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淵看著他的樣子,心中頓起不好的預感。
“行希風?”他輕輕喊了一聲。
隔著絲質衣領的布料,林淵都能感受到指尖的灼熱。
下一刻,炙熱的溫度倏然抽離。
行希風垂著眸子站在一旁,再抬眸時,眼底的紅血絲不見了蹤影。
“抱歉。”他偏頭回避了林淵的視線,低聲說了句。
林淵看著他的樣子,怔了幾秒,忽然聽到有什麼聲音從麵前的鏡子傳來。
“仔細聽,這裡麵好像有什麼東西。”林淵側耳貼近鏡門,壓著聲音說,“像是撕咬聲。”
這扇鏡門後發出的聲音不大。
但的確十分清晰,悉悉索索,就像隱藏著什麼。
“進去看看?”林淵問。
行希風往上拉了衣領,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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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們進入這麵鏡子的時候,不遠處卻突然出現了一個黑影。
蘇蘭四世從角落出來,他的右手抓著宋佳的脖頸,意猶未儘地舔了下帶血的尖牙。
他依舊紅著眼睛,但脖子處的青紫血管在此時卻隱去不少。
“去吧,替我找到最後一位騎士。”他眯眼看著那扇鏡門,那張瘦弱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上,在此時卻儘顯狠厲。
感受到宋佳的掙紮,蘇蘭四世皺了眉,他的手又用了力,指甲像尖刀深嵌入她的脖子。
頃刻間,鮮血四溢。
就這樣一滴滴……順著他的指尖蜿蜒淌下。
蘇蘭四世有些嫌棄地鬆了手。
“陛下。”身後傳來艾德裡的聲音,“舞會還在進行,如您覺得不滿意,們還可以繼續……”
“不用了。”蘇蘭四世懨懨地說,“累了,艾德裡。”
艾德裡聽聞,便歎了口氣:“們要儘快找到聖杯,否則陛下的症狀也不能緩解。”
“為了?”蘇蘭四世突然笑了,他抬頭看向艾德裡,“難道不是為了你自己嗎?”
艾德裡一愣。
“你以為不知道嗎?隻要找到最後一個騎士,就相當於擁有了強大的軍隊力量。就算聖杯沒有最後出現,你們帶兵到卡爾郡,遲早就能找到它。到時候,你對我還會像現在這樣嗎?”
蘇蘭四世摸了下自己的脖子,一股腦兒全說出來:“病成這樣
,還不是因為你!你分分鐘可以召集群眾,把送上斷頭台——哦不,不用這麼麻煩,直接殺了也沒關係。”
他的話音剛落,不知從哪裡傳來細小的動靜。
但對於現在的艾德裡和蘇蘭四世,卻絲毫沒有察覺。
艾德裡低著頭站在原地,連著側邊臉的恐怖紅印,隱在黑暗裡。
蘇蘭四世看著他這樣,又嫌惡地皺眉:“每次都擺出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你以為不清楚你在想什麼嗎?”
艾德裡依舊沒說話。
見他這樣,蘇蘭四世又彎腰,指尖撚著地上的鮮血:“成了你的棋子,之前那些人全殺不說,這次來的人這麼多,也順著你把他們拉進晚宴,又開了舞會,作為國王,這些做得還不夠嗎?為什麼要處心積慮地布局害我!……親愛的哥哥?”
聽到哥哥這個字眼,艾德裡眸光一動,眼中有了情緒的波動。
他扭了下脖子,眼中瞬間出現了狠厲:“事到如今,也不瞞你了。”
他們身後的悉索動靜越來越大。
“你以為願意嗎?”艾德裡把遮擋在臉上的帽子一掀,露出可怖的疤痕,“從小就被父王送走,在卡爾郡過著貧苦人家的日子,你覺得願意?就連這傷疤,也全是因為卡爾郡,為你!”
“那就沒辦法了。”蘇蘭四世抽出長劍,指向艾德裡的喉頭,“才是最終找到聖杯的那個人。”
艾德裡咬了咬牙。
下一刻,他卻忽然瘋癲大笑起來。
“親愛的陛下。你以為……殺了,這麼解決一切了?”艾德裡盯著蘇蘭四世的眼睛。
哐當——
下一刻,蘇蘭四世的長劍瞬間落地。
“對,就是這樣。”艾德裡滿意地看著被他控製的蘇蘭四世,又嗤笑道,“憑什麼你能高高在上,而隻能做一個卑微的仆人,就算之前去阻止萊特伯爵,還把這些幸存的獻祭者一並拉過來,也不是為了你,親愛的弟弟。為我才是這個國家的國王——”
話說到一半,艾德裡突然感到脖子上一涼。
“這皇室血脈情……真是讓人感動。”林淵的聲音傳進他的耳朵。
“怎麼是你們?”艾德裡驚訝地說,“你們不是去那扇分鏡空間了嗎?”
“的確,們進了鏡門,但又出來了。”林淵看到一旁的倒地的宋佳,又深深蹙起眉,沉聲說,“隻可惜……晚了一步。”
“不可能,這怎麼可能!”艾德裡掙紮了一下,卻掙脫不開,“這個鏡門的路線隻有,還有那人……其他人都不知道!”
林淵湊近,說了句隻有自己能聽懂的話:“當然是因為你。”
剛入鏡門的時候,他和行希風的確是因為救人心切,中了圈套。
不過麵對漆黑一片的環境,林淵卻意外能夠適應。
可能是靠了鏡像同化的buff禍得福,他竟然在一片漆黑中,看清這一切。
於是借著這一點,林淵順利找到了出口,在走出的那刻,卻聽到他們的對話。
“告訴。”林淵說,“卡爾郡地區是不是藏了聖杯?”
意料之中,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林淵的目光輕掃了一圈。
周圍依舊立著鏡子,整齊兩側排開,卻如一潭死水,沒有之前的該有的微光和鏡像。
行希風蹲在一旁查看宋佳的傷勢。
而蘇蘭四世低頭站在那,一動不動。
林淵收回目光,卻又不經意看到身側艾德裡的坑窪疤痕。
就像有了感應一樣,林淵的手臂在此時又疼了起來,麻癢感像小蛇,一絲一毫地刺激著他的感官。
也許是突如其來,林淵身子一僵,勾著艾德裡的手肘也鬆了幾分。
艾德裡看他這樣,內心了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