼翼的舉著蠟燭,走到了外屋的洗臉架跟前。
用小抹布沾著水,將已經基本看不到人的鏡子擦過,她盯著鏡子裡麵,熟悉又陌生的眉眼,驚的險些把手裡的蠟燭扔了。
她這一世的容貌,竟然和她現世活著時候的容貌一模一樣,眼睛細細長長,鼻子嘴也小小的,小臉蛋巴掌大一塊兒,微微含著下顎,像是在害怕什麼。
鐘二勾起唇笑了下,鏡子裡的麵的人也笑了下,看上去純良又無辜,那雙眼明明沒有什麼情緒,卻總像含著一汪淚,天生一副找挨欺負的樣子。
鐘二伸手沾了洗臉盆裡麵的水,朝鏡子上一抹,徑自裡的人影就花了。
“穿成炮灰連個皮囊都不給配了,我難道本來就是炮灰長相?”
鐘二不服氣,但是她也沒什麼辦法,小天使們見白午睡著了,沒有奶己可吸,即便是不退出也在聊彆的,沒人愛看鐘二洗衣服,也沒人聽到她說什麼。
鐘二將蠟燭吹了爬上炕鑽進被窩裡麵,從係統空間撈了一瓶子營養液喝了,喝完之後,沒一會就睡著了。
清早醒的時候,鐘二先是感覺到懷裡有東西在慢慢的動,這土炕唯一的好處,就是能一直熱到第二天早上。
隻是懷裡有東西在動,一動就有涼風,順著被窩鑽進來。鐘二不滿的吭嘰一聲,睜開眼一看,懷裡僵硬的小人棍子,臉蛋子通紅的瞪著她。
“一大早不睡覺,亂拱什麼,”鐘二還沒睡醒,語氣懶洋洋的。
小家夥麵紅耳赤,聞言更不敢動了,鐘二閉上眼,無意識的將小家夥朝懷裡又摟了摟,這才發現白午一絲沒掛。
她閉著眼睛,咯咯的笑了,昨天把白午的衣服都給洗了,白午又沒有其他的衣服可以換,所以就沒有穿。
鐘二這一笑,動靜實在是太催人下尿了,白午忍不住吭哧道:“姐,我想尿尿……”
“你去吧,你衣服不知道乾沒乾,先穿我的去。”
鐘二鬆開了白午,白午這才光溜溜爬出去,拽過鐘二的紅衣服,隻穿了一個上衣就已經到腳踝了。
他抓著鐘二的褲子比了一下,這褲子要是穿的話,他得提到脖子,他扔了褲子,直接就穿了一件衣服,跑去尿尿了。
鐘二抻了個懶腰,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看著陳舊破爛的屋子,再想想她還要養娃子,心情複雜的難以言喻。
小天使們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看直播的,鐘二聽到了一大早就頻繁的留言聲,抬頭朝直播屏幕看去。
鴻崖 :我剛才看見了己己,光溜溜的己己。
夏時雨:哈哈哈哈哈!我也看見了。
Pins:我也突然想養娃呢。
閃閃發亮的小仙女:十歲的孩子來說,己己是過於懂事了。
不可說:好期待他長大的樣子。
我是王:羨慕嗎?羨慕就自己生孩子去。
……
白午在回來的時候,已經將自己的衣服都穿上了,單手把鐘二的紅衣服放在她的身邊,轉身要走。
“哎,那個,小不點,”鐘二說:“你過來我摸一摸衣服乾了嗎?你就穿上了。”
“乾了。”白午聞言,一隻手又朝身後背了背,腳步遲疑,但還是朝著鐘二的身邊走過來。
鐘二伸手在衣服褲子上摸了一把,確實是乾了。
“不要再啃涼餅子了,”鐘二指著白午背後的那隻手說:“去喂大黑吧,我這就起來帶你去找吃的。”
劇情裡麵說,離這個小村子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集市,鐘二的身上沒錢,但是她有力氣,能做活兒,就隻掙兩人的吃的,應該不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