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將她們暫時關押在內宮之中。朕要欽審！”
而“小錦衣衛”頭子夏叢，是一個極為難纏的對手。
常風道：“我這就帶著免死紙券進宮，去求皇上。”
在閔珪、夏叢眼裡，常風已經陷入了死局。
弘治帝話鋒一轉：“刑部翻她的舊賬。明顯是針對你。”
弘治帝道：“如果朕把案子交給錦衣衛，文官們一定會聒噪。”
閔珪笑道：“好！我這就召集科道言官們。整人之道，不整則以，整必將其整垮！”
常風隻得退而求其次：“既然你說證據確鑿，就不必上刑問供了吧？”
蕭敬怒罵道：“我把話放在這兒，九夫人要是有什麼閃失，我讓你夏叢陪葬！”
閔珪笑道：“萬萬沒想到，常風的正妻竟自己挖了個坑，自己跳了進去。”
伴婆即女獄卒也。
閔珪皺眉，打起了官腔：“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家奴妻妾乎？我身為刑部秋官，理應秉公執法。”
“就算用奏疏淹，也要淹死常風和這兩個女人。”
“當初李廣栽贓他們，若不是常風出手，他們彆說入閣了，官帽保不保護得住都兩說！”
且說刑部那邊。閔珪和夏叢正在彈冠相慶。
他將蕭敬迎進了大堂之中。
蕭敬帶著劉笑嫣和九夫人離開了刑部。
蕭敬領命而去。常風也出了乾清宮寢殿。在宮門口等待著妻妾。
不多時，幾人在常府聚齊。
謝遷微微一笑：“她們膽大包天，自己不乾淨。你知道，閔珪是個公正無私的人。他隻是公事公辦。何須我指使？”
他去了一趟臥房，拿回來一個檀木盒子。
“你若整不死他。就等著他給你一個回手掏吧！”
常風隻得說：“那就有勞夏郎中了。”
蕭敬看了一眼九夫人，怒氣更勝：“哪個烏龜王八蛋給她上的刑？”
他們千算萬算，唯獨漏算了一點.弘治帝這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護內。
閔珪道：“蕭公公，這兩件案子我們刑部已經辦成了鐵案。證人、證言一應俱全.何勞皇上欽審？”
閔珪道：“等著吧。扳倒了常風，接下來咱們就拿內宮的閹狗們開刀！”
夏叢笑道：“這一回真是歪打正著。殺人案證據確鑿，您應該立即召集科道言官們，上奏疏參劾常風。”
忍常人所不能忍，方為大丈夫。即便韓信也受過胯下之辱。
常風強壓著心頭的火，問：“我夫人的殺人案是誰經管？”
“你請求皇後娘娘去找皇上，建議皇上把你嫂子的殺人案、你小嫂子的銷贓案轉給錦衣衛辦理。”
蕭敬是個厚道人。關鍵時刻真為常風說話。
常風道：“是。這案子”
“你閔珪的良心是被狗吃了？非要害得常風家破人亡？”
閔珪一愣：“蕭公公為何出言不遜？”
弘治帝道：“朕以前就曉得你的小妾曾做過銷贓掮客。成化二十三年，朕初登大寶，查抄了不少奸惡之徒的家財。”
“她們如今被關在刑部。刑部一向與我哥不和啊！他們會借機報複。”
劉笑嫣還好，衣衫完整，看上去沒遭什麼罪。
“人應該有最起碼的良知吧？常風這二十年來，保儲君、鬥奸黨、護社稷”
蕭敬攢了口吐沫，“啊嗬呸”啐了一口：“說的比唱得還好聽。閔珪，有本事你這回把常風整死！”
文官集團是天下士紳的代言人。而大明在實際上是士紳治天下。這是一個龐大且傳代的利益共同體。
蕭敬大罵：“你們這幫文官難道都是豺狼心腸？竟把常風的妻妾往死裡整？！”
且說蕭敬來到了刑部。
常風跟錢寧出了刑部。
他比誰都清楚，最近這幾年督捕司成了文官手中的“小錦衣衛”。
閔珪可以不給常風麵子，卻不能不給司禮監掌印麵子。
常風道：“我的妻子我了解。她雖喜好舞槍弄棒，但絕沒有殺人的膽量。十有八九是誤殺。”
李東陽一臉怒色，質問謝遷：“常風妻妾的事，是不是你指使的？”
常風道：“這樣，你立即進宮找皇後娘娘，使出吃奶的力氣哭！把皇後娘娘哭心軟再給你嫂子求情。”
蕭敬本來是個好脾氣的人。此刻卻再也忍不住了。他掄圓了胳膊，“啪”給了夏叢一個大逼鬥！
夏叢道：“好一條囂張跋扈的閹狗。”
且弘治帝不傻。他深知文官跟常風之間的敵對關係。知道劉笑嫣、九夫人的案子若給刑部辦，她們十死無生。
洪武爺當初為打壓文官集團勢力，直接掀起了空印案，把天下文官殺了幾茬。
“我知道，你身後站著李東陽、謝遷。這兩個王八蛋都是忘恩負義之徒！”
不過蕭敬說錯了一點。眼下這件事是謝遷幕後指使，與李東陽無關。
夏叢笑道：“這您放心。尊夫人畢竟是皇後娘娘的義姐。我們是不敢給她上刑的。”
常風思索片刻：“這樣。你立即去找幾個人到我府上。糖糖、王守仁、徐胖子。”
夏叢被扇懵了。為官六載，他還從未被上司扇過耳光。
夏叢隻允諾不給劉笑嫣上刑，卻未許諾不給九夫人上刑。
“常爺，您是朝廷的功勳之臣。可是國法無情，我不敢徇私。”
這時，夏叢領著劉笑嫣和九夫人進了大堂。
可有什麼用呢？幾十年後，文官集團照樣再次崛起。內閣甚至謀取到了製衡皇權的力量。
九夫人卻是傷痕累累，氣息奄奄。幾乎是被伴婆（女獄卒）架進大堂的。
“內容我都想好了。就參他縱容家人，導致家人飛揚跋扈。其妻當街殺人，其妾銷贓牟利。”
“再說，我們閔部堂下了嚴令，誰都不準私下見她們。”
總旗笑道：“二位同知大人。令是我們閔部堂下的，你們彆為難小人一個聽差的。”
大堂之內隻剩下了蕭、閔二人。
常風道：“皇上教誨，臣牢記於心。”
李東陽根本不信謝遷的話：“謝木齋，人總要知恩圖報吧？若無常風，咱們二人此刻能坐在內閣值房？”
“不知恩圖報，至少彆恩將仇報！恩將仇報是畜生做出來的事！”
很明顯，這一回李東陽不會站到謝遷一邊。</div css=tenta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