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到大同村的路並不短,在兩地之間唯一的交通工具便是牛車。
大隊長林耀北在自家二哥的傻兒子二號林建軍要出發前,曾試圖要拉住他吩咐用牛車把知青載回來。
畢竟雖然這是大同村裡接收的第一批知青,但他們老早呀就聽人說過了,這些城裡來的小年輕嬌氣得厲害,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可不比他們泥腿子出身,耐勞耐操的。
可林建軍那可叫一個能耐,他剛把他拉來自個麵前便頭低低的一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樣子!
拉著他嘮叨了半天估計是一句沒聽進去,最後問他聽懂了嗎,他居然還傻乎乎地點頭,要不是之前得了單靜秋送的一個豬肚,說要幫著照顧老二,又看是二哥家的孩子,他可不會幫忙。
下了工便同下麵的幾個小領導站在村頭等來又等去,就是等不到人,可把林耀北給急壞了。
這林建軍不是把人給帶丟了吧?但這他都給他家建黨送了多少次東西了,這還能丟?
可要是沒丟,這一大堆子人走哪了?
思來想去的林耀北沒想通,摸了摸兜裡珍貴的幾根煙,想了想還是沒舍得抽,一臉無奈地看向了一起等著都開始吹牛聊天起來的幾個小隊長:“你們說,他們去哪了?”疑惑過後便是擔憂,“要不我們去找找他?”
副隊長李同知可不耐煩林耀北的矯情模樣,在他看來林耀北雖然是老資曆,在村裡一呼百應,但就是太磨嘰,想得太多:“不用管不用管!”
林建軍又不是什麼不知輕重的小年輕了,再說了,他一個一窮二白的農民樣子,真要乾嘛也輪不到他!
“我尋思著,他是不是帶著那些知青走回來了?”老會計孫軍雄老道多了,他倒很是沉著。
這林耀北還是不懂這底下彎彎繞,林建軍的媽孫金花可是他的大侄女,那把錢把得有多厲害?嘖嘖,過路的鳥她都能扒點毛下來,更何況是自家不中用的二兒子。
就是這半點不懂孫金花厲害的林耀北還以為自個弟媳婦是什麼良善人,會給自家孩子零花呢!沒分家,哪有存自家的道理。
被孫軍雄的話驚的目瞪口呆的林耀北尋思明白了,得,他是不太關注那些娘們事情,不過還是有所耳聞的,聽說現在林家的錢被他們那個怪力大兒媳單靜秋把著,看來這年頭小叔子也不好做啊!
於是便帶著他倆回去繼續收拾田裡的事,畢竟村頭裡躲懶的人多得是,他們這些老頭不看著點田裡的事情,那肯定被瞎霍霍!
莫名其妙繼石拳頭在林耀北心裡留下惡毒大嫂名號的單靜秋正在山裡找些野物貼補些家裡人,她哪知道不明真相的林耀北給自己又加了新的標簽。
她現在管著錢,有空就去山裡摸點野物,哪怕沒有,深山也是值得開采的地方。
彆人怕野獸,進深山就是喂狼喂動物。
她可不怕!
於是迎接她的是未經開采的豐富物資,哪怕是那天運氣再差,也能摸幾個野雞蛋,采上一把野菜。
而兜裡有錢的她,率先在家進行了資產再分配,現在就連老二一家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錢,幾個小的時不時有點零花,就連杏花,真真切切自己把錢拿到手的感覺,讓她對這嫂子也沒有那麼強烈的惡感。
隻有孫金花日日捶胸頓足,幾乎要把自己氣得暈倒。
這分出去的每一分錢,都像從孫金花身上剮肉!都說淩遲最痛,要是孫金花有點見識,聽過這種刑罰,肯定認定了單靜秋在淩遲她,不給她個痛快讓她日夜難睡,苦得很!
而自家的死老頭、小女兒、二兒子居然全部叛變,說起了單靜秋的好!
不就是有點錢買煙、存私房嗎!全都是不會過日子的!遲早把家敗光!
她現在就日日夜夜求神拜佛希望自個小兒子趕快回來,替她做主!可自個小兒子在縣裡讀書,很少回來,這讓孫金花隻能等了又等。
不知不覺讓自家嫂子背了黑鍋的林建軍對已經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
事實上他們的小家已經有了之前難以想象的巨額存款,雖然隻有可憐巴巴的十塊錢,但相比之前連病了要去看都要求自個母親已經是天壤之彆了!
自從從嫂子陸陸續續拿到這些錢,如何防止錢被偷就成了他和秋雲最大的難題。
他們甚至去找人換了一點破布頭,在褲子裡頭縫了個兜,把錢給藏了進去,可剛放過去憂慮的就成了要是濕了呢?要是袋子破了呢?換褲子的時候忘記拿了呢?
藏在櫃子裡又擔心被老鼠咬了,畢竟老鼠哪裡知道這十塊錢多金貴。
兩個人還半夜爬起來偷偷移床挖地,想找個盒子把錢放進去,但是還是怕被什麼老鼠之類的作孽玩意給霍霍了!那兩天他倆見天的抓老鼠,人還以為他倆有病呢!
最後兩人沒辦法,成天成天睡不著覺,隻能拿著錢找回單靜秋,哭喪著臉同自家嫂子好好交代。
“嫂子,這錢放在我們這,我成天睡不著覺,我怕丟!要不,您給我收著吧!”自覺比自家男人對著嫂子敢說話的吳秋雲先說出了口。
這對她並不容易,但她從嫂子身上看到了一種機會,一直以來因為自己是買來的媳婦,她從來覺得自家低人一等,更彆提自個丈夫從不敢反抗孫金花的事情了!她還隻生了個女兒,在林家,她一直被孫金花嗬斥得幾乎抬不起頭。
可看了嫂子,她才發現,原來女人還有另一種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