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盯著擺正的帛書憋了半天,實在想不出合理借口麵對**oss,韓皎當機立斷站起身,拿起帛書去找林翁求救。
“這是?”林翁接過韓皎遞來的帛書。
“是八皇子帶來的帛書,殿下想求詳解,可學生才疏學淺……”
林翁點了點頭,小心展開帛書,細細閱覽,低聲道:“這該是羌雅族存留的帛書。”
韓皎見老先生麵露難色,猜想他也不太熟悉這古怪的文字,心中略鬆了口氣。
林翁細看片刻,搖搖頭道:“慚愧,羌雅族千年以前就已銷聲匿跡,老夫並未鑽研過他們的文字,你且去知會殿下,待老夫回書房對照古籍,逐字辨認,再給出詳解。”
韓皎不敢勞頓林翁,當即請求自己回去對照,恭敬接回了帛書。
原來,不認識這些文字是正常的。
這次有了底氣,韓皎回到座位,便主動向謝靖請示,說自己認不全帛書上的文字,若要詳解,須謄抄一份回去,參照古籍逐一辨認。
謝靖笑道:“不必,我回去給先生譯成漢文,明日再來請教。”
他並非有意刁難韓皎,隻是皇家幾兄弟對羌雅族驍勇善戰的傳說十分感興趣,這一族存留的書文,也隻他們兄弟間傳閱探討,一時忘了外人並不熟悉。
壞就壞在韓皎根本不知道哪些該懂哪些不該懂,這才導致方才在**oss麵前當場翻車。
幸好此後林翁又開始授課,幫韓皎度過最尷尬的空暇時光。
散學後,謝靖熱情地拉著韓皎閒談幾句,兩個弟弟也站在他身旁。
“先生貴姓台甫?”謝靖對韓皎那通法家辯論著實欽佩,當真有結交之意。
“敝姓韓,名皎,承蒙殿下抬愛,隨時恭候垂問。”
“韓皎?”一旁的謝安似乎想起什麼,睜大一雙小鹿似的眼睛打量韓皎,忽然驚奇道:“你就是那位神童小白?”
“啊!原來是你。”謝靖驚喜道:“果然名不虛傳!”
一直側頭發呆的謝奪也回過頭,安靜的目光探究地注視韓皎。
韓皎在京城的名聲,還不至於傳進皇宮裡,皇子們認識他,應該是因為他十八歲金榜題名的事跡,最近才聽說。
韓皎此刻並不希望引起謝奪的注意,以免方才“倒看”帛書的事情被提起,於是找借口匆匆向謝靖告彆,一路小跑往翰林院方向逃命。
“先生慢走。”
身後竟然傳來**oss的嗓音,果然不打算放過他嗎?
韓皎隻當沒聽見,踩了風火輪般加速奔逃。
然而**oss是個練家子,三兩步就跟上來,與他並肩疾走。
韓皎跑得神色猙獰,身旁悠哉跟上的謝奪還語氣淡然:“先生急著去哪兒?”
沒辦法,韓皎隻好停下腳步,對謝奪行了一禮,鎮定道:“殿下有何指教?”
謝奪沒有回答,微歪著腦袋,還是那種探究的目光注視他。
雖然麵對的是**oss稚氣未脫的臉,韓皎還是緊張得掌心冒汗,生怕謝奪提及方才帛書之事。
很突然的,謝奪衝他眯眼一笑。
這是什麼意思?
韓皎沒法判斷這少年的笑意裡是否有嘲諷,越發心虛了。
“是故意的。”不合時宜的自尊心,讓韓皎主動開口了:“我是想方便八皇子殿下轉頭探討時察看帛書,所以才倒著擺放。”
聽聞韓皎的狡辯,**oss笑得更歡了,左邊一顆小虎牙都露了出來。
韓皎耳根發燙,暗中發誓,這小混球再笑,他立即告老還鄉。
“先生對強弱製約的見解,甚是精辟。”謝奪收斂了笑容,一本正經地開始說人話了:“想必十分精通法家學說。”
韓皎完全猜不透這家夥在想什麼,隻能當做正常交流,謙虛道:“殿下過獎,微臣隻略通皮毛而已。”
謝奪一點頭,陡然發起突擊:“國有擅主之臣,則群下不得儘其智力以陳其忠,百官之吏不得奉法以致其功矣。何以明之?”
韓皎:“……”
這混球boss居然能隨口就來一段法家經典的嗎?說好的學渣呢?
沉默中的死亡對視。
現在誰遞把鏟子來,韓皎能直接鑿穿地球,以結束此刻含情脈脈的對視。
謝奪又露出少年特有的笑容,是不懷惡意的頑皮。
他微微湊近,注視著韓皎茫然無措的神情,輕聲說了句:“還是這個表情更適合先生。”
韓皎終於知道**oss在想什麼了。
從韓皎第一次被謝靖問住,謝奪就已經從他表情裡捕捉到了真實的懵逼,方才時不時的觀察,就是想探究韓皎究竟是反應慢半拍,還是根本在不懂裝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