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九愣了一下，連還在操作的動作都頓了頓，他轉頭看向林淵他們的時候，眼裡帶了情緒。
“現在站在這裡的，是真實的我。”希九垂下眸子。
就在林淵和行希風離開古玩店的時候，總鏡局就派人來暗殺他。
隻過，他也防了一手，把自己的部分數據存在了長劍中，以至能在某個特的觸發條件下，來到了這裡。
至那個條件就是……
希九看向林淵和行希風，視線在空中上。
他緩緩伸手，隻見從指尖處變成了虛影，逐漸朝上擴散，變成了透。
林淵思考說：“如果我們通過毀滅程序，再次回到之前的時間點，這個方法可行嗎？”
“我清楚。”希九垂下手，仰頭說道，“如果在正常的場景，這個假設可能成立，但在泡泡區，估計行通。”
畢竟這裡是幾近透的區域，所有一切的都隱去了。
無法察覺、感知，強行阻斷和世界的溝通和聯係——是這裡的特點。
林淵站思索了幾秒，驀地想起了什麼。
他繞過依舊在低唱童謠的女人，伸手覆上儘頭的白牆：“這裡和我家很像。”
在場的其餘三人均是一愣。
“是說在這裡的那個家。”林淵說，“在現實世界，我失去記憶前的最後一刻，就是這個場景。”
印象裡，父母和老弟似乎成了遙遠的模糊影子。
但從
剛才過來開始，林淵就有說的熟悉感。
他依舊能聞到熟悉的消毒藥水味，也能感知到床架的冰冷，日夜懸掛的輸液瓶，還有嘈雜的搶救聲……好像這個記憶才是正確的。
林淵的眼睫顫動了一下。
緊接，他冷靜地抬眼，看麵前如同天文的數據，迅速開始分析。
清澈的眸子映斷刷新的藍色代碼，他一條條看過去，最終在一處起眼的地方停住。
記憶再次重疊。
這裡，是當時他和高程秘密幫助同僚，共同設計的一處原始泡泡區。
當時的他正苦如何把基礎程序藏進銀戒，意得知他們的同事接受了這個任務。
——林淵來說，這裡是天的試驗區，可以隱蔽地把開發的程序實驗下去。
徹底和行希風分道揚鑣後，他就整天泡在這裡。
純白色的牆壁上代碼停，就和當時他反複研究，想要送行希風回去的心情一樣。
在反複研究中，他的努力也終有了滿意的結果。
過說回來，在林淵的印象中，高程似乎也在身邊。
可是看平時，他並像是知道這件事的樣子，甚至談起早期鏡這件事，他也是以一旁觀者的身份，似乎什麼都知道——
但換個角度思考，林淵又覺得他像是知道了一切，任其發展而已。
他想起無處遁形的監視感。
一直以來，他和行希風都以為是總鏡在盯他們，但好像每次弄點情況，首先碰到的都是高程，甚至連最開始，他每次去鏡子縫隙的烤肉店，總能“湊巧”碰到他。
難道說，高程是……
“我們可以通過某處連接回去。”林淵直起身，行希風說：“當時開發的時候，鏡局就留了一手，可以通過管理員開啟應急通道，隻過——”
他頓了頓：“要在一的特條件下。”
“什麼條件？”行希風蹙眉。
“無論怎樣都得留一個人，留在這裡。”抱胳膊斜靠在一旁的希九突開口，“嗎？”
林淵點頭：“的確是這樣。”
無論什麼時候打開應急缺口，這裡都必須有人接應，完成最後的關閉程序。
就像是最後的人要關燈那樣。
隻過這裡，關
燈和關是同一時間進行的。
也就是說，最後一個人，勢必要永遠留在這裡，睜睜看毀滅程序開啟，無法逃離。
林淵的手依舊碰在儘頭的白牆上。
無數藍色數據經過他的指尖，往下滑落，湮沒在代碼中。
沒人說話。
希九站在林淵和行希風身後，撚透的指尖，神情凝重。
就在這時，麵前滋滋作響的代碼消失了。
牆壁上逐漸顯一個瘦高的人影，始終無法辨彆是誰。
等到林淵湊近，高程放大好幾倍的聲音突傳過來，仿佛帶了擴音器，震耳欲聾，就和當初病院那會兒一樣。
“老哥！們怎麼在那個鬼地方？是還在關卡裡嗎？”黑影停了下，又驚訝說，“關卡裡怎麼有兩們？，加上這裡，們怎麼有三啊？”
林淵：“……”
“如果說我們是我們，又是我們，信嗎？”林淵說道。
“啊？”高程愣了一下，但憑借鏡的敏銳思維能力，他馬上反應過來。
“們還真是瘋了。”高程忍住自言自語，“知道這麼乾的後果嗎？瀕死狀態的確可以穿越，但們有想過鏡子來，或者沒法回去的題嗎？”
“沒有。”
這是個乾脆利落，十分林淵的回答。
高程扶額，似乎還想多嘴一句：“後果就是，們還沒穿越，到想要的時間點上，悖論就可能在體現來了，比如少個胳膊大腿，拚湊個其他時期的肢體，或者直接消失都有可能……”
“再這麼磨蹭下去，我們真要少胳膊少腿了。”林淵迅速打斷他，視線停留在高程的黑影上，“當初我們設計的那個應急通道在哪裡？”
高程一愣。
“都知道了？”他喃喃反了句。
“等我們來，再談這件事。”林淵順他的話說下去，“既現在這裡，我就信，能幫助我們完成最終銷毀的計劃。”
林淵並沒有避開話題，毫無保留地把計劃告訴了高程。
信他……
高程陷入了沉默。
林淵看到高程的黑影沒有反應，揮了下手。
“怎麼了？”
就在這時，高程的聲音再次響起，帶了一絲愧疚：“林淵，之前算我住。
”
“那個口的確存在，我可以讓們來，回到這裡的任意地點。”高程說，“隻是這一次的時間點，們能選擇，隻能是這一關山林前的場景。”
“隻有三天時間。等到三天過去，們會重新進入鏡，到時如果沒有成功，進入鏡的後果就會堪設想，因為這一條時間上的們也會進入鏡，沒有選擇再回或者回溯的關卡條件，在係統機製下，們勢必會消失一。”
林淵沉下眸光，和行希風視一眼，點點頭：“白。”
其實，就剛才高程所說的“成功”一詞，就很值得思考。
像是亦敵亦友，他們還沒有高程究竟站在哪一方，就直接把銷毀的打算告訴了他。
而現在反應過來，高程其實一直在幫助他們，從最早開始，就一起思考如何躲避係統，開放鏡子迷宮，在各個關卡幫助他們。
高程緊接又叮囑了幾句。
比如能和另一他們同時現，周圍闖關者發現，還有如何躲開鏡局的監控，順利潛入總鏡局。
等到一切條件具備，重組世界的進度已經到了65%。
沒有時間讓他們再猶豫了。
隻過，在這個區域前，他們還有麵臨一個題——
誰最後一個留下？
楊宇看麵前的三個人，咽了下口水。
他靠牆，臉色慘白地說：“林哥，我留下吧。”
“行。”林淵斬釘截鐵地拒絕。
“按照我爸說的，我已經死了。”楊宇的語氣有些焦急，“既沒有規一要活人，那我待在這裡，完成最後一步，也是可以的……”
“說什麼傻話，我們半斤八兩。”林淵打斷他，“站在麵前的都是活人。”
希九一聽，破天荒地勾了唇，無奈一笑。
就在他們陷入兩難境地時，他忽開口：“答案是已經很顯了？”
感受到林淵和行希風的視線，希九倒也淡，他走到抱嬰兒的女人旁，一下掀開長袍，露了幾近透、映純白牆壁的肩膀。
“既我堅持了那麼久，就當我做個慈善。”希九的臉色依舊平靜，“這個鬼地方是寒顫了點，但也還行，半個小時還能忍受。”
林淵沒吭聲。
他從一開
始就知道，希九是最佳的人選，因為在他們四個人之中，隻有希九是殘留的數據，隨時會麵臨消失的風險。
說得更直白殘忍一點，可能沒有人比他更適合犧牲者這個角色。
一眨眼的功夫，高程的黑影見了。
牆上泛起波紋，微微晃動，水紋開始蜿蜒流淌。
“我這裡顯示還有一分鐘。”高程的聲音響起，“到時候需要一個人在最後那刻，中止我的程序，來欺騙係統。”
他的話音落地，滴答聲在此時響起。
時間所剩無幾。
“真這麼打算？”行希風抬起眼皮看他。
希九閉眼，平靜地說：“都最後了，能能消停會兒，讓我一個人安靜下。”
行希風緊抿唇。
看希九開始閉目養神，他垂下眸子，轉身朝已經變成鏡麵的走廊儘頭走去。
就在這時，希九的聲音忽響起：“了，們幫我傳達一句話。”
“什麼？”
“就告訴他，就算全世界都能成為數據，他也模擬了人心。”希九看向隱在光影的林淵和行希風，“作繭自縛……他永遠隻是個底層的失敗者。”
“好。”
***
最高操控室。
這是一個隱蔽的地方，藏在總鏡局的某側塔樓上。
圓柱建築物從下而上，連接起無數漂浮的鏡。如白晝的光芒平地而起，直至天空，其同時，從土地到塔樓，拉起了上千細而直的細線，緊繃，正滋滋傳數據。
——它是最高的指令台，象征鏡世界的最高權利。
而平日，也隻有總鏡，還有幾名最高權限的工程師可以用。
一個黑影現在操控室口。
他緊慢地走，單憑這一點，就難知道他的身份。
看操控屏上的進度，他沉聲說：“百分之七十。”
隻差最後一口氣。
馬上，他所覬覦的這一切，就可以徹底成真了。
到時候，混沌尹始，他就是現實世界的統治者，也是鏡世界裡所有人的救世主。
而那些反他的人，恨他巴得讓他死的同僚，他都要他們永遠屈辱地人鬼地活下去。
就算是林淵和行希風，也再改變了這一切。
“真是高估們了。”楊誌澤看一旁00:00的
倒計時，眯起眼說，“死在自己設計的銷毀程序上，真知道這感覺怎麼樣。”
他的話音剛落，遠處傳來零件的輕微碰撞聲。
咯噠——
是扳機扣動的聲音。
緊接，冰涼的金屬觸感從後背傳來，楊誌澤站在原地，微微一愣。
就在這時，林淵的聲音響起。
“還真是抱歉，讓失望了。”
作者有話要說：反派死於話多。
感謝~
其實每個副本都埋了點楊叔的伏筆，不知道大家有沒有發現。
這本最開始構思的時候，楊叔就穩居反派no1的位置了，甚至比主角cp敲定還要早那麼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