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錦鈺見大伯就像吃自己家飯菜一樣坦然,他也不想那麼多了,昨天回來後吃不下東西,又消耗一晚上早都餓了。
飯菜很是可口,比太白樓做得還要好吃,周錦鈺餓了,不自覺吃得有點兒多,周大郎看不慣二弟控製欲太強,總是謹小慎微過度限製小侄子,孩子偶爾吃得多了些又能怎樣,無非是漲肚子。
鈺哥兒又不傻,疼上幾回也就知道下回要注意了,非要限製,越限製鈺哥兒便越覺得東西好吃,吃不到的東西才最香,孩子總是得不到滿足,一天天積累下來,早晚有一天他逮著機會便會狠狠滿足自己,就算是當爹的,你還能時時把他拴褲腰帶上不成。
周錦鈺看著大伯遞過來的小包子,眼睛裡劃過一絲掙紮,但還是搖了搖頭,“大伯,我吃飽了,你吃吧。”
他知道自己脾胃不好,也知道自己現在吃的東西早都超過平時的量了。
周大郎又將本就不大的包子從中間掰開,拿了一半兒往前遞了遞,周錦鈺真不想吃的,手卻不受控製地接了過來,包子送到嘴邊,想了想又把半個小包子再掰成兩半兒,其中一半兒舉著塞進了大伯嘴裡。
周大郎張口咬過來,內心一片柔軟,鈺哥兒本就是極為懂事的孩子,大人不控製他了,他自然懂得自控。
吃過早飯,周大郎帶著鈺哥兒去觀獵台,沒有參與到打獵的諸人都在這裡恭候皇帝帶領的打獵隊伍歸來。
以皇後為首的幾位妃嬪皇子坐在上首,下麵坐了徐庚、高弘等人,周二郎是皇帝親點陪同狩獵的唯一文臣,足見其聖眷優渥。
高弘捋了把胡須,衝徐庚似笑非笑道:“長江後浪推前浪,首輔大人為朝廷選拔了個好人才呀。”
徐庚哪會聽不出他的話外音,輕描淡寫地笑笑,道:份內之事罷了。
高弘噎住,徐庚的話直紮他痛處,彆看他頂著個太子太師的頭銜,卻沒什麼實權,徐庚雖無丞相之名,卻有丞相之實,幾乎掌握了大半個朝堂官員的升遷任免。
太子一天不上位,便無他高弘出頭之日。
這邊周錦鈺一個小孩兒,沒人在意他的來去,周大郎帶他找了個不引入注意的偏遠角落。
賀景勝眼尖,大老遠就瞅見他了,一陣小旋風似得跑到跟前,拽起胳膊就走,周大郎知道賀景勝看上去風風火火,實際上是個有分寸的,鈺哥兒性子也穩當,便沒攔著。
“你大伯可比你爹好說話。“ 賀景勝沒頭沒尾來了一句。
周錦鈺抬眼睇他,“賀景勝,背後說人不好。”
賀景勝撓撓頭:“ 不是故意的。”
周錦鈺繃了小臉兒,嚴肅道:“其實你說的也是事實。”說完他自己繃不住先樂了,賀景勝也跟著哈哈笑。
周錦鈺卻又認真道:“賀景勝,下不為例。”
賀景勝瞧出他不高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對不起錦鈺。”
周錦鈺拉過他手,溫聲道:“走吧,你要帶我去哪兒?”
“咱們玩兒投壺去。”
……
狩獵第一天是皇帝的主場,在視野開闊的平坦地帶進行圍獵,不但減少了安全隱患,同時也降低了帝王的狩獵難度,永和帝狩到的獵物是往年的三倍之多,在眾人的一片吹捧聲中,永和帝心情極為暢快,儘管清楚是狩獵難度降低了,但這並不妨礙帝王的虛榮心得到無比的滿足,有誰不愛聽人誇讚呢。
唯一不稱心的便是跟在身邊的端王和太子,對端王他是既有防備又有良心上的愧疚,恨不得眼不見心不煩;至於太子,表現平庸鬨心,表現太好更鬨心。
倒是周卿,屢屢帶給他驚喜,要能力有能力,要才學有才學,比那些酸腐文人多了份變通,又比那諂媚佞臣之流有骨氣。
想到這兒,永和帝朝著一直跟隨在外圍的周二郎一揚馬鞭,喊道:“周鳳青,你到朕跟前來!”
皇帝話音剛落地,瞬間,一道道如箭羽般的視線投射到周二郎身上,周二郎腳後跟輕磕了下馬腹,策馬上前,“陛下。”
永和帝道:“ 朕沒記錯的話,書院裡是有騎射課程的,你學得如何?”
騎射課程在書院裡就是個擺設,再者那會兒周二郎受林士傑擠兌排擠,騎射課上本就人多馬少,再加上有人故意使壞,哪能輪到他騎上幾回,能勉勉強強學會騎就不錯了,
至於射箭?他自幼體弱,起初在書院又吃不飽飯,每次把弓拉滿都費勁,哆哆嗦嗦還不夠丟人,索性他也就不學了。
這會兒皇帝問起,周二郎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