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堡, 半山彆墅。
殷妙停在路德維希的公寓門口。
眼前是一棟三層高的巴洛克風格建築,白牆灰頂的質感設計,大氣典雅的外觀造型,推開大門進去, 客廳的陳設隱約能看出主人的講究和用心, 可能由於路德維希平時大多待在老城, 不怎麼在這裡居住的緣故,屋子裡空空蕩蕩, 沒什麼生活氣息。
兩人今天過來, 是打算搬走之前遺落在這裡的舊書。
“這麼大的房子,你一個人住嗎?”殷妙好奇地問。
路德維希點頭:“我住得比較多, 偶爾……露西婭會過來幾天。”
“露西婭?”殷妙麵帶疑惑, 這聽起來像是個女生的名字。
“我的堂姐。”
“噢~”她腦海裡頓時勾勒出長發盤起,網紗半遮麵的淑女形象,“那她是不是特彆有氣質啊?”
“不, ”提起自己的堂姐,路德維希眉頭緊皺, 似乎表現得極為排斥, “她自大又傲慢,從來不會聽取彆人的意見, 還是個連**保護法都不懂的蠢貨。”
殷妙第一次從路德維希嘴裡聽到類似臟話的詞語。
其實長久以來, 她早就隱隱察覺, 路德維希和家族的關係似乎比較僵持,他也很少主動提起這方麵的內情,但像今天這樣直接明了地表達對某個人的厭惡, 還是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看來這位“露西婭”並不是好相與的人。
她連忙轉換話題, 試圖說點輕鬆的事緩和氣氛。
“說起房子, 你記得我在暑期班認識的諾亞學長嗎?”
路德維希果然被轉移注意力,倏地麵向殷妙。
他一臉不高興地抿著嘴,連眼睛都危險地眯了眯。
殷妙心裡“咯噔”一下,總覺得這個話題……好像也並不是那麼討巧。
“他來海德堡了。”
“所以呢?”
“那個……海德堡租房不是很難麼,我就想幫他找找房子……”
“不要幫他。”路德維希的語氣硬邦邦。
“可是他之前也幫過我,我們華國人在外麵講究互幫互助的。”
“不許幫他。”他輕輕一拽,殷妙就跌坐在他大腿上。
路德維希雙臂環著她的腰,深邃的綠眼睛從下往上仰視她。
他像個鬨彆扭的小孩一樣,一字一句地強調:“我不喜歡他。”
說完麵上閃過幾分掙紮,最後勉為其難地補充:“大不了……房子我可以找。”
殷妙忍著笑意,雙手捧著他的臉,故意往裡擠了一下:“你這是又吃醋了呀?”
路德維希的俊臉被蹂-躪得微微變形,眼睛卻依舊緊緊地盯著她。
像在執拗地等一個承諾。
“放心,房子早就找好啦,他現在住在錦書那裡,以後應該也沒有我需要幫忙的地方。”
“除了我的男朋友,我誰都不會喜歡的。”
“嗯。”
熱烈又真摯的宣言令路德維希瞬間繳械投降,他麵容緩和,緩緩笑了起來。
蔡允澤正式搬家後大概一周,林錦書專程來找了一回殷妙。
她臉上掛著兩道明顯的黑眼圈,一進門就霸占搖搖椅,躺在上麵45度角悲傷仰望天空。
殷妙驚奇地問:“瞧瞧你這黑眼圈快跟熊貓有一拚,又熬夜打遊戲了?
林錦書有氣無力地抱怨:“打什麼遊戲,我快兩天沒碰遊戲了,每晚都熬夜寫小組作業。”
殷妙被她的話震驚了:“你……你竟然熬夜搞學習?你還是我認識的林錦書嗎?”
林錦書生無可戀地看了她一眼,緩緩吐出六個字:“你那朋友,絕了。”
“啊?他怎麼了?”這怎麼還關蔡允澤的事呢?
林錦書麵色幽怨:“真的,我生平第一次見到自律到令人發指的人。你知道嗎?三點,那可是淩晨三點啊,我正和陪玩小哥哥激情開麥呢,他過來敲我門,冷冰冰地投訴我音響聲音大。”
殷妙拍拍她的腦袋:“你那老房隔音是不太好哦。”
“對,當時我也覺得挺不好意思的,畢竟人家隔壁挑燈夜讀寫論文呢,所以我就戴耳機了,但是可能……就我沒注意說話聲音有點大吧,反正他過了五分鐘又來了!”
“是啊,咋又來了呢?”殷妙和她一唱一和,敬業地像個捧哏。
“他說他剛剛順手在網上查詢我們係的公開課表,我明天上午有兩節專業課,主講教授的社交平台上還掛了上周的小組作業,所以建議我如果精力實在充沛的話,也可以好好複習檢查功課……”
“噗~”殷妙這次是真沒忍住,直接笑出了聲。
但看到林錦書滿臉鬱悶的表情,她又裝模作樣地繃起嚴肅的臉。
“林錦書同誌,你要理解要包容,人家正在申請博士的關鍵時刻,不宜受到外界乾擾。”
“那我都戴耳機了,他還要我怎樣啊?他是我爸嗎還管我寫沒寫作業!”她憤憤地碎碎念。
“所以我最討厭和學霸做鄰居了,襯托得我好像一個廢物點心,昨晚我越想越睡不著,越想越生氣,乾脆又爬起來熬夜看了兩本財務書……”
“不行不行,這樣下去我都不像我了。”
她抱著腦袋哀號一聲,忽然“刷”地站了起來:“我決定了!”
“……什麼你就決定了?”
“我已經預見到之後被迫學習的痛苦日子,所以在那一天徹底到來之前……我要開派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