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客廳裡擺放的膚色皮質沙發不長,是簡單的三塊式,趙千千坐在其中靠裡頭的那塊,而隔著茶幾的另外一頭的沙發上,做著一個男人。
那個男人帶著墨鏡,穿著一身斑馬紋的西裝,頭發精心地做了個發型,看起來有些過於浮誇,現在嚴肅的表情稍微衝淡而來他的那股令人渾身不對勁的感覺,單靜秋瞅著這人有點眼熟,可在記憶裡使勁翻,倒是沒法隻靠墨鏡下的半張臉想起人來。
趙千千看見母親來了,登時從沙發上站起,三步並做兩步走到了玄關處,拉著看起來迷迷糊糊的母親便是要到屋裡去,一邊走著一邊說:“媽,你回來了!你先到屋裡頭坐坐,我在外頭有點事情,等等處理好了我再喊您出來。”
趙千千可不想讓母親牽扯到這堆爛攤子裡頭,畢竟連她都有點扯不清這攤子事。
而那男人立馬站起,抓住了正拉著母親往裡走的趙千千,神色被掩蓋在巨大的墨鏡之下:“千千,你要帶丈母娘去哪?!”
丈母娘?單靜秋霎時變想頓下來掏掏耳朵,不過這下她倒是對眼前的男人身份有了幾分猜測,這會叫她丈母娘,家裡有錢,還能找到地方的人可不多。
趙千千不帶半點猶豫,似乎是沾到病毒一般,拉著母親往後便是邁了一個大步,另一隻手趕忙撇開了蔡澤:“請你不要胡說八道,我和你沒有這些關係,還有蔡澤,請你不要動手動腳的!”
她現在心裡很是委屈和難堪,她明知道自己和這男人半點關係都沒有,真正和他戀愛又劈腿的分明是陶婉,可現在她又能去哪裡說理呢?對千千來說,這就是個突然從天而降的陌生人,強行到麵前拉關係,讓她又是難堪,又是不喜。
可她心裡也覺得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些無辜,畢竟也是被陶婉劈腿了的受害者,所以她便也沒有說什麼重話,隻想趁此時機做個切割,如果對方想罵罵自己,便也讓他罵吧,隻是不願再扯上什麼關係。
單靜秋在心底確認了自己剛剛的猜測,果然,眼前的這男人正是蔡澤。
他就是原身記憶裡那個被“千千 ”劈腿,得知被劈腿的事實後,憤而報複,把“千千”的那些子什麼美妝店、服裝店都給搞倒閉了,最後居然還和“千千”兩人步入結婚殿堂,婚後看著自己頭上一片綠光的那個人!
她記憶裡是有蔡澤的樣子,隻是有些對不上號,畢竟她記憶中真人相見的那次已經是多年以後在她的病床之前了,那時便也隻是匆匆地看了一眼,沒注意實際的長相。
蔡澤眉頭緊緊鎖住,被突然出現的單靜秋驚住,他今天過來,早就摸清了這家人的行蹤,這個時間剛好是單靜秋出去買菜,趙千千一個人在家的時候,他想的便是能趁著這個時機同千千好好把話說說,為了以防萬一,便也和保鏢們早早地吩咐了,要他們在千千家門外好好看著,千萬彆讓人進來,畢竟兩個人在一起能說清的話,三個人沒準就難了!
他忍不住在心裡大罵外麵的那些廢物保安,這麼多個大男人居然還攔不住一個老太婆,真是白拿那麼多工資了!
可蔡澤表麵上沒露出半點痕跡,看起來很是禮貌,隻是微笑著同單靜秋問好了一番:“阿姨您好,我叫蔡澤,是千千的男朋友,您應該聽過我的。”他這下倒是沒有說什麼丈母娘了,畢竟哪能在一個地方摔倒兩次呢,明明千千不愛聽了,那麼他也會識時務者為俊傑。
“小蔡是嗎?我聽說過的聽說過的的。”單靜秋看似隨意地寒暄著,可卻拋出了一個轉折:“但是我聽千千說,你們倆已經分手了?”
她可不想替千千認下這個前男友,雖說到現在還不知道千千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作為單靜秋而言早就知道了此“千千”非彼千千,那個劈腿、做網紅的,應該就不是千千本人。
她現在心裡有點猜測,無非也就是什麼穿越的套路,隻是還沒能證實。
如果是不知道這個,以她做錯事便要認錯的態度,她是會讓千千好好道歉補償的,可現在分明知道不是千千做的,如果千千自己不想道歉,她也不會逼她。
“……不,是這樣的阿姨,我們之前隻是有點小誤會,我們並沒有分手。”蔡澤下意識地反駁,他接受不了這個觀點。
“之前有一些事情……可能我接受不太了,可是我這段時間想了很多,我真的特彆舍不得千千,但是千千現在可能還生我的氣,您能不能幫著我勸勸千千,我是真心的。”
趙千千和單靜秋都有些錯愕,要知道這“千千”可是直接狠狠地打了這個富二代的臉,劈腿得幾乎劈叉了,現在又來說什麼都沒有是什麼個情況?
當初這蔡澤可是氣到直接把千千的店鋪全盤推倒,百般手段都使了出來,這下這又是在玩哪一出?
蔡澤看向千千的眼神裡似乎是浸在糖裡,濃情蜜意:“千千,那時候和你吵架是我一時沒想通,我現在想明白了,你彆生氣了好嗎?”
“我們還是像以前一樣,我會幫你的,你不要在外頭這麼辛苦。”他所說的可沒半句虛話,生怕千千不肯信。
趙千千有些錯愕,不同於單靜秋,她當初可是眼睜睜看著陶婉用她的身體乾的那些事,在記憶中,蔡澤是如何憤怒得歇斯底裡她依舊記得,包括後來把陶婉整治得無處可逃的樣子,一點不像現在眼前溫柔深情的模樣。
不過單靜秋倒是沒有女兒那麼驚訝,畢竟她還有原身後頭的記憶,想來後來的人生裡這蔡澤居然能和“千千”結婚,甚至還忍受著她在外麵給他帶的一個又一個的綠帽子,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都能出現,單靜秋有什麼好想不通的呢?
隻是她沒搞懂,這蔡澤好好一個富二代,天之驕子,從小順風順水的,估計也不差什麼女人緣,怎麼就為了“千千”好像中了蠱一樣?這下單靜秋倒是想到了那些個帶著什麼空間、係統、秘法穿越的人身上去了,隻是這樣反而有些擔心女兒千千能否抵禦這份侵襲。
陶婉自上次聯係了本世界後,原本僅存的能量幾乎空了,已經好長一段時間隻能在後頭看看,不能再蹦躂在趙千千麵前騷擾她了。
她也總算能明白當初趙千千在後頭看著她是什麼樣的感受了,隻是在陶婉看來,最大的區彆是趙千千在後頭看著的是陶婉幫著她走上人生巔峰,而陶婉現在看的是趙千千走錯路的樣子。
隻是她現在就像一塊幾乎沒有電的蓄電池,每次要做些什麼都在消耗自己的那點能量,可現在便是她不得不出來跳腳的時候了。
“你快答應他!答應蔡澤呀!趙千千你傻不傻?”陶婉仍舊帶著她那一如既往趾高氣昂的口氣,“你自己不想想,你們這些個藝術家,作品憑什麼值錢?還不是靠富豪炒作!我當初可是研究過,甚至還想捧紅一個小插畫家,你上個拍賣幾次,讓蔡澤給你抬抬價,我告訴你你的身價就可以飛升了!”
“更何況除了蔡澤你難道還找得到更好的男人?”對於陶婉來說蔡澤可是她最大的執念之一,趙千千想要放棄蔡澤這種事情她忍也忍不了:“他有錢有勢,對你好,而且你做什麼錯事還都會原諒你,這種男人,你說你有什麼理由不要?”
不過說起來陶婉在原先的世界裡從來沒想過蔡澤戀愛中是這樣的,哪怕是被劈腿了也不知道退縮,不過她想著當初看見蔡澤追逐著趙千千的樣子,心裡也有些能理解,又忍不住撇撇嘴想著,要不是當初蔡澤對她太好,外麵誘惑太多,她沒忍住出了個軌,沒準趙千千還沒有回來的機會呢,隻是她可舍不得怪蔡澤,便也隻是怪著趙千千不識相罷了。
陶婉消停了一段時間又跳了出來,讓趙千千忍不住抽了抽眉頭,她對於陶婉的忍耐幾乎已經到了頭。
蔡澤依舊期盼地看著趙千千,小心翼翼地問著:“千千,咱們……咱們能行嗎?”
趙千千頭都大了,她對蔡澤是有些愧疚的,畢竟當初陶婉可是拿著她的身體去做的這檔子事,真要說和她沒有半點關係,那也是不可能的。
單靜秋看出千千的為難,隻是哄著蔡澤出去,手上使了點力氣,便把蔡澤往門外送:“小蔡,這我們千千現在心裡頭煩,你先回去,你也尊重我們千千的意願,辛苦你了,也實在是對不住你了!”順利推到門口便是親切地笑了笑把門迅速地關上。
蔡澤目瞪口呆,總算明白了這一堆保鏢對付不了的“老太婆”是什麼級彆,便也沒法對那些保鏢發什麼脾氣,隻能揮揮手轉身帶著浩浩蕩蕩的一群保鏢往樓下走去。
樓下的房車依舊在大爺大媽們的包圍之中,有的人甚至還忍不住上手摸,在被打蠟光滑的汽車表麵上如同指紋收集器般留下了無數個指印,眼看有人下來拉開車門,這些熱心又聒噪的大爺大媽們還不住探頭探腦,說些好奇的問題。
艱難地在保鏢的保護下上了車的蔡澤已經擠出了一身汗,而這房車總算殺出重圍,龜速地從小區那段狹窄的道路中艱辛地開了出去。
在車上,蔡澤閉上眼沉思了許久,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態度親切。
“喂,爸,是我小蔡,我沒和千千吵架,但是千千現在還在和我鬨脾氣呢,爸爸您能幫我說說千千嗎?雖然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但是這也吵得太久了,您就幫幫我!”
“哎!謝謝爸,對對,我晚些時候再給您安排點,好的好的。”
掛上電話,他又重新掛上了頗為自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