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荒蕪(2 / 2)

氤氳血霧迷了眼,四處漫開時,那夜瘋男人說的忽然在耳側響起。

“黑暗無處遁形,終又消失殆儘……光明終會到來。”

黑夜和白晝本就是個對立麵,它們相輔相成,卻各自為營。

若是光明徹底覆蓋黑暗,就等於喚醒了聖杯,從而讓世間萬物複蘇,起死回生。以在這裡殺了萊特伯爵,會不會就等於徹底消儘黑暗,重迎了光明?

這樣想著,林淵緊抿著唇,拚儘後絲力氣拔出長劍。

鮮血帶著殷紅的溫意,隨著塵埃揚起,四處飛濺。

他的眼底通紅,死死盯著麵前的騎士,緊握在刀柄上的泛白骨節咯咯作響。

此刻腦海中似有千萬種聲音,尖嘯著,扯著喉嚨告訴他——

吧。

要殺了麵前這人,就成功了。

他搖晃著直起,長劍帶著冰冷的寒光,驀然揮起。

下秒,利刃直刺進那人的胸膛。

輕而易舉。

暗紅的血色瞬間從他的胸口湧出,迅速浸透了衣袍,又順著刀刃落下。

那人沒有躲閃,連著步都未曾後退,他反抓了利刃,深紅的血液從指骨溢出,借力又往裡送了幾。

林淵怔了幾秒,他的眸光落在重摔在地的頭盔上,下意識到了什麼,瞳孔驟然收緊。

他突然想起很多人說的獻祭者。

無論是第十個騎士,還是獻祭者,有鮮血浸滿的那刻,

才能終喚醒聖杯……這是圓桌的原。

自始至終,他好像都忽略了件事。

初和行希風來到的鏡門就是古堡副本,在他們被艾德裡接走前,看想都基於此地。

這樣看來,無論是旅館遇害的那四人,還是宋佳大東,那些依次被獻祭的闖關者們——

應該並不止於這六人。

之前發生的幕幕,忽然像電影閃回了片段。

眼底那抹壓抑的血紅,帶了炙熱摩擦著衣領的指尖,還有從高領處透出來的不正常青紫。

切的切都在告訴林淵,麵前的這人是……

霎時股涼意席卷四肢百骸,林淵顫了下眼睫,猛然抬頭。

他的眼底依舊帶著殘留的殺氣,而在此刻,又對上了雙同樣通紅的深色眼眸。

***

這雙眼睛很熟悉,在那些細微末節的記憶碎片裡,林淵過很多次。

似乎在夢中的每次視線交彙,帶了說不儘的情緒,落寞,痛苦,孤寂……都是從那刻,從早的那次鏡門線變開始,日夜縈繞在他的腦海中,久久不散。

就像現在這樣。

在視野後消失的那刻,記憶倏然回溯。

林淵完完全全想起來了。

在那次的鏡門線的變裡,他是何瞞過高程,把打開現實世界的切口悄然埋進銀戒,又是何將它藏在預言者的布袋子裡,讓行希風發現並戴在了上。

後的那刻,他又是怎樣假扮成萊特伯爵,在同樣的血色濃霧中,讓對方的利刃刺穿自己的心臟。

……

遠方天際漸染上緋紅,天地蠻荒,生靈塗炭,切悉數夢。

意識抽離又轉醒。

而此刻的疼痛卻比任何次都要鑽心刻骨。

“為什麼要回來?”林淵緊繃著牙關,臉色蒼白得沒有絲血色。

問這的時候,縷觸目驚心的殷紅正順著嘴角流下。

“我來陪。”行希風緩緩抬,用指尖輕抹去他嘴角的血珠,忽然笑了。他頓了下,又啞著嗓子說道,“這次不走了。”

林淵了唇,卻說不出完整的。

鏡門裡四季交替,他作為毫無生氣的鏡像人,經曆了無數次的簇簇紅葉,看儘了布裡斯的浩瀚星空,而那時有多心甘情願,現在就有

多少不甘。

行希風沒有說,用後殘留的氣力,輕輕抓住了林淵的左。

夕陽逐漸沒入地平線,靜灑在這個渾是血的年輕人上。

兜轉了陣,他們又再次回到初的原點。

不過這次,相擁過了生死。

感受到邊人的體溫被逐漸抽離,林淵又把握緊了幾。他靠在行希風的肩膀上,半晌,喑啞地輕聲說:“我不會再放走了。”

不放走了。

以後無論多少個日夜,都要起走下去。

周圍依舊是濃稠的鐵鏽血腥味,濃重的霧氣依舊迷了眼。

暗紅的血色隨著軍袍落下,在坑窪地麵上流淌開……它們蜿蜒交融,合為,像是無聲的證者,記錄著此刻的短暫離彆和重逢。

漫天血霧下,枚銀戒帶著後的餘溫,輕輕相碰。

他們輕闔著眼,吻在起。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寫到淩晨三點沒寫完orz,抱歉久等,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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