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娘點點頭,兒子的聽話讓她省心不少。
凡事貴在持之以恒,不能停,一旦停下來就開始懈怠,懈怠久了,想要再拾起來就難了,寵愛兒子歸寵愛兒子,但在培養兒子的才能方麵,周二郎從不懈怠,人總是要有些才華傍身的,尤其是自家兒子還這般聰慧。
有了才華傍身,這人方能“貴”得起來。
前朝覆滅,整個皇宮血流成河,為什麼就單單那位逃出去了,因為他才華人品太過出眾,仰慕者眾多,有太多人助他出逃。
假如自己真有倒台的那一天,周二郎自是會提前把家裡人安排妥帖,但凡事無絕對,他亦不敢保證他就能做到萬無一失,如果有更多的人願意幫助鈺哥兒,總是一件好事兒。
周錦鈺自是想不到周二郎走一步看十步,處處為他謀劃,但是周二郎讓他學的,他都願意努力去學,周二郎對他這般疼愛,他亦不想辜負他的期望。
秋霜這會兒端了湯藥過來,光聞那味道,就知道這藥有多苦,周二郎接過碗來,閉眼,一口氣灌下去。
秋霜忙遞過一杯溫開水過去,同時端了個小銅盆兒,讓他漱口。
周錦鈺遞過自己的帕子去,讓爹擦一下嘴角殘留的藥汁,又把自己的果茶給遞給去,“爹,這個加了冰糖,甜的,你喝口。”
周二郎老臉一紅,鈺哥兒當初喝過的苦藥可比自己多了去了,想到這兒又開始心疼兒子受過的苦。
秋霜在旁邊兒瞧著,嘴角兒微抿,府裡最會哄老爺開心的,非小少爺莫屬,而最得老爺心的,亦是小少爺,娘子實在是太過擔心小少爺的身體。
退一萬步來講,最糟糕的情況,就算小少爺的病真的會讓他活不長久,老爺也絕不會淡忘這個兒子,相反,小少爺會成為老爺心中何人都無法超越的存在。
娘子作為小少爺的娘親,亦是任何人都超越不過去的,那怕後麵的人能生出八個兒子來又能如何?!
娘子太過患得患失,當局者迷了。
不過若是自己的夫君是老爺這樣的人,怕是自己也淡定不了吧,害怕失去,所以惶恐。
喝完湯藥,二郎帶著兒子到書房,陪著一塊兒練字,周錦鈺道:“爹,你的字已經很好了。”
周二郎一邊幫兒子研磨,一邊道:“學無止境,不同的階段,練的東西不一樣,你現在還處於技法的練習階段 ,沉澱久了,你就會發現這字的每一根線條,墨色的輕重,都有其韻律和節奏,它們是美的,亦是有生命的,你的情緒,你的能量都能通過你的字來傳遞出去,到最後,你不是在寫字,你寫的是你自己。”
周錦鈺能聽懂他爹說的每一字,連起來也能聽得懂,但是離著爹所說的那個階段顯然還差十萬八千裡。
不過比起雲娘請的那個教習書法的古板先生,周錦鈺顯然更願意跟著他爹學,那位書法先生的造詣雖然也很高,但沒他爹講得有意思。
……
入夜,皇宮。
永和帝收到西北邊防的傳回來的八百裡急電,哈撒國聯合蘇秘國不宣而戰,打得大乾措手不及,已經連失兩城,現在大軍正死守風離城,急需軍隊和糧草支援!
啪!永和帝手裡的茶杯猛地扔了出去,碎瓷片崩得到處都是。
天光破曉,一眾朝臣在午門外等候上朝,文臣以徐庚為首,武將則以賀老爺子為首,左右掖門開,大臣們魚貫而入。
永和帝麵色凝重地坐在龍椅上,命魏倫向眾臣宣讀了昨日收到的西北八百裡急電。
滿朝文武一片嘩然,從去年開始西北邊境就開始不大太平,永和帝從旁係過繼了個公主給送過去了,簽訂了互不侵犯邊境的合約。
這才多久?
竟然不宣而戰,那不就是說那位公主……。
眾人忍不住暗罵這哈撒蠻夷之國竟然如此背信棄義,這不就是收了公主白嫖嗎?
簡直野蠻!
對方已經開戰,現在是不打也得打了,否則對方隻會更加得寸進尺,置堂堂大乾王朝的國威於何處?
隻是這仗得打多久,需要多少糧草和銀子,派誰去支援,全都是棘手的問題。
永和帝目光掃過下首眾臣,視線定格在最前排的徐庚身上,“徐愛卿,此事你如何看。”
徐庚向前一步,出列,“啟奏陛下,這哈撒、蘇秘兩國狼狽為奸,竟然全然不顧道義,不宣而戰,著實可恨。”
永和帝,“所以呢,徐愛卿覺得應當如何應對?”
徐庚:“臣覺得可分頭行事,一方麵派文臣與之講和,一方麵派援軍速速支援西北邊境,以戰促和,以和停戰,邊打邊談,邊談邊打,儘量在今冬前結束戰亂。”
聽到徐庚這話,周二郎嘴角露出一絲冷凝的笑,微斂了眉眼。
雖說兩國開戰,不斬來使,可如哈撒國這等毫無信譽可言的蠻族,才不理會你這麼多,徐首輔當真是老謀深算好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