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外麵漸漸傳進來悶雷聲。
呼嘯的晚風把走廊裡的鐵窗吹得開關無數回,發出吱嘎酸掉牙的聲響,像是厲鬼在低聲嗚咽。
不知何時,走廊另一側點了很多半截的白色蠟燭,正幽幽地閃著微弱的光。
楊宇用餘光瞄了一眼走在前麵的林淵。
他的步子走得極其緩慢,四肢看去還有點不協調。
楊宇不自在地咽了下唾沫,這橫豎怎麼看,林哥就是不對勁。
不要說語氣,平時好像也沒幾叫過行哥。
他甚至還能聽到藏在衣服下,偶爾發出的幾點格拉清脆的骨骼碰撞聲。
楊宇忽然鼓起勇氣,問道:“林哥,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林淵步子沒停下,輕輕一笑:“等下……你就會知道了。”
聽著這個變扭的語氣,楊宇不禁起了一身冷汗,他的餘光忽然瞥到林淵的短風衣上,臉色刷的一下變得煞白。
隻見那件風衣下藏著什麼利器,正隱約漏著幾點寒光。
雷聲越來越響,伴隨著遠方天際的閃電微光,仿佛下刻就要大雨傾盆。
“我覺得他不是林哥。”楊宇故意放慢了腳步,小聲對尹秋嵐說。
尹秋嵐:“你怎麼知道的?”
楊宇:“林哥能是這種語氣?”
尹秋嵐細想了一下,隨即緊皺眉頭:“還是大意了。”
“走之我就留了個心眼,你看這個……”混著窗外的雷聲,楊宇攤開手從兜裡拿出一些黑白五子棋,“我拿這個做標記呢,走幾步我就扔幾顆。”
尹秋嵐看了眼,扯了扯嘴角說:“沒想到你在關鍵時候還挺有用。”
“那是自然,現在我們就儘量當做相信他的樣子,給真正的林哥他們引路……”楊宇說得入迷,卻沒注意到“林淵”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突然,他猛地停了步子,楊宇沒反應過來,冷不丁直接撞去。
哐當——
林淵衣服裡藏的斧子掉在地上,發出響亮的金屬掉落聲。
轟隆——
緊接著又是一聲震天的雷響。
閃電倏地劃過天際,把一切照亮成白晝的時,也把那張臉照得死氣灰白。
楊宇看了眼地上的斧頭,再看看比他高了半個頭的“
林哥”。
“……”
他現在還能當作沒看到的樣子嗎?
“真是太不乖了。”“林淵”緩緩說著,脖子格拉轉了一圈,彎腰又撿起斧子。
看著無比熟悉又陌生的林淵,楊宇後退了幾步,打算開溜。
就在此時,“林淵”突然朝尹秋嵐那裡撲過去!
“姐你小心!”楊宇撲過去,卻被“林淵”手裡的斧子一刮,手臂瞬間鮮血淋漓。
尹秋嵐見狀,抽出在衣服口袋裡的玩具刀,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朝他臉上戳去。
“撕拉——”
瞬間,那副人皮就被尹秋嵐從右側眼角那劃開,直接拉到了左嘴角。
他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腦袋開始不受控製地左右小幅轉動,眼珠子凸起連抽好幾下。
漸漸地,這幅林淵的皮相開始詭異地朝下脫落,從頭頂開始,額頭,顴骨,下巴……薄如蟬翼的皮膚慢慢剝開向下翻卷,掉落到地上。
雷鳴閃電下,他內裡的皮囊漸漸顯露出來。
那是一張畸形到極致的臉。
兩側的顴骨十分突出,孤零吊著幾塊不成型的臉頰肉。下巴深深內凹成碗狀,青紫色的臉部血管裸露在外,正微弱地跳動著,像細小的藤蔓。
楊宇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難以挪步。
下一刻,他就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周遭又悄然蔓延開糖果的甜膩香氛,彌漫在各個角落。
麵對倒地的楊宇和尹秋嵐,他緩緩脫下手套,露出森白可怖的枯骨。
他扯了下殘缺的嘴角,聲音像磨了鐵礪,嘶啞地笑說:“彆急,一場好戲……馬就要開始了。”
-
林淵和行希風出門的時候,牆壁的倒計時已經不見,黑紅色的血印流淌到地上,散發著陣陣惡臭。
白色牆麵上,幾個猩紅如血的大字依舊,像是宣戰標語留在那。
林淵伸手摸了摸牆,忽然閃過一些畫麵,不好的預感漫上心頭。
他皺眉推開隔壁的門。
房間裡有著明顯翻找的痕跡,但卻不見楊宇和尹秋嵐的蹤影。
林淵在散落一地的書冊旁站住腳,一本畫冊被窗外的風吹得嘩啦響,在地上翻了幾圈後就到了腳邊。
他彎腰拾起,看了幾眼後便皺起眉頭。
他看到畫冊裡的女孩被黑衣人
啃噬,突然想起被惡魔吞噬的天使。
結局是天使勝利,所以這裡就等於小女孩勝出?
林淵打著手電,忽然問:“真的一點也不能說?”
出黛西房間前就得知,行希風並不能告訴他到底怎麼過關。
行希風:“我不算你們其中一員。”
林淵:“會有什麼影響?”
行希風:“鏡門線的時間點不可逆,也就是說所有事物發生都是環環相扣,並不能貿然改變它。”
他沒繼續說下去,但林淵明白了。
隻能說,行希風可以給一些提示,但副本的主導權還是在自己手。
這就好比答題給思路,但又不能把正確的標準答案寫,不能影響考試進程。
但如果換個思考的邏輯。
行希風說的不能告知,也就意味著——這一關,他曾經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