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借著把周錦鈺抱下桌子的功夫,貼著小孩兒耳朵道:“不是說要報答本王的大恩大德嗎?戴個小紅花你還不情不願的,你爹就是這樣教你報恩的?”
周錦鈺沒見過如此無恥之人,你給的是藥麼?你給的是魚餌兒,還是我爹無法拒絕的魚餌兒,明知道是圈套兒,還要心甘情願鑽進去任你擺布。
隻是他再如何討厭端王,亦不敢惹怒他給爹惹事兒,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不想受也得受著,你敢任性一個試試?
周錦鈺不敢,他佯裝委屈,道:“王爺冤枉錦鈺,錦鈺沒有不情不願,隻是今日起得早,又站了這許久,又困又累,讓王爺誤會了,是錦鈺的罪過。”
端王從沒見過那家小崽子有眼前這個這般聰慧又會說話兒的,上次見過一麵,他總覺得這小孩兒說不上來的麵善,明明沒見過,更沒接觸過,卻總有一股熟悉感,莫非是因為同病相憐麼?
一想到他曾經受過的那些苦,唯有眼前這個小孩兒可以感同身受,可以理解他,他心裡就莫名產生一種親近,將周錦鈺視為自己人。
本王步子加快些,你爹再爭氣點兒,本王不會拖到讓你無藥可救。
……
端王走後,周一郎低頭朝兒子投去詢問的目光,周錦鈺解釋:“爹,我和勝哥兒在賀家的蹴鞠場見過他一次。”
周一郎沒功夫多問,入場儀式結束,後麵的事兒還多著呢,把兒子交給雲娘和蘭姐兒,自己匆匆離開,指揮安排下麵的事情去。
入場以後,大人孩子分列兩旁,站在廣場上恭候皇帝鑾駕進場,叩拜,三呼萬歲。
永和帝習慣了大臣們都朝拜,還是第一次被這麼多孩童集體叩拜,與大臣們麻木中帶了敷衍的腔調不同,稚嫩的童聲響亮清澈,飽含感情,且聽得出每一個孩子都用上了最大的力氣。
他忍不住麵露笑意,這個周翰林當真與眾不同。
接下來皇帝講話,按照往常的慣例,無非是說一些官方套話,勉勵之詞,這次卻是和以往大為不同,周翰林提前給書寫好的稿子當真不落俗套,尤其是“少年強則國強”那句,振奮人心。
這句其實是周錦鈺在周一郎麵前假裝不經意間蹦躂出來的,周一郎覺得兒子這句簡直神來之筆,壓在了自己稿子的最後一句。
皇帝講完話,入場時那塊兒寫滿孩子們名字的巨幅紅布被呈上來,請禦筆,皇帝在上麵寫下日期,蓋了印章。
隨後,太子代替皇帝陛下高聲誦讀祈雨詞,眾孩童舉著紅布,跟讀。
底下一眾朝臣麵麵相覷,周翰林人才呀。
總管太監魏倫瞧著帝王今天已經笑了好幾次,暗道:“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換舊人,不出意外,這位周翰林要成為寵臣了,皇帝喜歡什麼,他拿捏得真真是到位。”
祈雨儀式完畢,咚——咚——咚,三聲震天鼓響,隨後鼓點密集如驟雨……
鐺——!
鼓停,鑼響,比賽正式開始!
氣氛掀起來,孩子們像小狼崽子般興奮地就要嗷嗷叫。
第一個環節是狀元車花式表演。
先上場的是小童組,三四歲的孩子,隨意發揮,自己滑高興了就行,為了有觀賞性,穿的是統一的表演服,女孩兒穿紅地飛鳥紋單紗袍,男孩兒穿藍地飛鳥紋單紗袍,由安京城幾大成衣鋪子聯合讚助,頭盔和膝蓋手肘上的護具則由天工記獨家讚助。
彆看人家年齡小,膽子一點兒都不小,有表演前臂掛腿兒的,有單腳翹起表演大鵬展翅的,還有在狀元車上金雞獨立的,小臉兒嚴肅正經,動作憨態可掬。
有誰能抵擋人類幼崽的蠢萌,尤其這幼崽裡還有自己的娃,看台上的家長捧腹,就連皇帝亦忍俊不禁同身邊的大臣說笑。
氣氛組那邊的鑼鼓小號也沒嫌著,適時的敲一波,吹一波,帶節奏。
不成想,一幫小孩子都是人來瘋,玩兒嗨了,玩兒瘋了,死活不願意下場了,完全不聽指揮的命令,旁邊等著上場表演的大童組急得跳腳。
周一郎心思縝密,對可能出現的各種意外都做了防範,唯獨沒想到還有這種意外。
怎麼弄,強行給抱下來?
惹哭了怎麼收場,七皇子和八皇子可都在裡麵呢。
正著急著,一輛狀元車突然從場下衝了上來,車上的小娃衝一幫表演正興的孩子喊道:“大家聽我命令,接到緊急任務,需要你們的支援。”
說完他隨手點了幾個孩子,道:“你們幾個任先鋒官,在前麵帶頭,快!時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