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二聞言, 當時就急得不行,見餘己不僅沒有撂下筷子, 慢條斯理的將嘴裡的東西咽下去, 還微微蹙著眉, 夾了一口青菜, 來壓嘴裡過於濃烈的味道。
屬下站在門口沒有走,鐘二用手推了下餘己,小聲道:“自殺了, 他不能死,你怎麼還吃, 快去看看——”
餘己嘴裡的味道還是沒有壓下去, 本來想著再吃一口糕點, 見鐘二這麼急, 就由著她拽起身,朝著門口走。
兩人跟隨屬下, 一路來到刑房, 見到了佝僂在角落裡的李銘。
在鐘二的印象裡, 李銘全和這個蓬頭垢麵, 滿身臟汙雙眼無神的人,聯係不到一塊。
下意識的,她轉道去看餘己。
餘己急速搖頭, “我沒有給他用私刑。”昨天就說了兩句話而已, 不算。
鐘二轉頭的動作隻是下意識, 畢竟他們家的這個醋精, 可是名副其實。
但是轉完頭之後,鐘二就有點後悔,再聽餘己這麼解釋,連忙也道:“我沒有懷疑你對他用私刑,我隻是奇怪……”
最新的蠱蟲有這麼厲害?能把人生生折磨成這樣……
餘己有些心虛的看著鐘二的頭頂,義正言辭的解釋道:“不是蠱蟲的原因,是他堅守神智,不肯接受,才會將自己糟踐成這個樣子。”
跟我無關……餘己心裡悄悄地嘟噥,他隻是把疼痛的效果加大了一點點而已。
就一點點。
鐘二對餘己這話並不存疑,她視線穿過欄杆,朝著地上躺著的人看過去,赫然發現他的手腕上,豁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口子。
李銘一生桀驁,又情感寡淡,昨天餘己和他說的那一番話,深深刺激到了他。
對於李銘來說,折斷他的翅膀,比殺了他更難以忍受,這世上左右無牽無掛,倒不如自我了斷,也絕不讓人控製他的身體。
“為什麼不接受?”鐘二疑惑問:“你的蠱蟲不是下了就成的嗎?”
“那是以前,”餘己說:“若換成是以前,我都已經下了蠱,還要等他接受?”
早就讓他跪著他不敢站著,讓他趴著,他不敢跪了。
地上的人佝僂在角落,雙眼無神的看著刑房的房頂。
手腕上猙獰的傷口直接暴露在臟汙的地麵。
鐘二見到李銘真實情況,反倒是微微鬆了一口氣。
因為她發現,李銘的手腕沒有再流血。
那麼大的一個口子,就那麼白刺鮮紅的外翻著,按理說,用不了幾分鐘就能把身體裡的血液流乾。
而刑房雖然光線昏暗,還是能夠看清李銘身邊隻有地上有一小灘已經快要乾涸的血漬,手腕上凝固了一些,甚至連傷口上,都沒有滲血。
“什麼時候的事兒?”餘己朝著李銘的方向抬了抬頭,
問到:“他是用什麼把手腕割成那個樣子的?”
屬下連忙躬身,還沒等說話,就從不遠處連滾帶爬的跑過來一個穿著院中奴仆衣裳的人,離老遠就撲通跪在地。
朝著餘己的方向膝行幾步,哭喪著一張臉,沒等張嘴,先啪啪扇了自己兩巴掌。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鐘二看到晃了神。
曾經她的繼父也是這樣,每次醉酒後打人,酒醒後跪地求饒。
“是小人的,都是小人的錯!昨晚上輪到小人給這人送飯,等了足足半個時辰,他還是沒有吃完,小人就想著……”
“想著今早再來收碗,順便也要再給他送飯,哪哪成想……”
男人說著,又扇起了自己的巴掌,嘴裡一直絮絮叨叨著一句話,“是小人不對,是小人疏忽……”
餘己很快發現鐘二的異常,見她盯著地上的男人嘴唇發白。
轉頭跟屬下說,“拖出去,結算了工錢,遣出莊子。”
屬下領命,提溜著男人的脖領子,將他給一路拽了下去。
男人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處,一直都在求饒,鐘二對著空蕩蕩的拐角,久久不能回神。
餘己將鐘二摟進懷裡,摩挲著她的後背安撫。
“怎麼了?咱們先回去……”
鐘二點了點頭,兩人正要走的時候,角落裡一直雙目無神躺著的人,突然站起來,朝著兩人走過來。
餘己詫異的挑眉,這就蠱成了?他還以為李銘還能再堅持一下。
李銘的動作很慢,他雙目無神的站在兩人的麵前,過了一會從欄杆的縫隙伸出手。
由於他的動作實在是太慢了,並沒有蘊含任何攻擊的意思,所以兩人也隻是盯著他,沒有躲開。
然後他特彆費力的,勾住了鐘二的一片衣角。
操著一口沙啞的嗓子,安慰道:“不怕……”
餘己瞬間臉黑,鐘二瞬間懵逼。
連屏幕上的小天使們,都是一臉的震驚。
峽穀的長腿猛男:臥槽,原來李銘對我家直播員是真愛呀。
九江:這是什麼神奇的發展?
吃不胖的鯤:怎麼感覺他有點不正常呀?
蘭陵笑笑書:他手上那個口子,正常的話早就失血過多而死了。
……
鐘二連忙轉頭看向餘己,餘己黑著臉,啪的一聲將李銘勾著鐘二衣角的手指打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