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宮廷朝堂(1 / 2)

() 第80章

這位探花郎名喚楚臨溪, 文采斐然天縱之才, 然而是個大寫的杯具。

古代科舉從縣試、府試、院試、鄉試、會試最後是殿試,一層一層考試篩選人才, 楚臨溪出身寒門卻天賦卓越,性格清高且及能吃苦,前麵五常考試皆是拔得頭籌, 是以五元及第。

在那個時候,他的才華是不容置疑的, 很顯然在大眾眼裡這位將是大盛朝有史以來第一個六元狀元。

然而就因為出身寒門,在殿試的時候卻被從中作梗,沒能比過蕭子淇。

最大的權臣曲來疏自己就是出身矜貴的世家子弟,可想而知權貴對朝政把控的有多嚴格,世家侯門的孩子哪怕沒有能耐也能吃皇糧,而寒門子弟即便學富五車仍舊沒有出頭日,楚臨溪不過是其中一個祭品而已。

太子想了想,說:“我記得當時殿試上, 這楚臨溪的卷子的確文采斐然,全場無一能及,但就因為曲來疏隨口一句玉麵郎君的評價, 父皇便順著他的話往下說什麼‘長得如此俊秀不如做探花’, 便荒唐的定了下來。”

阮棠秒懂。

曲來疏打壓寒門、權貴獨尊, 老皇帝完全是不敢反抗隻能順著他的想法往下來,“那之後呢?”

“你當時鬨著要嫁狀元,那群朝臣便慫恿將十公主許配楚臨溪, 一般而言做了駙馬便不能再為官,楚臨溪自是不肯,聲稱自己寒窗苦讀為的是報效國家,堅決不肯尚公主,鬨得不歡而散。”

“再後來他被一貶再貶,扔到文史館修書去了。”

“讓一個探花去做修書匠?”阮棠不由側目。

太子點點頭,也有些無奈,道:“而且還是修的一些風土人情的雜書。”但是他也沒辦法,畢竟楚臨溪抗旨不遵在先,隻能暫時將人擱置。

豁,這也太缺德了,阮棠咋舌,隻怕他修到八十歲也沒有出頭日,這簡直就是要活活熬死楚臨溪啊。

楚瑜君咬了咬唇,說:“我記得上一世,十年後會有一場叛亂,那個時候楚臨溪站了出來,他已經瘦得不成人形,唯獨腰板筆直雙眼黑亮,帶著一乾學子守在宮門外用血肉之軀來抗敵。”

那場叛亂殺了一天一夜,連湛藍的天空都被染紅,宮門外的學子無一存活,楚臨溪是第一個死的,但是他是麵帶微笑慷慨赴死,在文史館被蹉跎的十年沒有磨去他的血性,而這一刻他終於發揮了自己的作用。

也正是因為他們用性命構成的肉牆,延緩了叛軍進攻的速度,才讓符元帥成功趕回救駕。

太子已經知道了楚瑜君的重生身份,一開始還很驚異的問來問去,後來知道竟然還有個從幾年前後穿來的就麻木了,似乎再來第三個他也可以淡定處之了。

然而阮棠那時候看看第三個已經換了芯子的七皇子,但笑不語。

而現在,太子隻是臉色沉重的點點頭,長歎:“這個國家,虧欠寒門太多了。”

阮棠:“這個楚臨溪,可先用用看。”

“給你調到戶部來?”太子提議。

“不,”阮棠搖頭,說:“安排他去吏部,而且用不著優待,從一個從六品的員外郎開始做吧,能不能往上爬,還要看他的本事。”

倘若他真的有能力,自然會自己向上拚搏熬出頭;倘若他沒有能力,那她自然更沒有搭救他的必要。

而在楚臨溪熬出頭之前,七皇子已經率先一戰成名了。

戶部尚書貪汙案涉案官員眾多,細究之下從地方到京城竟有將近百人,就因為阮棠一句讓他們都吐出來,阮僑的鐵血手腕儘數展現出來。

他親自審問戶部前尚書,涉案名單寫了長長一張紙,隨後沒有半點容情,一究到底,該抄家的抄家、該降職的降職、該掏錢的彆想逃過去。

這其中的困難,自然不是幾行字就能帶過去的,這裡麵涉及的貪官有一部分可是權貴,皇親國戚都不在少數,一時間上門相勸的、甚至求到阮棠這裡來的都不在少數。

“七弟怎麼處理的?”阮棠問。

下屬彙報:“七皇子將所有說客謝絕在門外,見都不見,該怎麼處理還是照舊,聽說裡麵甚至涉及了他母族那邊的親戚,但七皇子不僅沒容情還讓他帶頭認罪。”

端是一個六親不認。

阮棠笑了,“倒是他的性格。”

阮僑瘋起來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一時間朝野為之動蕩,人人惶惶不安,甚至有老臣跳出來鬨自殺,結果七皇子直言相告:自殺可以,但你就算死了,吞下去的銀子也得給我吐出來。

這下,沒人在造次了。

正巧這段時間太傅不在朝內,權貴們沒有主心骨,麵對不顧名聲不計後果的瘋狗七皇子那是全然懵逼,被打得毫無反抗之力。

該怎麼處理的半點不留情,還錢還不出來便抄了古董去賣,總之無所不用其極。

等曲來疏回來的時候,這事情已經進行的七七八八了。

曲太傅都被氣笑了。

正巧那天阮棠與他在宮門口碰麵,曲來疏一身朝服矜貴從容,抬手攔下了公主的步輦,走了過來。

阮棠掀開簾子,滿臉挪揄:“太傅,許久未見可還好?”

曲來疏挑了挑眉,似笑非笑,“怕是不怎麼好,公主養的小狗,可是咬了微臣一口。”

竟然還有閒情逸致來堵她,甚至從容的將七皇子形容成小狗,看來這一口咬的也不是很疼嘛。

阮棠張揚一笑:“那也是本宮養的,況且能咬的這麼準,回去以後我可得好好嘉獎嘉獎他,是不是。”

男人的狐狸眼中閃過一絲流光,他欺身上前,低聲輕笑:“公主若喜歡看微臣被咬,不妨親自動口,臣自當卸下防備任您采摘,何樂而不為呢?”

阮棠眯眼。

這老妖精,主動起來還真是格外的勾人。

她遺憾的搖搖頭,歎氣:“可惜啊本宮今天忙著要去見另一個小美人,太傅來的真不是時候。”

步輦抬起來,消失在男人的視線內,唯獨那股香氣似乎還在周邊縈繞。

曲來疏深吸一口,刺激的神經都根本突突直跳,他揉了揉眉心,含笑的狐狸眼漸漸淡下來,嗤笑一聲:“真是涼薄啊,我才出去幾天,公主身邊又有新人了?”

那笑聲,卻結著冰。

秋末冬至,天氣愈發的冷,公主在宮外的府上設宴賞梅,不僅邀請了世家侯門、亦有不少寒門子弟,這可是安定公主的宴席,誰能不給麵子?

又有幾個人,不是對這位傳奇公主心生向往。

一時間,公主府上到處可見貴族千金與風流才子,然而走到哪裡聽到最多的議論聲還是關於安定公主。

後院,阮棠接過楚瑜君斟上的清酒抿了一口,火辣辣的燒灼感讓胃都在沸騰,整具身體都跟著暖起來。

太子正在旁邊和她說楚臨溪:“這位探花郎倒是出人意料,我本以為他本性清高去了吏部也是受排擠邊緣化的命,沒想到他竟然有幾分能耐,短短數日便立了小功,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楚瑜君朝遠處看了一眼,提醒:“說曹操曹操就到,人領過來了。”

還挺快。

這算得上是阮棠頭一次見楚臨溪,之前聽明景說起也是用的玉麵郎君這個詞,但是她轉過身去看到那人時還是不由得眼前一亮。

楚臨溪是被太子的心腹領過來的,他站在他的身側,更顯身形削瘦卻筆直,一身青衫頗具風骨,遠遠看去便帶著一股文人之氣,他的皮膚很白,麵容異常俊秀,墨眉星眼薄唇微抿,甚至有些精致的女氣,卻是時下流行的審美,一位不折不扣的美男子。

怪不得說老皇帝看到他之後,竟荒唐的以外形點了他做探花,這張臉的確過於出眾,朝堂之上甚至與曲來疏難分伯仲。

阮棠嫣然一笑,稱讚:“不愧是父皇欽點的探花,果然相貌出眾。”

這一笑,晃了所有人的眼。

楚臨溪也在打量阮棠,甚至從遠遠地過來時,他的關注便在這個女子身上。

他在寒窗苦讀數十載全成笑話,被打壓的留在文史館渾噩度日,同窗師門無一關懷,曾經有多親密如今便躲得多塊,萬念俱灰之下他甚至連信仰都產生懷疑。

這個國家,真的值得他如此愛戴嗎?

這個昏庸的皇帝、肮臟混亂的官場,讓他的努力都成了笑話。

但是他在困境中幾乎溺亡的時候,卻被救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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