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二被白午那一雙眼吸的一動都動不得, 林海的沙沙樹葉響聲變成了鼓動, 前後纜車裡麵的人麵對林海的嘶喊變成了起哄, 就連順著小窗子吹進來的風,都變成了溫柔卻不可抗拒的推手。
推著鐘二慢慢走過去,然後被白午緊緊攬進懷裡。
“姐……”白午摟在鐘二腰上的手,慢慢的撫上她的臉,捧著她的臉與她深深的對視,“我……”
“哢吱——”
一聲尖銳且劇烈的鐵器摩擦聲,響徹兩人的耳膜, 緊接著是纜車驟然的卡頓,白午將鐘二緊緊的抱回懷裡,用自己的後背接下了兩個人的衝擊,結結實實的撞在了車廂上。
然而白午的一聲悶哼, 還未等出口, 又是一聲響徹山林的“哢吱——”
卡住的纜車再次恢複, 兩人在慣力的作用下,又朝著另一個方向撲過去,而另一麵正是開門的方向, 白午上了纜車的時候,因為對於遊樂場的安全實在擔憂, 還特彆的注意過,這車門是工作人員從外部鎖上的。
鐘二這一下帶著兩人的體重, 上麵的把手凸起, 且不論撞上去會不會受不住, 萬一這坑人的門要是沒鎖好——那簡直不堪設想!
千鈞一發之際,白午雙手攬緊鐘二的腰,“噗通”一聲,雙膝跪在地上,生生用自己的體重和膝蓋,拖住了鐘二,兩人持續又向門的方向滑動了一小段,就定在了纜車正中央。
兩次卡頓之後,纜車恢複正常,剛才被大自然給陶冶了情操的人,這會兒都不鬼吼鬼叫了,龜速回纜車裡麵瑟瑟發抖。
鐘二也嚇壞了,驚魂未定的看向四周,她們此刻正懸空在最高處,一旦出現什麼故障,這裡可是天然的原始溝林上方,連救援都很艱難。
小天使們也是嚇的不輕。
陰若花:媽呀,這也太嚇人了,這種遊樂場為什麼還沒倒閉!
灰兔:浪漫溫馨,轉眼就變纜車驚魂——
十三餘:嚇屎,摸摸兩個崽崽,話說己己的告白路,還真是坎坷……
張小邪:確實,被岔過去兩次了吧。
……
兩人就保持著這樣的姿勢,過了足有五分鐘,纜車沒有再出現什麼異常,且已經轉過了漫彎,開始朝回慢慢滑動的時候,鐘二才鬆開白午的腦袋,改為抓著他的手臂。
白午今天穿的是一條布料很薄的淺色長褲,這一膝蓋跪下去,褲子都蹭的臟兮兮,鐘二抓著他的手臂拽了他一下,白午卻沒站起來,反倒痛呼了一聲。
鐘二蹲下去看,這才發現白午的右膝蓋外側,有一個冒出了頭的螺絲釘,螺絲本來並不尖銳,奈何這釘子細小,在剛才那種兩人體重的衝力下,就毫不客氣的刮開了白午的褲子布料,也刮開了白午膝蓋外側的一小塊兒皮肉。
血流的不算多,但鐘二看到細細的血流,還有翹起來的皮肉,還是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叫。
“沒事姐,我沒事……”白午確實有點疼,但是這點傷,倒不礙什麼事兒,他沒站起來,純粹是剛才跪的太猛。
鐘二卻心疼的瞬間眼淚就掉下來了,白午是她養大的,從小到大,她精心的照顧著,嗬護溫室的花朵兒一般,除了白午長大一些,自己老偷偷打架弄傷自己,鐘二伺候他除了起水痘兒,就沒落過疤。
“姐,你彆哭,彆這樣哭,”白午捧著鐘二淚水漣漣的臉,心中酸軟的不像話。
他顧不上膝蓋的疼,顧不上還跪在地上的姿勢,更沒能分出精神去注意,較他們來時悄無聲息加快了數倍的纜車,顫著嘴唇開口。
“我剛才的話還沒說完……”實際上,有句話,白午很早就想說,可總是找不到好的時機,又覺得隨隨便便的開口,這句話就會像他的年歲一樣,顯得太過淺薄。
我喜歡你。
我特彆的喜歡你,姐姐。
我喜歡你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
是那種喜歡。
白午捧著鐘二的臉,將自己顫栗的唇,在她的額頭上貼了下,最後他偷偷練習的千百種方式和說法,都沒能用上。
他看著麵前這個人,想著她對他從小到大的養育恩德,最後出口的話,帶著白午的萬分虔誠千分忐忑。
他問鐘二:“我能喜歡你嗎?”
白午的眼圈也有一點點的發紅,不是因為任何的原因,隻因為他此刻心中激蕩太過。
“我能喜歡姐姐嗎?”白午又問了一遍。
鐘二隻覺得心臟被狠狠一擊,像是心頭盛著酸與甜的容器,一並打翻了,讓她一次性的將酸甜嘗到極致。
這是她的人。
從第一天養在身邊,鐘二就是抱著這樣的想法,但是一步步長大的過程,看著他一點點的照著自己的預想,長成美好的人,鐘二很多時候,都是惶恐的。
她自認不夠優秀,生怕他長的太好了,就不會再屬於她,可她偏偏又見不得,他有一點點的不好。
糾結又忐忑的年月裡,幸好她的男孩子不僅照著她的預想長大了,也在這個美麗而意外連連的下午,親手終結了她的惶恐,從不曾辜負她的期盼。
鐘二本來止住的淚,又有決堤的趨勢。
而正當她要開口回應的時候,纜車已經悄無聲息行至了的回程的儘頭,工作人員絲毫不知道,這車裡現在正在進行一場浪漫而深情的告白,走上前來,哢哢兩下,把車門給打開了。
“快出來吧,今天跑的趟數太多,剛才都卡了,今天不跑了……”工作人員邊說著,還滿臉的不耐煩。
鐘二滿腔才翻滾起來的熱辣情愫,都堵死在嗓子,咽咽不回去,釋放又特麼的錯過了時機,兩廂為難之下,逐漸化為滔天的怒火,緩慢的回頭,開啟了狂暴模式。
於是這天,白午第一次見識了姐姐蠻橫潑辣的一麵,兩人出了遊樂場,上了出租車的時候,不光纜車的錢要回來了,工作人員還為了那一根凸起的螺絲釘,叫來了這荒野遊樂場的經理,然後經理賠了白午褲子錢,包紮錢,已經打破傷風的錢還有出租車錢。
並贈送了一個經理親自揮手送彆。
鐘二上了車之後,才算是出了這口窩在心口的火,白午一直就饒有興趣的在她身邊看著她,在她狂暴模式時,還配合她做疼痛狀,這會兒見鐘二閉上眼靠在了座椅上,終於找到了機會和她說話。
“你點頭了。”白午手動扒開鐘二的一隻眼睛。
“剛才在沒下纜車的時候,你已經點頭了,”白午笑了起來,手臂輕輕搭在鐘二的肩膀上:“點頭了就算同意了。”
鐘二側頭看了看白午,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然後跟司機說道:“師傅,先去醫院。”而後重新閉上了眼。
她心裡美的直冒泡,但起了壞心眼兒,還繃上了。
白午見鐘二這個反應,頓時慌了,坐直了盯著她,語氣有些焦急的問,“姐,你要反悔嗎?你不許反悔啊——”
鐘二將胳膊蓋在了臉上,實際上已經壓不住笑意,白午從鐘二的手臂下窺見了她壓不住的上揚嘴角,登時歡喜的一個挺身,撞在了出租車的頂棚上。
“啊——嘶——”
重新坐下的時候,又磕到了受傷的地方。
“你能不能穩當一點……”鐘二焦急的又看傷口,又給白午揉頭。
司機是個沉默寡言的中年大叔,自從兩人上車問了目的地之後,就惜字如金,一個字兒也沒免費贈送過。
這會兒後視鏡裡麵見到白午那一係列的動作,麵無表情的哼笑一聲,“小夥兒練什麼功?”
白午和鐘二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笑意。
小天們沒想到白午在那種情況下,仍舊□□的告白了,此刻見事情終於塵埃落定,也像是心中落下了一塊兒大石頭。
水玉水玉:這是成了吧?
何人雲端起舞:成了成了,插曲雖然令人煩躁,但是結局令人愉悅,你看這倆人美的。
一隻貓:感覺比自己被告白了還開心。
蹦跳魚丸:全程姨母笑,接下來坐等己己複蘇。
……
鐘二以為白午得償所願,肯定要像小孩子買了新的變形金剛一樣,毛毛愣愣的逮住誰就和誰顯擺,誰想白午隻是最開始躥騰了那一下,後來去醫院,包紮打針,甚至兩人在外頭吃飯,白午都表現的很淡定。
鐘二反倒是有些鬱悶了,自己就這麼沒用吸引力麼……
見白午那個跪在地上腿都破了也要執著表白的樣子,鐘二還以為他得多高興呢,結果就鯉魚打挺了一下,沒了。
吃過飯,兩人回到店裡,還沒到關門的時間,兩人走進店裡才發現,竟然是爆滿的,她這個小店,一共就兩個長條的桌子,奶茶大多數都買了就走,所以她也沒弄太多。
平時除奶茶,隔壁蛋糕店當天做了什麼糕點,也都拿過來,搭配著賣。
這會兒長條桌兩邊坐的都是人,學生模樣,彼此之間相熟的交談,一看就是一波來的。
吧台那裡還等著三四個,鐘二和店員打了一個眼色——我上去換衣服下來幫你。就趕緊一步倆台階兒的上去了。
白午跟在鐘二的身後,也一步兩個台階的上去了。
鐘二回自己的房間,脫了外衣,沒注意到白午,進衛生間正準備套個圍裙就下去幫忙,冷不防被白午撲在了衛生間的牆上。
衛生間的燈被白午關掉了,他勁兒用的非常的大,大的鐘二讓他勒的呼吸不暢,白午急促的喘息,就噴灑在鐘二的側頸,一遍遍的小聲叫著“姐姐……”
“小午……”鐘二像油鍋裡的魚似的,被翻了一麵,白午的唇再不客氣的印上她的額頭,她的臉頰,她的側頸和耳朵,但是卻停在了她的唇角。
鐘二被揉搓的不像樣子,衣服都堆了起來,整個人都有點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