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彬拱手:“皇上聖明啊!您看,今夜您挑哪位美女侍寢?”
正德帝笑道:“不用挑了!她們三十個,朕全都要!”
當然,正德帝不可能三十連發。反正正德帝有物儘其用的法子。具體怎麼一夜之間將三十名美女物儘其用.很無聊,沒啥意思。這裡就不贅述了。
常風在離京前,通過江彬辦成了這件頂頂重要的大事。
翌日清晨,他和王守仁、巴沙坐著馬車出了正陽門。
曾經權勢熏天的錦衣衛常帥爺被貶貴州。離京之時萬分淒涼。
以前跟他交好的那些文官武將畏懼劉瑾的淫威,無一人來送行。
連堂堂首輔,親家翁李東陽都沒在正陽門露麵。
至於家人,常風怕離彆之時哭哭啼啼。乾脆讓家人留在府裡,
來送行的,隻有徐光祚、張永、張鶴齡、張延齡四人而已。
張鶴齡、張延齡兄弟雖作惡多端,是外戚界的泥石流,王八蛋裡的王八蛋。在朝廷裡人厭狗嫌。連親外甥正德帝一看到他們都皺眉頭
但不得不說,這二人還是講義氣的。且他們不尿劉瑾那一壺。
張鶴齡將一摞信紙遞給了常風,每一張信紙上都寫著“欺常風者,即欺壽寧侯、建昌侯”。
信紙右下角蓋著“壽寧侯”、“建昌侯”兩個大印。
常風問:“這是?”
張鶴齡道:“常大哥,說句不中聽的話,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啊!官場中人一向勢力。”
“你去了貴州當驛卒。我怕龍場驛的過路官員們會欺辱你。”
“我們哥倆乾脆弄了這一摞信紙。誰欺辱你,你就把信紙送他一張。”
“我看誰還敢炸毛!”
常風苦笑一聲:“難為你們想出這麼個法子。你們的情我記下了。”
“你們拿我當大哥,我還是要勸你們一句,在京裡老實些。彆老欺男霸女。”
這些年,常風的勸告都讓張家兄弟耳朵眼起繭子了。
張鶴齡道:“成成,我們記住常大哥的話啦。以後不再欺男霸女了。改成欺女霸男.哈哈哈。”
張永在一旁道:“我這裡有一封信,是給貴州鎮守太監阮言的。阮言是我的師弟。我讓他在貴州儘力庇護你們二人。”
常風道:“多謝了張公公。”
張永歎了聲:“唉,一路上常帥爺多加保重。”
常風突然將徐光祚叫到了一邊:“我托你家賽棠紅辦的事如何了?這可關係到我們能否順利到達貴州。”
徐光祚壓低聲音:“你放心,我已經”
二人一番耳語後,常風歎了聲:“胖子。咱哥倆從二十郎當歲就混在一起。二十多年了,從未遠隔四千裡。”
“你在京裡保重身體。少吃肥膩的。”
徐光祚指了指自己的鬢角:“瞧,我頭上也有白頭發了。你可千萬彆在貴州呆個十年二十年。不然等你回京時,我還在不在都兩說。”
常風狡黠一笑:“放心,我至多待個一兩年就回來了。”
常風痛罵劉瑾,自請貶謫貴州的目的,是為了做出一個姿態,跟劉瑾割席斷交、化友為敵。以免劉瑾敗落後跟著受牽連。
他才不會真在貴州安營紮寨呢。
他已經想好了回京的由頭。
我常風是北直隸鄉試舉人。會試年進京趕考很合理吧?
兩年後是會試年!
常風這些年在朝堂上摸爬滾打,早就練就了走一步看三步的本事。
徐光祚聽了這話,一咧大嘴:“嘿,我的常爺,你可真是個狡猾的老王八蛋!”
常風道:“沒法子。混跡朝堂如在刀鋒行走,不學會狡猾,我的命早在成化末年就丟了!”
常風跟徐光祚回到了馬車旁。
常風朝著四人一拱手:“諸位,送我千裡,終須一彆。咱們就此彆過吧!”
四人拱手,齊聲道:“保重!”
常風上了馬車。巴沙一揮馬鞭:“駕!”
王守仁的龍場悟道之旅,常風的龍場蟄伏之旅,就此開啟!
車廂之中,王守仁依舊隻能趴著,起不來身。
王守仁道:“常兄,秋天的時候,劉健和謝遷落魄出京。你應該沒想到,隆冬時節你也落魄出京吧?”
常風歎了聲:“我是沒想到劉瑾會變得這麼快!從一個唯唯諾諾的老好人,變成了貪財嗜殺的瘋子。”
“可見權力是毒藥。可以在短短幾個月內讓一個人性情大變。”
王守仁道:“是啊。縱觀古今,多少人毀就毀在了一個‘權’字上。”
常風道:“劉瑾六歲入宮,直到三十七歲都隻是個小小火者。四十七歲才開始發跡,五十六歲才得以執牛耳。”
“他是大半生壓抑得太久。一朝得勢,便陷入了瘋狂。”
“打個比方。如果一個人世代經商,世代富貴。他即便賺了一注大錢,也不會招搖過市、胡花亂丟。”
“若換作窮人憑空得了一注大錢,一夜發財,一夕暴富。他見到什麼都想買,時時刻刻都想花錢。恨不能將全天下都買下來。”
王守仁附和:“嗯,常兄打得比方很精辟。劉瑾就是那個暴發戶。隻不過他憑空得的不是大錢,而是大權。”
常風道:“你說我當初幫著他擠走劉健、謝遷,是不是鑄成了大錯?”
王守仁道:“不然。此一時彼一時。當時劉健、謝遷挾權自重,欺壓君主。你身為皇帝的家奴頭目,出手趕走他們並沒有錯。”
常風歎了聲:“唉。有三種藥世上難尋。一種是長生不老藥,一種是回春藥,還有一種便是後悔藥。”
“你帶頭上奏疏救同僚,得罪了劉瑾,落得廷杖貶謫的下場,你後悔嘛?”
王守仁道:“我絕不後悔!我做這件事是良知使然!”
“我相信,良知存於人的本心!”
“我心光明!”
常風喃喃自語:“我心光明,我心光明”
王守仁笑道:“我十歲時不愛讀書,喜好舞槍弄棒。我爹問我,你不讀書長大後能乾什麼?你猜我是如何回答的?”
常風問:“如何回答的?”
王守仁道:“我當時告訴我爹,我長大後要當聖人!”
“我爹當時氣得差點暈厥過去。賞了我三十鞭家法!給我抽了個皮開肉綻!”
“現在想想,當時的少年郎王守仁著實狂妄啊!”
“此番遠謫黔地,無案牘之勞形。我打算好好做學問。有生之年定當鑽研出一門光明之學來!”
“或許我這輩子當不了聖人,但會儘力將一門光明之學遺之後人,啟迪後世的讀書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