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餘光悄悄瞄
了眼身旁的陳琳。此時她正低頭看著《道德經》,神色淡然,和平時並無異常。
楊宇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卻止不住地微微顫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陳琳沒說話,楊宇也沒說話。
屋子裡愈發死氣沉沉了起來。
於是楊宇做出了這輩子有史以來最勇敢的一次舉動。
他拿起散落在書案上的陶瓷碎片,猛地往陳琳身上劃去。那碎片劃到了陳琳的衣服,就像劃到了空氣那般,讓他撲了個空。
“哐當——”書案上的骨瓷杯被撞倒滾落在了地板上。
楊宇僵在原地,說不出話。
咯吱一聲,他背後的門緩緩地關上了。
地板上不知什麼時候開始滲出粘稠的暗紅色液體,房間裡充斥著一股酸腐的難聞氣味。陳琳緩緩地轉頭看向楊宇。
“怎麼了?”她歪著頭問道,燭火搖曳下她的臉蒼白得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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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林淵和行希風從暗道那裡上來的時候,楊宇和陳琳不見了蹤影。
書案上留了一張字條,上麵工工整整地寫著:
“林哥,行哥。我和陳琳先回房了。”
林淵微微皺起了眉。
書房裡的一切還是維持著他們走之前的模樣,唯一不同的是幾隻蠟燭正在孤零零地燃燒著,書案上也多了一本攤開著的《道德經》。
行希風拿起了那本書,一頁一頁地翻著,手上的銀戒在蠟燭下微透著紅光。
林淵雙手插兜,斜靠在一旁的書架旁,他的目光落在了行希風的戒指上,陷入了沉思。
他總覺得有哪些地方怪怪的,但是又說不上來。
還有剛才那句彆傷害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林淵想了一會兒,皺了皺眉扶額說道:“我先去找楊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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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涼如水,處處透著秋冬的寒意。
林淵雙手插兜走在木廊上,他繞過最初的那間廂房後就直接右轉,熟門熟路得像以前來過這裡一樣。
眼看就要到他們住的院子了,一陣涼風冷不丁襲來。林淵縮了下脖子,下意識地把頭埋在衣服領子裡,卻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穿的是T恤。
他就這樣低頭走著,忽然注意到木地板上斑駁陸離的樹葉影子。
這影子……
“不要——不要再傷害她了。”黑袍老人的那句突然
在他耳側響起。
林淵臉色微變,他停下了腳步。莫非——
突然院子裡傳來了尖叫聲。
子時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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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林淵趕到的時候,眾人都聚在院子的花壇那邊,和陳琳同屋的那個高中女生趴在枯井旁,捂著嘴正不停乾嘔。
“怎麼回事?”林淵掃了一眼眾人。
楊叔臉色慘白,他跌坐在地上,用手指著那邊的屋子,哆哆嗦嗦地著說:“那屋子裡死了人了……”
林淵一腳踢開了那間屋子的門。
屋子裡滿地鮮血,一片狼藉。
有一個人已經蹲在了被鮮血染紅的床榻前,正伸手探著那人的鼻息。
沒過多久,他就收回了手。
“不用救了。”他說。
死的是那個胖胖的男生。
不久前他還借給林淵衣服穿,還在怯生生地問林淵能不能同行。
而現在就這麼靜靜地倒在床上,一動不動,
他身邊的鏡子已經完全碎裂,碎片沾滿了鮮血,在月光下幽幽地泛著詭異的血光。
一束的百合花也放在了他的身邊,也早已成了血色。
“看來我們來晚了一步。”林淵沉著聲說,他走上前看了一眼床榻。
這個男生的死相極其恐怖。身上的皮膚被活生生剝掉,大片血肉翻起,裸露在外,隱約還能看到裡麵的森森白點。
乍一看還以為是一堆蜷縮著的肉塊。
……已經算不上是個人了。
行希風站了起來,他拿起了那束百合花。
那花瓣微微顫抖,殷紅的鮮血順著花莖慢慢滴落下來。
“現在倒改成放百合了。”林淵哼了聲,“殺了人還留證,這是在挑釁嗎?”
行希風盯著手裡被染紅的百合,沉默不語。
院子裡傳來了崩潰的哭聲。
林淵正打算轉身出門,卻發現行希風神色有點古怪。他緩緩彎下腰,在床榻旁拾起了一樣東西。
那是一張學生證,上麵的鮮血雖已經略微乾透,但看上去也是不久前才染上的。
證件照上的那人紮著個辮子,正笑得燦爛。
名字那欄寫的是——
陳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