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每天都在努力不掉馬(三)(1 / 2)

H縣十三中, 高二(13)班教室。

往日裡,在老師到達課堂之前,學生們總是在那竊竊私語著, 說個沒停, 尤其是在每天一大早, 這個時間段特彆適合沒背誦,擔心早讀被抽查的同學臨時抱佛腳, 而那些個作業沒做完的同學也得在刀要落地前拚死趕路。

可今天,哪怕是作業真的沒怎麼動的同學,注意力也沒有辦法像往常一樣集中在作業之上了, 誰叫坐在後排的“大姐頭”回來了呢!不僅僅是回來,還大變身了一番。

說起這大姐頭林久久,分班後才湊在一起的13班同學們心裡就很是委屈,要知道當初大姐頭要去哪裡, 同學們私下可好生竊竊私語了一番,恨不能插香祈願大姐頭彆和自己捉堆,誰讓江湖上關於林久久的傳聞可多了, 聽說她和學校裡的學長談過戀愛、聽過她一個人能打五十個、聽說她考試隻交白卷、聽說老師要是得罪她她就直接翻臉, 甚至還打人……

林久久:我不是!沒乾過!彆瞎說!

不過這才被湊在了一起的同學們, 聽班上有幾個, 以前有幸和大姐頭同班的同學們說過, 這林久久其實在上學的時候還算安分, 從來也不影響大家念書, 偶爾上課睡覺, 有她在,班級秩序一級棒,當然隻能防得了那些說話影響彆人的,至於那些安靜的乾小動作的,就不歸她鎮壓了,而且隻要有了大姐頭,班上的男同學們連去操場搶籃球場都有自信了、都能挺直腰板了!班級裡麵的小女生們總也不怕被那些據說“混社會”的女生欺負了!

誰讓他們可是有大姐頭罩著的人呢。

所以起碼在13班的人心中,林久久的地位很高,這可是班級的巨大保護傘呢!

可今天,就像這把晴雨傘突然變成了帶蕾絲邊的遮陽傘一樣,一百八十度大轉彎,這不化妝、簡單打扮的林久久居然看久了,倒是越看越好看。

卷毛懊惱地把腦袋耷拉在課桌上,要知道他今天早上一大早就把大姐頭得罪了,那時他一定是腦子裡進了水,才會這麼傻愣愣地衝著大姐頭說:“你是不是發燒了,大姐頭?還是你生什麼病了?”

他不敢回憶起那時候林久久眯起的眼,然後她伸出手“輕輕”地往他的肩膀上拍了好幾下,說話倒是很溫柔:“怎麼會呢,謝謝卷毛的關心了,我身體很好,你放心啊!”每個停頓是一下,讓卷毛感覺自己的肩膀到現在還隱隱作痛。

和林久久同在13班的小弟分彆是外號為卷毛的王石,他一頭特地去理發店精心打理出的小卷毛很是顯眼,也是林久久的同桌。

而另一個則是染了金黃色頭發的黃毛,他名字叫做黃傑,一直以自己傲人的發色在朋友麵前嘚瑟不已,雖然在同學們之間有些過於“非主流”了,但是他向來很是追求“顏值”,而他則坐在林久久和王石的斜前方座位上。

“同學們,不知道大家昨天準備的怎麼樣,我們今天早上早讀時間,就讓默寫昨天晚上要大家背誦的《詩經三首》,大家應該也都準備好了,現在請合上課本,默寫完了咱們就交上來讓老師改,如果沒默寫出來的,咱們就要放學之後留下來,老師陪你們一對一背誦。”

從外頭拿著語文課本走進來的班主任利落地說著,聲音親切,不容反抗,她畢竟是有殺手鐧叫家長、留課堂、罰抄寫的人,這話一說,同學們紛紛緊張了起來。

林久久聽到熟悉地名字,愣了愣,這說的不就是昨天晚上她背的那片段嗎?她趕忙把空白如新書的課本翻開,往旁邊的王石那問著:“卷毛,這我們要默寫的應該就是這個《詩經三首》對吧?”

“大姐頭……我不知道啊!”王石哭喪著臉,這新官上任三把火,他還覺得這班主任管得嚴呢,怎麼這就來了,要是今天沒能混過去,恐怕今晚爸媽能蹲在他房門口蹲到天亮,要知道像這樣搞突然襲擊是不合法的!一點也不尊重學生的選擇!

他很是憤憤地湊過去對林久久說著:“大姐頭,你說咱們班主任是不是人不太地道,怎麼不講江湖規矩,她分明沒說今天早上要默寫的事情,我不知道可以不寫嗎!”

剛剛眼神好的林久久已經從隔著過道那桌翻開的課本上確認了她背對了課文這一事實,她也溫柔地湊到了王石的旁邊,親切地關心著他:“沒事,要是你寫不出來,你儘管放心,我是不會等你下課的,我會先回去,你就留在教室裡頭好好加油吧!”

死道友不死貧道,林久久是默寫得出來的,她可是要準點下課回去找媽媽的人,才不和小弟們耽誤時間,什麼義氣,她隻是個大姐頭,不用跟小弟講義氣!

王石憤憤不平地抓著課本,林久久居然沒站住她這一邊,再說了,他們不是不讀書的差生、學生們心目中的不良少年、校霸嗎?為什麼還要好好讀書、好好背課文、老師叫留堂就要留堂啊!他非常委屈、不解!

尤其是大姐頭,她不覺得他們這校霸做成這樣很沒誌氣嗎?

林久久當然不覺得。

這也和十三中有關,雖說是校風不好,好歹也是所普高,林久久又是重點初中出身,原本是好學生的她,突然改了方向去做個校霸,這半路轉行,業務不熟。

其實他們這校霸做的也大多是差生的活,偶爾還給維護下校園秩序,當然,這維護校園秩序自然需要做這麼一點鎮壓,以暴製暴,學校裡其他原來的差生團夥恨不得給他們臉上貼金,來證明自己是被強者打敗,而不是被個普通的妹子壓倒在下的。

不過他們這群人倒是不怎麼胡作非為,自林久久去年來這十三中以後,周邊的不良事件都少了許多,隻是原本的那些校霸、準校霸們一個個心裡苦,作為差生最大的快樂不就是摔摔桌子、鬨鬨脾氣、撩撥撩撥美女嗎?現在居然連這權力都沒有了!

老師動作很快,發了他自己準備的默寫紙,一聲令下,宣布開始,他便在班級裡偷逡巡了起來,絲毫不給學生們臨陣磨槍的功夫。

黃傑比王石要焦躁多了,他沒有同桌,是坐在班級中間的單人排那,就算要作弊都難,還是老師的聚焦區域,要是敢做些小動作,肯定要出事。

關於《詩經》,黃傑滿腦子裡隻有看電視劇裡留下的那什麼“山無棱、天地絕、乃敢與君絕。”絕望的他把這句話寫完,再靠自己淺薄的知識大概編了幾句,有寫就有分,看到他這麼努力,老師也會高抬貴手吧?他抬起筆,認認真真地補了上去“天有涯,海無角,永不同汝散。”寫完了的他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很好,很完美,看起來天衣無縫,一看就是一首詩的,取個名字就叫詩經第二十三首好了!

勉勉強強地編寫出了一首詩,他便開始百無聊賴了起來,他前頭塑料的書架裡放著一本英語習題,裡頭夾著一張光盤,平時他時常用那張光盤照一照自己的“容顏”,整理下精心打理的發型,不過這下,要用來觀測敵情。

聽說過這麼個故事嗎?當你和朋友一起在森林裡遇到熊,你該怎麼做才能活下來?標準答案是,隻要你比朋友跑得更快你就能成功活下來。

黃傑彆無所求,隻希望能比王石多寫兩個字,這光盤往後一照,他瞬間滿意了,看著王石那一臉絕望地發著呆,托著臉筆都不拿的樣子,他就很是心滿意足,完美,起碼他能比王石這個底層學渣好點。

可這光盤一轉,黃傑突然感覺心態有點崩,光盤裡正在奮筆疾書,寫得很快的人是誰,這不是他的大姐頭嗎?

自今天早上看到大姐頭大變身之後,這認真默寫的大姐頭簡直是第二重暴擊,天知道他們大姐頭怎麼了?難道是被外星人附身了嗎?還是大姐頭是要拋棄他們了嗎?

難道大姐頭覺得做校霸沒前途,要改行做回去好學生嗎?他們大姐頭可是從重點初中來的,和他們這些三長一短選最短、三短一長選最長的真學渣本來就不大一樣。

要是沒有大姐頭,他們以後要怎麼辦?拿著光盤的黃傑陷入了沉思,以後他們就要像是小白菜一樣,任憑學校裡的那些肌肉大哥欺負了嗎?

要知道,跟著大姐頭之前,他還被人欺負過,王石他們幾個也是,現在不過就是跟著大姐頭狐假虎威,看到那些敢在學校裡耍社會習氣的人就上去威脅一番,他們心裡還覺得他們就像是那什麼超級英雄呢,又邪惡又正義。

“黃傑同學,你拿著光盤是要做什麼?你是cd播放機嗎?”班主任不知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走到了黃傑的身邊,一把抽走了黃傑手裡緊緊抓著的CD光盤,滿是不解地看向他,還好這光盤背麵隻不過是鏡子效果,若是放大鏡,那肯定要被班主任懷疑作弊了。

黃傑隻是訕笑著,摸摸腦袋,說著:“沒事,老師我就是無聊,拿起來看看,就看看!”

這《詩經三首》並不長,班上的同學老早就默寫完了,看著黃傑的黃毛都似乎失去光彩的樣子,忍不住頂著校霸小弟的壓力笑開了,就連班主任臉上都帶著笑。

黃傑正想用眼神殺死這些沒有顏色的人,卻在猛一回頭時看到居然大姐頭和王石都笑得捧腹。

好吧,忍,他大人不記小人過,忍了!

……

“哎,老公,我怎麼想,我們是不是得去看看你姐姐呀!她畢竟住院了!”馮秀華往丈夫那湊了湊,眼睛打轉了一下,心裡在尋思著些什麼。

單靜冬回頭看著老婆,他馬上就到了上班的點了,這自家老婆怎麼突然說這個:“我現在得去上班了,這看姐的事情,怎麼說也得等晚上啊,我現在沒空,再說了,她不是沒有什麼大問題嗎?我姐姐肯定不願意麻煩我!不去沒事!”他揮揮手很是隨意。

馮秀華快被自家沒腦子的丈夫氣暈了,這單靜秋說生病就生病、說住院就住院,可他們家明明這出國上培訓班的費用還沒有著落呢!他居然半點不著急,她是嫁給了個什麼男人啊!

雖然心裡是火急火燎,不過麵上馮秀華還是沒有變色:“這老公啊,我給你說,這咱們家明明昨個兒還在說呢!要把明明送出國,這培訓班咱們就得儘早上,聽那中介說到時候他到國外去,還要上什麼語言班呢!可沒有這麼容易!你說這等姐她痊愈了,再回來,到時候不知道要耽誤多少事情呢!”

她說著說著有些急,拍了下自己大腿,吃痛的抽了抽氣,邊摸著腿邊往丈夫那看著,這終究還是得丈夫出馬,要不這明明要如何是好呢?她可指望著自家孩子飛黃騰達的,畢竟明明從小就指望得上,還去了好學校,哪裡像是單靜秋家的久久,嘖,十三中那種學校的壞學生。

“你說得也對!”被妻子這麼一說,單靜冬也反應過來了,妻子說得很對,這姐姐生病是一回事,但要是這病好久才好呢?要是姐姐把這茬子事給忘了呢?總不能把兒子出國留學的大事給耽誤了吧!送出個留學生,這可是老單家的大榮耀,不能有半點耽擱!

單靜冬忙拿出手機,往公司那打了電話去,說得很是客氣:“喂,老板,誒誒,是我,我靜冬,我今天家裡有點事,可能要請一天假,實在是辛苦老板了!成,我明天就回去上班,謝謝老板……”他簡單地在電話那頭和老板請了個假,雖說請假要扣個一兩百工資,不過不怕,反正晚點找姐哭哭窮就有了,不慌。

“對了,老婆。”他忽然想起了問題的關鍵,半回過身來,往後這麼一看正在那端坐著的妻子,“這上回久久不是打電話來說她媽媽車禍住院了,那我姐是住院住在哪裡?現在出院了嗎?咱們要去哪裡看?”

他這一問,倒是把馮秀華給問住了,兩人麵麵相覷,互相看了老半天,才發現這打算好一起去找單靜秋的他們,竟然誰也不知道單靜秋現在在哪。

馮秀華一拍床,有些惱怒:“你說說,久久這孩子也是不會做人,上回打電話來,也沒和我們說說姐在哪裡住院、嚴重不嚴重呢!真是不懂事,這肯定得實時和咱們說說情況,否則我們心裡可多擔心啊。”

她半點不心虛,好像當時林久久打電話來的事情忘在了腦後,那天林久久打電話來,她正帶著自家兒子去市裡最厲害的數學老師那上補習班呢,就聽見這外甥女打電話來,電話裡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就說她媽媽出車禍了,剛剛手術出來在病房。

那時馮秀華隻是很隨意地應了句:“哎喲哎喲,這咋整的?沒事吧!哦,已經做完手術到病房啦!護士說要觀察觀察?放心久久,那就是沒事的意思,你好好照顧你媽媽,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這舅媽肯定不推脫!”隻是這話剛說完,她便迅速地把電話掛了。

她在心裡那時候可是狠狠地啐了口,這單靜秋和她女兒倆個,孤兒寡母的,要是出點什麼事情,不得貼到他們身上,雖然說可能那撞人的司機他們去鬨能賠償一點,但是這現在交通法規多完善他們還是知道的,再怎麼賠能要的了多少?若是真的撞出什麼終身的毛病,恐怕這輩子都要貼著他們夫妻了!

而那天晚上她和丈夫說起這事情,丈夫也隻是說怎麼鬨了這出事,說要是嚴重的話他去醫院看看,聽說已經轉病房了,便繼續看著電視,直說姐姐肯定不願意麻煩他,畢竟他上班也不輕鬆、也不容易便拋在了腦後。

“是啊,這久久這孩子還是年紀小,什麼人情世故都不懂,連我這舅舅都不當回事了啊!”單靜冬也坐在床邊,一拍腿,把這責任往那他口中“年紀小”的外甥女那一丟,絲毫不覺得問題出在誰那頭。

可現在要怎麼辦呢?兩人看來看去竟是沒想出辦法。

對了,他們可以打電話,兩人拿起電話來就是一陣狂打、並發著信息,就等著回複,可這下才發現,怎麼那些電話打過去都是石沉大海,無人接聽呢?該不會是故意裝作沒看到吧!

他們倆有些上火,不就是車禍沒去探病嗎?這還鬨上脾氣了?真是不講理!

他們才不管現在是上課時間,林久久關機是正常的事,而他們當然也不會知道,單靜秋的手機車禍時早壞了,現在用的是家裡的固定電話,還沒去補辦電話卡,當然是打不通、收不到信息了,他們隻是在那發著脾氣。

可再怎麼發脾氣,也得先去找單靜秋把錢給榨出來啊!

馮秀華大概推斷了下,這離上回久久打電話來也過來半個多月了,再怎麼樣估摸著單靜秋也出院了,若是到現在也不能出院那麼嚴重的話,那肯定林久久是要打電話找他們求助的,既然沒打來電話,十有八九,是沒什麼大礙,回家去了。

這麼一推斷,兩人也都覺得挺有道理,所以他們便收拾好東西,包袱款款地來了這小區,隻是下了這計程車,他們才想起來,這些年來隻要他們有事情需要,都是一個電話過來,單靜秋就立馬收拾東西打包上門,還帶買菜的,他們就連來這拜年都沒來過,哪裡知道具體住在哪一棟樓呢?

至於知道姐姐住在哪個小區還是因為從前單明上小學的時候,學區跟著房子分,在眾多學區之間比來比去,這單靜冬和馮秀華本來還尋思著要讓單明先掛戶口過來上學才記住的小區名字,否則他們就連這小區在哪裡都一無所知。

“大姐,您知道單靜秋家在哪裡嗎?是哪一棟、哪一戶呀?”馮秀華趕忙抓住路邊要走過去的大姐,問著,這大熱天的,出來小區裡溜達的可不多,剛好遇到這大姐正買完菜回來,總算讓他們找著個人。

吳大姐剛買菜回來,就被路邊的人抓住,他們這小區是老小區,鄰裡關係都好,除去那些買房、賣房好幾輪的,那些老住戶,他們彼此之間,每個都門清,熟悉得很!這單靜秋家她也知道,雖然這人不怎麼參加小區活動,就帶著個女兒每天自己在家裡,但他們這些老住戶對對方很是有點印象。

隻是,這突然拉著她的一男一女又是誰?吳大姐半點沒給麵子,把拉著她袖子的馮秀華甩開,問道:“你找這單家乾什麼?你連人家家裡在哪都不知道?”她手裡已經抓著個手機,就懷疑這兩人是什麼不懷好意的壞人。

馮秀華看出了對方的謹慎,忙不迭地解釋著:“沒沒沒,這大姐,我們這是來走親戚呢!”她輕輕地往丈夫那指著,“你看,我丈夫和單靜秋像吧!他們倆可是親姐弟,我們這次是特地來看她的,知道她前兩天身體不好才來的,可很久沒來過,竟然不知道要怎麼找她了!”單靜冬也順著妻子的話點著頭,但心裡有些鬨了脾氣。

摸瞎的兩人剛剛可是頂著大太陽,在這小區裡徘徊半天了,到現在才找到這大姐能好好問問。

“那你們怎麼不打電話?”這吳大姐看著倒是覺得這家的丈夫和那單靜秋好像真有些相似,不過看不大出,但是這問住在哪怎麼會不打電話,跑來問路呢?想到這,她就越發的覺得這兩人一定是居心叵測,用心不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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