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絕地反擊
為常風鳴不平的人，不止李東陽一個。
李東陽正在內閣值房跟謝遷賭氣，劉健和著稀泥。
吏部文選司郎中張彩捧著一遝公文走進了值房：“下官張彩，見過三位閣老。”
劉健瞥了張彩一眼：“內閣推薦的那批地方官，你們吏部掛好牌子開好官憑了嘛？”
張彩答：“回首輔。我們馬部堂駁回了三十八名地方官的任職名單。”
說完張彩將那一疊公文放在了桌上。
劉健聽了這話眉頭緊蹙。
內閣舉薦地方官，吏部走個過場，開具官憑，這在弘治朝後期已成定例。吏部一般不會駁內閣的麵子。
劉健心中疑惑：馬文升那老家夥抽得什麼風？
謝遷問：“你們馬部堂為何要駁回我們內閣定好的任命名單？”
朕要保兩個女人的命難道都不成？朕這次倒要看看，天下事是朕說了算，還是文官說了算。
謝遷冷笑一聲：“官場之中，開了弓還有回頭箭嘛？”
拖字訣的確是個好方法。
“臣建議，應由三法司審理此案！”
常風想為妻妾說話。可當下態勢，他什麼都不能說。隻能跪地不住的磕頭。
張彩答：“我們馬部堂說了。這些人的才、德不足矣勝任要職。”
典型的得寸進尺了！錦衣衛是皇帝製衡臣子最有效的武器。現在臣子竟主張廢掉錦衣衛的權力。這不是逼皇帝自斷臂膀嘛？
馬文升忍不住了：“夏叢。你說話怎麼隻說一半兒？難道你忘了，錦衣衛是太祖爺創立的。”
九夫人用手摟著常風的脖子，在他耳邊說：“我什麼都沒說。夫君，我拖累你了。”
夏叢的話提醒了一眾文官。
謝遷道：“按他的意思，是我們內閣沒有識人用人之明嘍？”
常風道：“笑嫣，你安心住在坤寧宮。我若連自己的妻妾都保不住，枉為男兒也！”
“皇上，祖宗製度不可違！”
劉瑾抱怨：“小叔叔，早就說讓你跟我們宮裡的人一條心。你不聽啊！這下好，被文官們逼到絕境了吧？”
張彩走後，李東陽拿起了那一摞文書：“木齋，老馬這是在為常風鳴不平呢！”
錢寧道：“四位公公，常爺。咱衛裡的耳目收到消息。文官正在私下串聯，說若皇上三日內不結案，他們便要到乾清宮絕食跪諫！”
話剛說了一半兒，弘治帝竟然暈倒在禦座上！
蕭敬連忙大喊：“太醫！快傳太醫！”
謝遷不依不饒：“皇上，二位國舅跟常家關係匪淺啊！他們參與審理此案.”
“他們好容易尋到了你的短處，一定會咬著不放。”
“有件事，臣沒有稟報。犬子破奴參加鄉試，本中了二十一名，卻被文官們暗箱操作，差點劃去了名字.”
可是，此刻他不能解釋。這種事兒隻會越描越黑！
官員們用異樣的目光望向常風，宛如在看一隻大王八。
且說蕭敬“押”著劉笑嫣、九夫人來到了皇宮門口。
常風連忙道：“好小九，你說反了，是我拖累了你。”
不多時，司禮監三大佬和東宮管事牌子劉瑾來到了殿中。
夏叢道：“稟皇上。臣徹查嘎尼昭昭銷贓案時，還查到了一件風月隱事。”
劉笑嫣到現在還心有餘悸，沒從殺人的驚慌中緩過來：“是是我殺的。”
常風怒道：“夏叢？！我必將此人碎屍萬段！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說是諫言，其實就是挾眾威逼當朝皇帝。
“常風身為錦衣衛指揮同知，竟納人儘可夫之浪女為妾。實在是丟儘了錦衣衛的臉麵，丟儘了朝廷的臉麵！”
“朕再說一遍，朕意已決！朝堂是皇帝的朝堂，不是臣子的朝堂！”
錢能道：“我是經常在永定河畔釣王八的。王八咬人，一向是咬住了就不撒嘴。文官們跟王八一模一樣。”
翌日早朝，謝遷立即對常風發動了攻勢。
替內閣設下並執行這個圈套的人，便是夏叢。
弘治帝的麵前跪著常風、劉笑嫣。九夫人身受酷刑，太醫正在醫治，故沒有到場。
“廢除錦衣衛權力的事，諸卿就不要再提了！”
蕭敬揮了揮手，幾名小宦官識趣的跟他後退了十多步。
“常風，你剛才說錯了。文官們不是衝著你來的，而是衝著朕來的！”
片刻後，常風打消了這個念頭。即便證明了是誤殺，劉笑嫣一樣要身首異處。
他們把弘治帝的仁慈敦厚當成了軟弱。把一個寬仁的明君當成了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
“她所犯銷贓案，朕亦會拖著。”
常風緊緊的握住了拳頭。恨不能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將夏叢活活打死。
半個時辰後，坤寧宮大殿內。
劉瑾所說“絕境”二字很是貼切。想要擺脫絕境哪有那麼容易？
五人商量了一夜，也沒商量出個辦法。
文官們忽略了一點。常風是弘治帝的家奴。如何處置家奴，不是你們這群外臣說了算，而是皇帝本人說了算！
弘治帝終於開口：“聽諸位愛卿所言，朕十分驚詫。萬萬沒想到，皇帝親軍將領的家人，竟會乾出這些聳人聽聞的事。”
蕭敬歎了聲：“唉，我說什麼來著？文官們的揍性我太清楚了。”
文官們已經觸碰到了弘治帝的底線。
折騰了一個時辰，太醫們確定弘治帝性命無虞。服用了湯藥後睡下。
張永在一旁道：“劉公公，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得趕緊商量出個法子，保住常爺的權柄，保住二位夫人的性命。”
錢能走了出來，低聲道：“蕭公公，皇上有旨，將常風妻妾安頓到坤寧宮去，好生照料。”
緩了好一會兒，弘治帝說了一句大實話：“文官囂張跋扈至此，是朕之過啊！”
“監察百官不法情事、偵辦欽案的權力，也是太祖爺給的！”
“好，好得狠！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何況你是朕的心腹？”
常風將常破奴中舉的內情告知弘治帝後，弘治帝龍顏大怒：“國家掄才大典，他們為了私仇竟敢暗箱操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