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嗎?”
“喜歡,謝謝爹。”
朱雲娘則送了兒子一條係了一顆佛珠的手繩,說是安京城最有名望的得道高僧戴過的,安京城的夫人們都搶著想要,朱雲娘是沾了賀夫人的光,好不容易弄來一顆,賀景勝也有。
彆說是得道高僧,就是玉皇大帝那也是彆人戴過的,周二郎不是很喜歡,不想讓兒子戴,不過到底是雲娘的一片愛子之心,不好說什麼,悄悄把那佛珠用水清洗過,又擦拭了,才勉為其難地給周錦鈺戴上。
等給戴上了,彆說,紅色的繩子襯在兒子肉乎乎象牙白的小手腕兒上,還怪好看的。
周錦鈺很開心,一手拉了周二郎,一手拉了朱雲娘,道:“爹今日休沐,鈺哥兒也不用去書院,不如我們全家一起出去賞雪吧。”
朱雲娘看了丈夫一眼,周二郎笑道,“依他。”
一家人換上外出的衣裳,周二郎外麵穿了件深色直領對襟大氅,兩邊的衣襟和寬袖上都綴了緞子般光滑的黑色水貂毛,整個人清貴至極,當真是能讓萬人空巷的翩翩狀元郎。
皇帝不到迫不得已舍不得犧牲他,徐庚亦沒有上來就下狠手,不得不說他的長相亦占了一部分便宜。
如此一個驚才絕豔之輩,又是這般年少,也算是大乾朝官員們的門麵了,就類似於現代的形象代言人。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愛才之心,人皆有之。
輕易殺掉總是覺得有點兒可惜的。
朱雲娘特意穿了黑色暗紋裙底點綴蝴蝶刺繡的馬麵裙與丈夫相配,給鈺哥兒也披了件黑色的狐裘小鬥篷,禦寒保暖又顯尊貴。
一家人出了門,往附近河邊走,迎麵碰見一個衣著單薄,冒著嚴寒賣糖葫蘆的老漢。
周二郎有一瞬間的恍惚,想起當初一家三口去集市上,買串糖葫蘆都得是狠狠心,咬著牙買。
雲娘亦想到了當初丈夫買了糖葫蘆,自己舍不得吃,留給她和鈺哥兒吃。時間過得可真快,明明來京城還不到半年,卻總覺得經曆了很多一樣。
“爹,你帶銀子了麼,我想吃糖葫蘆。” 周錦鈺仰著頭問周二郎。
周二郎給了他一兩銀子,今時不同往日,如今他出門兒,早已經不帶著銅板了。
周錦鈺跑過去買了三串糖葫蘆,老漢小本生意哪裡找得開他一兩銀子,又見他穿著極其富貴華麗,不敢得罪,隻說下次碰見了再給。
周錦鈺故意裝出霸道小少爺的模樣兒,滿不在乎地把銀子往他放銅錢的箱子裡一扔,“小爺差你這點兒錢麼?不用找了,賞你了。”
自己身上暖暖和和的錦衣華服和對方襤褸的薄衫形成鮮明對比,周錦鈺於心不忍。
他手裡攥著糖葫蘆跑向爹娘,後麵的老漢千恩萬謝,朝著他的背影又是作揖又是鞠躬。
周二郎給兒子銀子的時候就料到兒子會可憐那衣著單薄的老漢,並不意外沒找回錢來。
摸著他一會兒功夫凍得冰涼的小手,忙讓雲娘接了糖葫蘆,把孩子把小手伸到自己的衣袖中取暖,出來的時候竟然忘記給戴上手籠子了。
周錦鈺胳膊往回縮,不肯往他爹袖子裡伸,多冰呀,堅持自己搓搓手就不冷了。
孩子如此考慮顧念父母,做父母的暖心不暖心?
二郎暖心死了。
周二郎蹲下身子,把自己的雙手搓熱了,再包裹住兒子的小手,幫他取暖。
雲娘亦很愛二郎,但更愛她自己,這沒有錯,錯在他遇見的是周二郎,二郎亦是寡情又涼薄,似他這般通透的人,雲娘很難隱瞞他什麼,不在一個段位上。
雲娘想用兒子綁架他,就已經招他反感,但亦能理解娘子的心情。
但上次夏竹的事兒,周二郎是真往心裡去了,你既然跟我講利用,那麼咱們就合作愉快,所以他配合了雲娘。
沒有任何一個深愛自己男人的女人會讓另一個女人來引誘丈夫。
尤其是周二郎這種掌控欲和占有欲都極強的人來說,更無法理解和共情朱雲娘的做法。
對於他來講,我的人,那怕是一根兒頭發絲兒,那怕是剪下的指甲蓋兒,那都得是我的,絕對不能與人分享,你動個念頭都是對我的挑釁和不尊重。
夫妻間有些傷害是很不容易彌補的,雲娘想要重新獲得丈夫的信任,當真是非常不容易。
雲娘提議去附近的鋪子給兒子買個手籠子,周二郎欣然應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