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下來,看去暴雨將至。
行希風把空藥水瓶放進櫃子裡,特意挑一件高領的窄袖禮服。
窗外忽然下起暴雨,雨水急速衝刷著石柱,淌進房內。
行希風雙手交叉擋著臉,坐在沙發,他看著床的精致禮服,像在思考什麼。
半晌,他忽然起身,轉頭輕瞥了一眼鏡子。
可能是那些藥水起了用,脖子的網狀血管已經淡化不少。
膚色也從透明漸漸變回正常。
行希風看幾秒,確認症狀消失後,便垂眸把匕首彆在腰上。
其實他對受傷這並不是很心。
對於死亡也是,他並沒有過多的害怕和恐懼,好像從很早開始,他就已經看淡了這件事。
就像之前在其他鏡門裡,無論是什麼樣的死亡威脅,他都不為自己多考慮半分。
隻是現在,唯一讓他放不下的是……
行希風抿著唇,眼底閃過一絲落寞。
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出三下敲門聲。
“親愛的子爵大人,國王讓我來提醒您,馬上就要到晚宴的時間了。”仆人冰冷的聲音傳進來。
行希風淡淡地應一聲,聽到走廊的腳步聲漸遠,他穿上禮服。
棕色皮靴緊裹著勾勒出長直的線條,行希風低頭係著紐扣,在穿外套前,他又看眼鏡子,過幾秒,伸手係上高領最一顆的紐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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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茜離開後並沒有直接回去。
她站在高程的房間前思考片刻,最終還是敲開門。
此時的高程沒有半點平日那副隨意的樣子,他摸著下巴,眉頭緊鎖得如臨大敵。
見江茜來找他,他依舊皺著眉,也沒有半分驚訝。
高程坐回床,低歎了一口氣。
江茜看他這樣,忍不住安慰了一句:“開啟這個鏡門也是沒辦的,隻好一步步走下去了。”
“沒辦?”高程一愣,偏頭看她,“這個鏡門不是意外開啟的嗎?”
江茜從口袋裡掏出信封,信紙寫的密密麻麻。
“其實,總鏡局給我的回複不止剛才我說的那些。”江茜說,“我是害怕那兩人聽到些什麼,再給他們靈感,以沒有多說。”
江茜眯起眼睛,說道:“信上
說,古老鏡門被封死後就徹底被遺棄。但這幾年這早期鏡門卻有黑影出沒。按照正常的邏輯,再入這類鏡門基本是全軍覆沒,但仍然發現闖關者的蹤影。”
“這件事我也有耳聞。”高程說道,“之前和總鏡使也提過,但根本修補不這個漏洞,隻好睜隻眼閉隻眼,但是……隻是一個小bug,怎麼造現在這樣?”
他的話音剛落,門外的敲門聲準時響起。
“尊敬的子爵大人,國王陛下的晚宴馬就要開始。”
“看來馬就要輪到我這裡。”江茜的語速有快,“信上最要的一點是,總鏡局那裡的人說,如這個早期鏡門是單獨存在的,對鏡門線毫無影響,可能難度還能控製,但……”
“如很多早期鏡門聯合起來,就像之前的那次變動,如有無數鏡門任務摻雜在一塊兒的話,可能到最後所有的一切都會引起連鎖反應。”
“最壞的後果……全軍覆沒,無人生還。”
閃電又從天空打下來。
高程動了動唇,沒再說話。
聽著外麵的腳步聲,江茜看眼高程,轉身想要回去。
她的手覆房門的那刻,忽然問道:“總鏡使……你見過嗎?”
高程一愣:“沒有,他不是從不露麵嗎?”
江茜抿了下唇,像是在掩飾什麼情緒,她點點頭說:“說得也是,我問了個儍問題,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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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宮的晚宴準時開始。
寬敞而高挑的大廳裡擺放了五條長桌,看去可以容納百人。
琳琅金器擺在精美的桌布,被璀璨的水晶燈照著,金碧輝煌。
如此奢靡,倒讓到場眾人看得直發愣。
“還是第一次碰到這類的場景”楊宇說:“這也太土豪了……”
他的話音未落,艾德裡的聲音從不遠處幽幽傳來。
“子爵殿下,晚好。”對於這個統稱,他說得分順溜,把一處餐布仔細鋪上桌後,他又轉頭對著幾個子爵們說道:“請殿下入座吧,國王陛下馬上就到了。”
落座後,林淵偏頭看眼坐在不遠處的行希風。
就在剛才,他想和行希風坐一起,卻被艾德裡攔下拒絕,強行排位置。
不知道為什麼,看到行希風隔好幾個位
子,林淵心裡不太舒服。
眾人也不敢違背艾德裡,隻好順著他的意思,按照指示落座。
“這天很冷嗎?”林淵發現他的衣領緊束,問了句。
“櫃子裡衣服都是高領。”
林淵聽聞“哦”一聲,看去沒有起疑心,他摸了摸下巴,轉頭又和高程嘀咕什麼。
高程的臉色依舊不好看,皺著眉低聲回答著。
“撐得住嗎?”江茜坐在行希風的對麵,看著他的臉色,語氣裡帶著擔憂。
“沒事。”行希風平靜地把衣領又往拉拉。
他抿著薄唇,側頭看向林淵,眸光忽然落在他的袖口上。
不知何時,周圍變得嘈雜一片,不僅是他們闖關者,其他四張長桌也陸續有人落了座。
他們穿著緊身白絲襪,帶著高帽,完全就是那個時代的貴族模樣。
行希風從林淵身上收回目光,隔片晌,忽然問道:“鏡門的buff很厲害嗎?”
江茜:“厲害?”
她內心琢磨一下,暗自推測是行希風問她是因為受傷這。
“這個……”江茜動了動唇,卻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隻好安慰道,“我們隻好先應對著,我那裡還有一藥,今晚拿給你。”
行希風垂眸,低聲道:“不是這。”
“以前不有人因為什麼buff,或者什麼特殊機製,最後成為……”他頓了一下,目光落在那些正在大快朵頤的貴族身上,“他們其中之一?”
“這個……我還真不清楚,在那次鏡門線變動後,我也有很多記不清的。”江茜壓低聲音說,“就我的職位來說,很多權限都是受限製的,也沒法去查。”
聽到權限限製這詞,行希風略微皺了下眉。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江茜的身份早就被明鏡局……甚至總鏡局的人知曉,以她的權限才這樣被限製。
但轉念一想,行希風又馬否定自己的想法。
如江茜的身份被暴露,她也不如此太平在這裡,還能正常和他們聯絡。
大廳裡愈發嘈雜,貴族們手拿著擺在桌的餐前麵包,交頭接耳,仿佛要掀頂。
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從走廊響起,是長皮靴敲擊地麵的清脆聲。
周圍漸漸安靜下來。
熟悉的詭
異氛圍撲麵而來,在場的有闖關者都知道,蘇蘭王國的副本劇情要正式開始。
首先印入眼簾的是艾德裡。
和之前穿的常服不,此時的他換了一件精致的服裝,蕾絲衣領紮了個蝴蝶結,比之前那副鬼樣子好了太多。
但即便這樣,他臉上的痕跡依舊可怖,或者說症狀更甚,有蔓延的趨勢。
林淵看著他坑窪紅一片的臉龐,下意識蹙起眉,悄悄拉緊右袖口。
在場所有人的注視下,蘇蘭國王總算登場。
經過這麼長的前情提要,加以前被灌輸的曆史課固定思維,大家都以為蘇蘭四世應該是一位危險高大的中年男人。
或者是拿著權杖的年邁老國王。
可現在在他們麵前的,卻是一個漂亮的少年。
微卷的長發被精致的絲帶紮起,銀色碎發下,那雙湛藍的眼睛分漂亮,和一旁的艾德裡形成鮮明對比。
但此時,他的眼神卻帶狠厲和孤僻,冷冷掃了一眼在場眾人後,徑直走台,落了座。
林淵看到行希風微蹙起眉。
看著那個少年上台,他忽然想起提示。
提示說,為傀儡政治,以國力日益減弱。
傀儡?如這樣說的話……
“艾德裡,還沒開始嗎?”蘇蘭四世冷冷地問,語氣分不滿。
“回陛下,今天還有客人沒有來。”艾德裡低頭說著,雖然是尊敬的語氣,但林淵卻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嫌惡。
“可是我餓了。”蘇蘭四世的眼眸一沉。
忽然,他坐直了身,梗直脖子左右看好一兒,把眾人盯得心裡發毛。
就在此時,有一個男生低聲驚呼:“你們快看他的脖子!”
在場眾人循聲望去。
隻見從他纖細雪白的脖頸處開始,那一層皮膚由下至上,漸漸變透明,沒過幾秒便薄如蟬翼。
跟著一起顯出來的,是藏在皮膚後的青紫血管,正在有節奏地微微跳動。
“我餓了。”他又複一遍。
那眼神仿佛要吃人。
有人僵著坐在座位,不敢瞎動彈。
他們想到了大東和宋佳,還有在旅館裡死去的那四個人。
如說這個國王和他們一樣,也喜歡咬人的話……
這樣想著,他們的臉色又
難看幾分。
年輕國王又掃視一圈,忽然抬手指向長桌的某處。
“我真的太餓。”他撅著嘴巴,“就從你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