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哪有爹娶女兒當小妾的？那不亂了倫常了？”
可是，一想到自己有可能成為皇親國戚，他又生出了吞天之膽。
不過夏儒嘴上還是饞犟：“初次見麵，我怎好要世兄的黃金、宅邸？”
常風四顧，看了看夏家的四合院：“世兄果然清貧。”
常風笑道：“能夠尋得先祖世交之後，著實有緣。我無以為敬，謹具黃金百兩，世兄權且收著。大興縣的這華居實住不得。將來咱們兩家交往，隔著城牆呢，實在不便。”
一刻時辰後，認乾親的簡易儀式結束。羞澀的少女夏冬月成了常風的義女。
“天下男人都一樣，犯賤。送到嘴邊的不香，一定要自己動手拿來的才香。”
常風笑道：“好閨女。這趟來我沒帶給你的見麵禮。我和你乾娘膝下隻有一子，做夢都想要個你這樣冰雪聰明的女兒。”
常風掀開紅布，托盤裡竟是兩錠金元寶。
在孟子那個時代，國人是民，野人非民。“民為貴”的實質其實是“士紳為貴”。
常風朝著廂屋那邊望了一眼：“呦，世兄，你還有個女兒啊！”
野人者，居於鄉野，沒地位、沒田產、不識字。說白了就是元末明初的窮老百姓。
“過幾日我派人來幫你們搬家。搬到南城驢吊子胡同去。”
常風在扯淡。
常風道：“夏老兄，咱們邊吃邊聊。”
夏儒大喜過望：人家常都督是什麼人？皇上身邊的大紅人！人家交往的都是達官顯貴。他要是願做媒，我就能當達官顯貴的老丈人了！
吳王府時期設立拱衛司，專為吳王朱元璋辦秘密差事。開國後改為儀鸞司，又改為都尉府、親軍都尉府、錦衣衛。
一句話，儀鸞司是錦衣衛的前身。
常風卻道：“認她當義女的事絕不能聲張。我們的義父女關係，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咱們女兒知。”
常破奴道：“前麵的海選、初選、複選、精選、宮選五關，咱們能夠控製。這第六關觀選就不太好說了，皇上要親自挑選啊。”
周時百姓分為兩類，一為國人，一為野人。
常破奴道：“事成之後將這幾個地痞滅口嘛？”
常風跟常破奴對坐喝茶。
他的先祖常歌的確認識夏儒先祖夏彥廣。不過不是“過命”的交情，而是“奪命”的交情。
常府。
常風狡黠的一笑：“考考你，皇上最喜歡做哪兩件事。”
常風道：“依我看，夏冬月最有可能脫穎而出。你娘說了，皇上喜歡瓜子臉但個頭不高的女子。”
“常都督簡直就是草民的再生父母！”
大明開國後，朝堂上存在兩派。一派是洪武爺的老弟兄們組成的淮西黨。一派是劉伯溫、宋濂為首的浙東黨。
這一切被劉笑嫣儘收眼底。
夏儒這老登，為了攀上權貴著實不要彼臉。
夏儒連忙道：“啊，草民久仰常都督。隻是一來身份懸殊，二來無緣，不曾拜會。”
常風笑道：“一點兒都不難！你猜怎麼著？掌管選後事宜的正是犬子！”
常風一拍手：“噫，好！這下我多了一個乖女兒！你家裡可有香燭？”
常風道：“臟事你不要管，不要問。爹不想你身上沾上任何臟血。爹一生殺人無數，臟血洗都洗不乾淨，不差這一遭了。”
這段往事到了常風嘴裡，竟成了“過命的交情”。
“我在南城驢吊子胡同有舊宅一座。兩進兩間，雖不軒敞也還乾淨。就送與世兄。世兄搬到那裡，我找世兄敘舊也方便些。”
夏儒“噗通”給常風跪下了：“常都督對夏家的恩德，真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夏儒狗肚子裡存不住二兩油。找親戚來做見證，是為了在親戚們麵前揚眉吐氣一回：瞧！我女兒認了皇上身邊的紅人當義父。我家自此發達了！
常破奴一拍腦瓜：“高，實在是高，比高家莊還高！要說旁門左道，您老真是個中翹楚。”
起初，太祖爺利用浙東黨製衡淮西黨。
常風壓低聲音：“世兄。皇上正在選後。依我看，不如讓侄女參與甄選？我自有門路保她至少進觀選。”
常風道：“常風與世兄同在順天，一向有失親近。”
常風卻道：“哪裡話。我這乖侄女兒，長得楚楚動人、蘭質蕙心、眉目如畫、冰清玉潔、明眸皓齒、風姿綽約，簡直就是出水芙蓉一般.”（注：瞧，作者不光會又溝溝又丟丟，美得冒泡這一句）
“她已經十五了，我這個當世叔的，得給她尋一個好人家！”
“如何保證咱們的人一定能被皇上挑入第七關選三？”
他先命錦衣衛下鄉，四處打聽哪個老鄉家裡有漂亮女兒。
常破奴道：“爹，至今日為止，咱們一共選了六十七名女子。其中三名是格外優待，被您認作義女的。您說，她們中能有人榮膺皇後寶座嘛？”
他竟道：“常都督，我這小女年芳十五。長得雖稱不上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倒也算得上周正。我看她年齡正好跟你般配。不如許了你，給你做個小妾？當沒名分的外宅也成啊！”
正德帝十三歲之後，對女人有了興趣。對坤寧宮中瓜子臉、個頭不高的宮女總是多看幾眼。
浙東黨整日打著“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旗號，維護士紳的利益。
國人者，居於城郭，有地位、田產、識字。說白了國人就是元末明初的士紳階層。
這幫江南文人整天規勸太祖爺“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
夏儒目瞪口呆：“常都督是說小女有可能成為皇後。而我會成為大明的國丈？”
“若皇上微服出巡時，偶遇地痞流氓對絕美少女夏冬月圖謀不軌。皇上出手相救，英雄救美”
常風心中暗罵：十五歲的少女跟四十歲的半老頭子年齡般配？老夏虧你說得出口。你這廝真是個攀龍附鳳的小人。不過也好，我還怕你不想攀龍附鳳呢！
夏儒的格局小了。
“進了觀選，她至少能當皇上的昭儀或婕妤。要是運氣好進了選三，她就成了皇妃，甚至有可能成為皇後！”
夏儒聽到“誅九族”三個字，先是嚇得渾身發抖。
常風道：“觀選一百人，五十五個名額給劉瑾的人。橫豎咱們有英雄救美這一計，夏冬月成為皇後十有七八。就讓劉瑾推薦的人裡，多幾個當嬪、儀、婕吧。”
常破奴附和：“對。明麵上還是要給劉公公麵子的。”
父子二人商議妥當，萬事俱備，隻待二月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