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興王入京
常風的兒子摔脫臼,導致整個京城雞飛狗跳!
常風以錦衣衛左同知之身,調動了廠衛、順天府、五城兵馬司甚至十二團營的人馬。
大街上到處都是拿著畫像抓人的官差。兵丁門挨家挨戶搜查百姓的房屋。錦衣衛的人則搜查正四品以下官員的宅邸。
至於正四品以上的官員,始終要給點麵子,不能入戶搜查。但也不是不查了。
錦衣衛的人就站在官員府邸門口。所有進出的人都要一一比對畫像。
三個時辰之後。內閣值房。
首輔徐溥因眼疾已經告假很久了。據說正打算遞告老的折子。
三位閣老劉健、李東陽、謝遷對坐議論著這場全城大搜捕。
劉健道:“常風有些過分了。他兒子被竊賊打斷了胳膊,他似乎要將整個京城翻過來一般。”
“各衙門口出動的人馬,加起來恐怕足有兩萬人!”
“這動靜哪裡是搜捕?分明是打仗!”
李東陽喝了口茶:“次輔,您可知竊賊在常府偷的是什麼東西?”
劉健問:“什麼東西?”
李東陽不動聲色的說:“常風已經派人給我傳了話。說竊賊偷的是兩份供狀。”
劉健追問:“什麼供狀?”
李東陽喝了口茶,說:“三年前栽贓我和謝兄之人的供狀。”
劉公斷,李公謀,謝公善侃侃。內閣這老三位都是絕頂聰明的人。
劉健聽了這話,便再無意見:“哦,原來如此。是該好好搜捕竊賊。”
大忽悠謝遷笑道:“我想起一個笑話。說一條鯉魚跟一條鯰魚鬥嘴。互相攀比。”
“鯉魚說:你有啥稀奇?我若有朝一日越過龍門,便能飛上天去。正所謂眼裡有金星,身上有金鱗,桃花春浪暖,一跳過龍門。”
“鯰魚說:你彆自以為是了。聽好了,我是眼裡也無星,身上也無鱗。一張大闊口,常會吃彆人!”
在說到“常會吃彆人”時,謝遷加重了語氣。
劉健問:“謝老弟的意思是?”
謝遷收斂笑容:“這兩年,常風不怎麼受重用。這裡麵有咱們內閣的原因在。”
“他屢次被派出京辦閒差,都是咱們內閣建議的。”
“嗬,京城裡有人打量著常風賦了閒,便欺負到了他家門口。”
“殊不知,常風還是那條會吃人的鯰魚!絕非醉心科舉,隻想著會試拔貢躍龍門的鯉魚!”
“這一回,我站常風這邊。”
李東陽道:“咱們給刑部、大理寺下一道文書。讓刑部、大理寺把能派的人都派出去,協助常風,參與搜捕。”
“內閣這回要幫幫錦衣衛常爺的場子!”
“嗬,我很好奇。站在那竊賊身後的人是誰。”
劉公善斷。劉健笑道:“是誰,李老弟應該已經心中有數。”
乾清宮大殿內。
弘治帝正在批閱奏章。李廣站在一旁伺候筆墨。
李廣道:“皇上,常風動用了兩萬多人,搜查他家裡一個手腳不乾淨的家仆。聲勢浩大。連九門都戒嚴了。”
“這麼大的陣仗,沒有旨意廠衛、法司、順天府、兵馬司甚至團營兵全被他一人給調動了起來。似乎不太妥啊!”
弘治帝放下了筆:“有什麼不妥的?常破奴是皇後義姐的兒子,朕義妹的侄子,太子的伴讀郎。”
“他的胳膊被賊人打斷了。難道不應該全城搜捕凶手嘛?”
李廣連忙道:“皇上說的是。”
弘治帝意味深長的說:“不過,常風這次鬨這麼大動靜。除了抓賊心切。還有另一個原因。”
李廣道:“敢問皇上,什麼原因?”
弘治帝道:“這兩年朕一直閒置著他。他心裡不可能沒有怨氣。”
“他這是在借機發泄心中的怨氣。”
弘治帝跟常風果然君臣相知。常風這次毫不避嫌、遮掩,調動了各個衙門口的人馬,的確有發泄怨氣的意味。
李廣道:“當臣子的向皇上示威、發泄怨氣。常風毫無人臣之禮。”
弘治帝轉頭瞥了李廣一眼:“朕都不在意,何須你多言?”
李廣立時噤聲。
偷盜供狀的蔣安已經被李廣藏在了一處隱蔽的地方。供狀已被他燒了。
李廣看這架勢,蔣安遲早藏不住。他動了殺心.殺人滅口才是上策。
常府。
常風和徐胖子對坐喝茶,等待著搜查的消息。
徐胖子道:“他娘的,可惜趙向佛父子三年前死了。劉平也不知所蹤。”
“不然有這三個活口供在,隨時都能讓李廣吃不了兜著走。”
錦衣衛的內鬼趙向佛父子,當初被常風安置到了大同邊軍。他們的直屬上司是邊軍中有名的青年才俊江彬。
弘治八年冬天,江彬安排趙家父子率五十名斥候出長城偵察敵情。途中他們遭遇了“韃靼人”的伏擊。
很奇怪。出去五十二個人,隻戰死了趙向佛父子。剩餘五十斥候安然歸來。
常風心知肚明:那個俊美的青年將領江彬,十有八九上了李廣的船。一定是李廣授意他,暗中除掉趙向佛父子。
邊關死兩個人,不比死兩隻螞蟻動靜大。
至於劉璋的侄子劉平,更是直接人間蒸發。
常風道:“我猜,咱們興師動眾全城搜查,最終隻能找到蔣安的屍體。”
徐胖子心領神會:“你是說,李廣會殺人滅口?”
常風微微點頭。
徐胖子問:“那咱們還搜個什麼勁?”
常風站起身,正色道:“我調動了幾個衙門兩萬人馬,把京城弄得雞飛狗跳,是為了向李廣表達一個態度。”
徐胖子追問:“什麼態度?”
常風霸氣十足的說道:“這個態度是——錦衣衛常爺不是好惹的!”
“今日李廣能在我府邸埋暗樁,明日他就敢對我痛下殺手!”
“李廣啊李廣,咱們從今日起,這就開始了!”
果如常風所料。
當天夜裡,兵馬司的一隊兵丁,在城南的一座土地廟中發現了蔣安的屍體。
看現場,蔣安乃是懸梁自儘。
廟中還留下了一封遺書,一張千兩銀票。
遺書上說,蔣安見財起意,偷盜常府的一千兩銀票,被常破奴撞見。他隻得打傷小主人逃跑。
逃出常府後,他越想越怕。隻能以死贖罪,求常爺不要為難他的家人。
遺書裡絕口不提兩份供狀的事。
這封所謂的“遺書”,明顯是偽造的。
蔣安已死,供狀被燒,趙家父子死於“韃靼人”之手,劉平不知所蹤。
弘治八年的那場栽贓重臣案,如今已是死無對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