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豈能由你為所欲為!”吳知府捂著半邊臉爭辯。
“嗬……”
周二郎嗤笑一聲。
“本官六元及第,入翰林不到一個月官升一級,行走南書房上達天聽,如今又被陛下點為欽差,不出意外此間事了,回到京城必然會加官進爵。”
“你倒說說陛下是相信你這個罪臣,還是信本官,至於證據——”
“怎麼?吳大人為官多年,沒辦過屈打成招的案子嗎,冤死的李縣令可是在地下看著你呢。”
微頓,“當然,吳大人若是骨頭硬不肯招也沒關係,你手下總有人抗不住,不是嗎。”
吳知府肥胖的身子順著椅子滑下來,癱倒在地,崩潰大叫,“都是你逼我的,都是你逼我的……”
周二郎揉了揉眉尾,不耐煩,“行了,彆跟這兒乾嚎了,吵得本官心煩,原本本官是想保你,可你不實在,不跟本官說實話,若不是本官多了個心眼兒,竟不知道禹北的窟窿如此之大,死了如此多的人。”
又道:“即便是本官冒著天大的風險不殺你,陛下也要殺你,不殺你無法向餓死的一百多萬饑民交代,不殺你不足以平民憤,所以你非死不可!”
繼續,“原想著殺你一個,保下你全家,再與陛下稟明實情,陛下知你死得委屈,定然會彌補你的家人一二,不成想你竟然如此愚蠢,不識好歹, 膽敢劫持我兒!”
一番話讓吳知府麵如死灰,他想用周錦鈺換周二郎手上的賬本,卻是沒有想到自己根本沒有與周二郎撕破臉的資本,他敢動對方的獨子,對方就能誅他九族。
更讓他絕望的是,周二郎說得對,禹北如此情形,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吳知府抱著周二郎的靴子痛哭流涕,懺悔不已,求周二郎諒解。
到了禹北府,就是吳知府的地盤,劫持周錦鈺的一行人緊張一路,終於到達目的地,不自覺放鬆下來,找了間酒樓吃飯。
席間,周錦鈺說要去大解,因為一路上周錦鈺都很聽話,膽小老實的性格深入人心,他還不斷問嬤嬤,“快到禹北了沒有,怎麼還不到,他好想見到爹。”
因此幾個人沒多想,揮揮手讓他去,周錦鈺喏喏地,說他不知道茅廁在那兒,讓嬤嬤領著他去。
嬤嬤領著他到了茅廁門口,周錦鈺進去後發出吭吭哧哧的聲音,半天不出來,嬤嬤等得有點兒不耐,問他什麼時候能好。
周錦鈺衝外麵回道:“嬤嬤,我上火了,拉不出來,要不你先回去吃飯,一會兒我就回去。”
“那行,一會兒你知道怎麼回去吧。”
“知道的,對了,嬤嬤,今天能見到我爹嗎?”
“能見到,能見到,你先拉著,一會兒找我們去啊。”
……
得了吳知府的信兒,周二郎命人速速備了馬車,快馬加鞭,滿心激動地去接兒子,不成想卻撲了個空,孩子逃跑了!
一會兒的功夫,幾個大人愣是沒找到。
周二郎現在顧不上治幾個人的罪,一麵命人迅速鋪開四處尋找,一麵命人包圍了客棧。
這麼大點兒個孩子,鈺哥兒又不像賀景勝一樣可以爬高上低,跑也跑不快,不可能跑出太遠。
鈺哥兒是個聰明的孩子,一定明白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道理,九成還在客棧裡。
怕嚇到孩子,周二郎命人隻可圍住外麵,絕不可進到客棧範圍內搜人。
周二郎命人速速去找竹笛來,下麵人不敢怠慢,很快給取來一支嶄新的竹笛,周二郎將笛子橫置唇間,高亢又清亮的聲音傾瀉出來。
長笛一聲人倚樓,誰又能想到如此溫潤風流的人物私下裡竟然狠辣如斯。
吳知府摸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腿肚子哆嗦,他比周二郎更緊張,小祖宗可關係著他九族的安危。
他現在已經無瑕估計自己的死活了。
笛聲中,一個身著衣裙的漂亮的小姑娘緩緩走來,走著走著開始小跑起來,垂掛的珍珠耳墜在耳邊輕蕩!
“爹——”
笛音驟停,周二郎霍然循聲看去,瞳孔猛得收縮。
誰——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