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夜的枯坐, 鐘二腳一沾地才察覺,不光是自己的腿, 整個下半身都已經麻了。
外麵人聲漸近,鐘二強咬著牙,扒住床頭, 站了起來, 齜牙咧嘴的活動自己的雙腿。
這時候門也被敲響。
“夫人,莊主回來了,您起了嗎?”
婢女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焦急。
鐘二的心也開始往下沉。
如果是餘己回來,他早就進來了, 何須用婢女來通報呢?
鐘二扶著床邊狠狠跺了兩下腳, 將腿上的麻勁兒消減了一些。
這才邁步走向門口。
“怎麼沒回應?”
“還沒起嗎?”
“先把莊主送去客房吧,你趕快去請莊子上的醫師……”
門外婢女壓低的聲音傳入鐘二的耳朵。
鐘二竭力鎮定自己, 抖著手將門給拽開。
門外餘己被兩個死士駕著,他的雙腳落地,卻軟軟的沒有著力,膝蓋微微彎著, 頭垂下來,被頭發擋看不清楚表情和模樣。
鐘二的心驟然縮緊, 她的眼睛一寸一寸刮過餘己的身上, 不敢忽視一絲一毫。
一直從他低垂的發頂, 看到他不著力的雙腳, 確保人身上血跡隻是濺上去的, 除了袍子有些亂之外, 沒有肉眼可見的猙獰外傷,她懸著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點點。
鐘二動了動嘴唇,咽了一口口水,啞著嗓子說道。
“將莊主放在床上,去請醫師。”
婢女和死士們趕緊將餘己架進屋子放在床上。
而後備水的備水,請醫師的請醫師,被鐘二支使著忙活起來。
鐘二走到床邊,又將餘己從頭到腳裡裡外外看了一遍。
這次前胸後背,臉頰額頭,甚至連頭發裡頭鐘二都扒著看了。
彆說是傷口,連一個包都沒有。
醫師和餘己的屬下是一起來的。
醫師給餘己檢查診脈,鐘二則是跟著餘己的屬下進了隔間。
這個屬下,是餘己手下死士們的頭頭,他們沒有名字,隻有代號,鐘二聽餘己叫他十三。
到隔間之後,沒用鐘二開口問,十三便微微躬身,將事情跟鐘二仔細說明。
他們這一次策劃確實是成了,但是雙方都死傷了十餘人。
餘己沒有受傷,是將李銘送回軍中之後,回程的時候,突然間將馬勒住,下馬後就倒在了地上。
“不明原因的昏厥?”鐘二疑惑的問。
十三回到:“是的。”
他說完之後,飛快的抬眼看了鐘二一眼,然後神色複雜的伸手在懷裡掏了掏。
掏出了一個黑色的木牌,遞給了鐘二。
“主公……之前說,若是他有什麼異常,莊中一切事物,皆由夫人處置。”
鐘二還在因為那一句“不明原因昏厥”而出神。
看到遞到眼前的木牌,有些迷茫的看著十三,“你說什麼?他會有什麼異常?他早知道自己會有異常嗎?”
十三被反問得啞口無言,死士不得質疑詢問主公的任何命令及目的,這是他們訓練十條鐵律中的第三條。
十三無法回答,隻好又弓了身,將木牌朝著鐘二又舉了舉。
鐘二這個時候確實沒有心情去接什麼木牌,她也不想掌管山莊,她隻想知道餘己怎麼樣了。
於是她推開了十三的手,邊嘟囔著邊從隔間轉了出去,直奔床邊,抓住醫師的手臂問道:“他怎麼樣了,是因為什麼昏厥,他並沒有受傷是不是,我都已經檢查過了……”
老醫師被鐘二抓的手臂生疼,又不好伸手去推她。
隻安撫道:“莊主確實未曾受傷,脈象一切正常……似乎隻是累極了,在休息。”
醫師說:“按理說應當是無大礙的。”
“按理說……”鐘二急得滿頭是汗。
“那要是不按理呢,他怎麼會叫不醒,我剛才嘗試了,他如果隻是累極了休息,為什麼叫不醒他?”
老醫師剛才也嘗試了,確實叫不醒,但身體又無任何異常,這也沒辦法治療。
被鐘二的眼神逼.視的太厲害,沉默片刻說道:“我開些藥,先熬來給莊主喝下試試,若是不成,那這西岩也無人能醫治莊主……”
隻能另尋名醫了。
老醫師說的含糊,鐘二雖然心裡知道,自古以來都是這樣。
醫生說的治著看,和司機說的快到了,都不能夠完全相信。
但鐘二還是被嚇到了,嚇得腿比剛才還軟,連兩隻手臂都麻了,眼看著人就要朝後倒去。
死士沒有給出去木牌,在隔間愣了片刻出來之後,正見著鐘二要倒,飛快的閃身接住了她。
死士的動作極快,將鐘二推的站立之後,便飛速的後退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