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笑了一下：“都是我的，物歸原主罷了。”
話音剛落，林淵注意到她蓋在竹籃上的紅布鼓起了個包，於是又眯起眼睛看她。
“我要找我的孫兒……”她顫巍地往上走。
跟著石階一路上去，依舊是蕭瑟極至的寺廟。
還沒進門，林淵用餘光瞥了眼左右兩側的小道，沒有橫攔著的竹竿，一路蜿蜒進竹林，無比靜謐。
“這什麼味兒啊。”尹秋嵐捂住了口鼻。
“的確。”李明嗅了一下說道，“好像有什麼東西腐爛了，從地裡傳出來的。”
“要我說，這兒氣味不好也得忍著……”
“哎，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聞著這麼惡心的味道了。”
“楊叔，您沒吧？”在一眾抱怨聲中，陳琳轉頭看楊叔，“您臉色不太好看。”
見楊叔沒有反應，她又擔憂地喊了一聲。
“我沒事。”楊叔倏然回神，他搖搖頭，跟著抱怨了句：“可能是之前沒睡好，也可能是這兒太臭了……要不我們先進堂，躲下風雨也好。”
***
天色/欲晚，一絲一縷的薄雲掛在天邊。
趁著光線殘餘，林淵和行希風依舊留在堂外，看著瓷缸上的符咒出神。
“林哥。”楊宇湊過來，說道：“我得問一句，等下我還要夜起嗎？”
“忍不住就再去一次。”林淵的目光落在紅色紙符上，“這一回走右側肯定錯不了。”
楊宇一聽，神情菜色：“我也不是慫，就是不太想去……”
“我也不想讓你冒險，隻是按照之前的推測看，可能還是需要你來觸發這個劇情。”林淵把其中一張紅紙揭開，說：“放心，我們這次會提前跟著你。”
楊宇撓了會兒頭，最終接受了這個事實，認了命。
他點點頭，依舊頂著張菜色臉：“行，這一回我儘量把他們往上引，最好把那個老太婆一起引上來，這樣就不會堵著右側的路了。”
儘管周圍沒有人，楊宇仍壓低聲音說：“之前跟著林哥你說的，我特地觀察了下，似乎沒發現什麼異常。”
林淵點頭，說：“可能是我多慮。”
“我能問件嗎？”楊宇說，“不都是熟人，為啥要盯著？”
“不要輕易相信任何
人。”林淵說著有些欲言止，有意隱瞞了下找鏡使的，“說不定關卡boss假扮成什麼人，或者……”
林淵沒說下去。
不過話說到這，楊宇自然而然就懂了。
說不定不是假扮，可能人家就是boss呢。
這樣想著，楊宇拍著胸脯說：“放心林哥，我一定把那個人給你揪出來！”
*
堂裡依舊是那一尊綠臉紅舌的雕像。
它吐著紅舌佇在那兒，在一排燭光下，林淵注意到舌頭上似乎沾了什麼，順著舌尖往下流，留下了一股酸腐的氣味。
此刻，暴雨裹挾著涼風掃進來。
林淵盯著看了會兒，伸手把藏在雕像身後的鏡子拿出來。
鏡麵上依舊是之前的任務提示。
但林淵卻發現，這一回他們拿回的鏡子裡，赫然出現了一條長長的裂紋，從下往上，一路蜿蜒到頂上。
“你們鏡子沒事吧？”陳琳怕引起其他人注意，低聲問楊宇。
“沒事。”楊宇瞥了眼地板，忽然驚訝道：“怎麼這麼多血腳印？”
就見地板上臟汙一片，隱約露出淩亂的紅色血跡。
“有什麼大驚小怪的。”尹秋嵐踢踢地板，“之前那個鬼腦袋弄得每個人鞋子都臟兮兮的，沾點血也沒什麼吧。”
楊宇哦了一聲，掃了眼，在即將收回目光的那刻，無意瞥到了某個人的鞋子。
他怔在原地，瞳孔驟然微縮。
“怎麼了？傻了？”尹秋嵐說。
林淵似乎注意到了楊宇的反應，順著他的目光，也微微一愣。
怔鬆間，他思考了幾秒：“我們得出去看看，找一下上次出現的鉛筆畫紙。”
說著，他看向楊宇，發現對方已經回了神，在一眾嘰嘰喳喳的討論聲中，楊宇白著臉，用口型說著：“順其自然。”
林淵點頭，和行希風出門的那刻，聽到楊宇的聲音響起：“這不對啊。老太太的心願不是找孫子……”
不知為何，對於楊宇，林淵莫名地放心，甚至理所應當排除了任何懷疑。
他們出寺堂的時候，屋外正下著雨，不一會就把衣服打濕了大半。
看著風中刮得簌簌發響的紙符，林淵迅速掃了一圈，卻沒發現任何鉛筆草稿的痕跡。
就在毫無頭緒的時候，行希風忽然數起紅紙符
的數量。
“數量和上次一樣。隻不過……”他彎腰撿起一張紅紙，“上麵空白一片。”
林淵皺了眉。
這張空白的紙符，可能就是上次的鉛筆紙稿。
正打算回去，他卻發現一支鉛筆藏在瓷缸後，隻露出個尖角。看著樣子似乎沒用多久，像是剛削好了筆尖，還沒人用過。
大雨依舊在衝刷著地磚，像要洗乾淨些什麼。
回去的那刻，正好老婆婆站在雕像那裡，展示著籃子裡的肉塊。
“喜歡什麼都可以拿。”老婆婆歎了口氣，“軒兒也吃不下這麼多。”
除了楊宇外，彆人不敢吱聲。
老婆婆往雕像那裡靠了靠，撥弄著肉塊說：“趕緊的。”
眾人臉色刷地白了。
就在這時，林淵的聲音從門口傳過來。
楊宇扭頭朝門外看去，就見他靠在木門上，手裡拿著一張未濕的紅色紙符。
紙符上依舊是鉛筆印子。
隻不過是林淵隨便撕了一張，在反麵隨便塗畫了些，與之前那張複雜圖畫相比，簡單不少。
“軒兒的傑作？”
“他可調皮了……”
依舊是之前的對話。
唯一不同的，是對於軒兒的反應。
老婆婆死盯著那張紅紙。
“這樣啊。”林淵笑笑說，“所以那些瓷缸裡的紅紙，都是軒兒畫的？”
他沒有等到那句否定的話語。
老婆婆怔愣許久，忽然低聲說：“這些全是他畫的，你拿的這個……是軒兒親自給你的嗎？”
“也不是。”林淵說。
“那是誰？”
“軒兒已經不見了。”
話說出口了，林淵才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
老婆婆一聽，忽然抽泣起來：“軒兒自小跟我生活在一起，雖然調皮，但是可孝順了，這樣我還把他弄丟了……”
她的話音剛落，紅燭驟然亮起。
鬼火跟著飄進來。
堂內溫度漸漸升高，蠟燭油也跟著燒得更旺了些。
林淵再抬眼時，老婆婆扭曲的臉貼上他的鼻尖，她紅著眼睛，梗著脖子說：“你不是軒兒！”
“叮當叮當——”就在此時，無數小孩闖進了門。
他們甩著朝天辮，踩著紅色的小布鞋，把燭火當成了玩耍的萬物。
伴著眾人的尖叫聲，小孩把燭火扔到他們身上。
“你不是軒兒，不是軒兒，不是軒兒！”老婆婆尖嗓叫著。
身後的木門啪得一聲，死死關上。
黑煙滾滾，空間密閉，卻絲毫不影響火焰燃燒。
刹那的功夫，四周厚重的布簾就燃成了火龍，將一切吞噬了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
第一次嘗試這麼寫，已經逐步收到boss線啦，馬上就能找到回到現實世界的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