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搓下一小把瓜籽給兒子嘗, “一郎,你瞅,個頂個飽實得很呢, 爹尋思著這向陽花籽兒吃著怪香, 榨成油以後, 肯定不比那豆油差!”
周一郎看著眼前大片的向陽花,心裡升起無限的希望來,今年開春的時候他可是在禹北大力推廣了這玩意兒。
當時心裡並沒有多少底, 隻是聽那運回向陽花的商人說這東西在歐邏巴國很好種, 什麼地裡都能長,便讓人拿禹北大片貧瘠的土地做了嘗試。
畢竟對禹北的老百姓來說,吃飯才是頭等大事, 不能為了推廣這玩意兒占用太多的正經農田。
如今看來, 當真不錯。
甚至更進一步, 周一郎還想到了光種出來不行,得想辦法形成種植、榨油、售賣一整個完備的產業。
就如同南方的織造業一樣,一旦形成一個大的產業, 將可以帶動整個禹北地區的商貿發展, 在某種程度上亦可以解決禹北大批沒有土地的流民的生計問題。
從更長遠來說, 以禹北為核心, 擴散到北方兩大省份,使整個北方成為大乾朝的產油中心, 再以此為基礎帶動整個北方的商貿,一旦北方發展壯大起來, 就可以不斷外擴同化西北遊牧的蠻族,長久以來困擾大乾朝的西北邊防問題將迎刃而解。
還有就是西北的那條絲綢之路,亦可以重新利用起來, 既然可以用瓷器從歐邏巴國換回有價值的向陽花,同樣亦可以進行彆的貿易,為大乾朝換回所需物資,亦或是白銀來。
隻不過這貿易往來,需要大量的運輸,這禹北的路不行,必須得花大力氣修!
可修路的銀子從哪裡來?
禹北經曆兩季大旱,已經是半死不活,不能指望當地的財政,指望朝廷更是想都彆想,你禹北修路要銀子,我南州亦想修路呢,憑什麼就要給你禹北撥銀子?
最主要,朝廷也沒有多少銀子。
想得遠了,全是問題。
乾就完事兒,遇上什麼問題再解決什麼問題。
周一郎心裡高興,眉眼間一片舒展的笑意,老頭兒見兒子高興,自己心裡也美,他這個老子還是有點兒用的,念書不如兒子,但種地來說,兒子不如他這個老子。
周一郎自然也看得出來,自從爹來了莊子裡住,比在府裡的時候笑模樣兒多了,整個人都顯得年輕了不少,爹種了一輩子地,對土地的感情是他所不能理解的。
一路說笑著到了周家的果園,果園裡除了桃樹,還種有蘋果樹和梨樹,以及少量的棗樹,都是前邊的人家原來種植的。
這時候還沒有後世的那些種植技術,就連基本的人工授粉都沒有,完全是土生土長,長成啥樣是啥樣兒,桃子結得數量不算多,賣相也沒有後世那般好,周錦鈺手無意按在樹乾上,係統立即給出了相關的信息。
周錦鈺大致掃了一遍,注意到一句話:桃樹喜歡鬆軟透氣的沙土地,且喜旱怕澇。
顯然這裡是不適合種植桃樹的,不過周錦鈺並沒有多嘴,眼下水果可是稀罕物,米賤果貴,天下熙熙皆為利來,一旦果樹的種植技術和產量得到大幅提升,必將會有更多人選擇改農田為種植果樹來謀取更大的利益,到時候大乾朝的糧食短缺問題會更加嚴重。
身為穿越者,本身已經占了很大的便宜,周錦鈺並不想為了自家的一點兒便宜不顧彆人的死活。
他不是聖人,但是也做不到對生命熟視無睹,禹北老百姓因為沒有糧而活活餓死的慘狀仍舊曆曆在目。
他這隻小蝴蝶是不能隨心所欲的扇動翅膀的。
不過這大乾朝的糧食問題確實急需解決,如果能弄來玉米和紅薯的種子就好了,這糧食的產量提高了,從某種程度上可以變相促進爹的田稅改革。
但是這玉米的原產地是美洲大陸,與大乾朝遠隔了千山萬水,若想弄到,並不容易。
不知道這會兒玉米有沒有從美洲大陸傳到歐洲,若是傳到歐洲就好辦多了,從西北邊境出發,通過中亞西亞的絲綢之路,即可到達歐洲。
若是還沒有傳過來,比較便捷的方式是走海運到達墨西哥,可是大乾朝的造船技術不行,怕是航行不了這麼遠。
還有一條路是往北走,經過俄羅斯,再穿越白令海峽,到達美洲大陸,現代還沒有全球變暖的問題,理論上白令海峽應該是冰封的,隻是這條路顯然很難走。
想來想去,還是走陸路,到歐洲去碰碰運氣比較合適,既然向日葵已經從美洲傳到了歐洲,這玉米說不定也一樣。
這紅薯就好辦多了,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去菲律賓碰碰運氣說不定就能弄到。
不過這些都是後話,飯要一口口吃,先讓爹把這些向陽花給消化了再說。
從內心來講,能不折騰周錦鈺絕對不折騰,他隻想獨善其身,被爹寵愛著,當爹的好兒子,躺平挺好的。
他隻是一個凡人,改變世界這種事兒讓那些有能耐氣運之子來,他不是,他不行。
隻是他沒想到天將降大任於斯人,這個天選之人竟然是自己親爹,爹乾得這事兒是要改變曆史呀。
上陣父子兵,不能讓爹孤軍奮戰,他得幫他爹一把呀。
周一郎瞅見兒子跟那兒發呆,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鈺哥兒想什麼呢。”
周錦鈺回過神來,咧嘴兒一笑,“爹,你抱我到樹上唄,我可以騎著樹枝摘上麵的桃子,上麵的更大更紅。”
“叔叔,我會爬樹,我也可以爬到最上麵的樹枝上幫你們摘”賀景勝說著話撩開袍子往腰裡一係就要往上躥,周老爺忙從身後拽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