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獄蹲到第六個年頭上, 鐘二已經從一朵小白花進化為了霸王花。
她的麵善手黑,兩次扮豬吃老虎,把兩個所謂的監獄大佬, 給弄得半死不活之後, 她的日子就好過了起來。
每天身邊也開始圍著幾個人,雖然鐘二並沒有在這監獄裡稱王稱霸的心思, 但也成了新人舊人嘴裡麵不好惹的角色。
再加上她是因為將繼父捅成蜂窩煤進來的,也一定程度上給人一種她很瘋的印象。
實際上鐘二自覺骨子裡還是一朵小白花。
一朵在夾縫裡求生存,隻希望能夠安度餘生的小白花。
這一年監獄裡來了一個新人,說是因為偷漏稅進來的,年紀有四五十歲, 但保養得跟水豆腐似的, 一掐能掐出水來。
很不幸, 前些年險些被鐘二用淋浴管子勒死的那個蕾絲邊兒盯上了。
監獄裡頭被欺負的人特彆多,鐘二蹲了這麼多年,雖然要命的關頭總是能踩到狗屎運反殺, 但她並不是多管閒事的人。
畢竟這裡麵的人沒事找事的太多了,聖母瑪利亞是無法生存的。
但是恰好, 那天洗澡的時候,她隔壁的聲音實在是不堪入耳。
鐘二本身是個老.處.女, 這麼多年,整天睜眼閉眼的, 看見的都是娘們兒, 說不想男人鬼都不信。
最開始的時候聽見這種曖昧的聲音, 她還覺得惡心,但是年頭多了,就算她自己沒變態,這種聲音聽到耳朵裡也淡定了。
有的時候還能當成趣味。
但今天這聲實在是……像母雞在打鳴。
鐘二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拿著淋浴管子狠狠的朝隔間的門上抽了一下,“去你媽的,給我換地方,再他媽出一聲,我把你倆都勒死!”
鐘二的聲音還是如以前一樣,沒什麼氣勢,二十七八了,動靜還跟十七八的小姑娘一樣。
但恰好今天隔間,是她當年險些用淋浴管子勒死的那個胖娘們兒,本來都要上巔峰,讓鐘二一嗓子,生生把血都嚇涼了。
興致也給敗了,隨便衝一衝就開門出去了,主要是那小瘦乾實在太瘋了,胖娘們心裡還真有陰影。
去年有一次東區的把那小瘦乾兒逮住給群毆,人都快打沒形了,東區的那個老大,從身後薅著著她的頭發往牆上撞,不論誰看,這都是載定了的局麵。
誰知道那瘋子,踹折了一個拖布杆,沒有回身的機會,直接把自己當糖葫蘆穿透了,硬把東區那個老大給紮成了重傷。
胖娘們當時就在旁邊看著,那小瘦乾,簡直就不是人,為了弄傷身後的人,自己抓著拖布杆的頭,在自己肚子裡轉圈,生生將東區老大的腸子都攪漏了。
雖然兩人一起住的院,她比東區老大還傷的嚴重,但從那以後,真沒人願意沾她的邊兒。
把自己都不當人,畜生天下無敵。
鐘二聽見隔間開門走了的聲音,總算鬆了口氣,將淋浴噴頭又放回去,繼續洗澡。
但是沒隔上兩分鐘,隔間的哭聲,從母雞打鳴,進化成了母雞下蛋。
“彆他媽哭了,操!”朝隔間踹了一腳,那邊頓時就沒動靜了。
結果鐘二這邊剛拿香皂把自己打出沫,隔間那邊又哭上了。
從母雞下蛋,變成了母雞抱窩。
鐘二簡直要瘋,暴躁的又踹了一腳門,自己胡亂衝一衝,拿了毛巾就準備出去。
這才一出門,就讓人給攔腰抱住了。
鐘二雞皮疙瘩頓時起了一身,她可是沒掛一絲兒。
還沒等她發火踹人,回頭一看,正是這兩天新進來的那個氣質優雅的中年婦女。
被打的鼻青臉腫,捂著嘴,一個勁的乾嘔,跪在地上抱著鐘二一條腿,邊哭邊求鐘二,“小姑娘你幫幫我,我用不了多久就出去了,我肯定會出去的,我出去肯定想辦法把你撈出去,我還有個兒子可以介紹給你……”
這女人的聲音太過淒惶了,也是病急亂投醫,滿嘴冒胡話,每一個尾音,都抖的直往人耳朵裡鑽。
不過鐘二聽清她的話之後卻是笑了。
她這輩子都出不去,她判的就是無期,表現又不好,還想出去?
不過這女人最後一句話倒是吸引了鐘二。
“把你兒子介紹給我?”鐘二覺得自己可能是想男人想瘋了。
又覺得招笑兒,又覺得這女人這個條件還真是戳她,不論是給錢給東西,都戳不到鐘二的心窩子上,她年紀大了,就想個男人而已。
雖說是想也白想吧,但如果賄賂賄賂這監獄裡麵管探監的,見麵摸個小手,親個小嘴兒的,倒還真不是一點機會沒有。
鐘二用肩膀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臉上的水,把女人的臉抬起來,仔細端詳了端詳。
然後笑著道:“把你兒子叫來讓我見見,我就罩著你,肯定不讓那個胖娘們再堵你。”
女的聞言點頭如搗蒜,一鬆手鼻血橫流,也不管不顧,衝著鐘二作揖。
“你隻要能讓她不堵我,我肯定讓我兒子月月都來,等我出去了,肯定把你撈出去……”
鐘二壓根就沒信她的話,本來也是看那個胖娘們不順眼,反正她自己身邊天天也圍了一幫子人,不差這女的一個。
但是沒想到,第二個月,還真有人來探她的監。
說是她的什麼表哥,鐘二愣了挺半天,她哪有什麼表哥,她父母都死了,家裡麵的親戚,估計連提起她都會避諱,誰會來看她?
這時候中年女人湊到鐘二的身邊,拱了一下她的肩膀說道:“我兒子我兒子,長得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