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帝打了個哈欠,示意自己要休息,周二郎告退。
等周二郎出了寢殿,永和帝慢慢睜開了眼,對魏倫道:“端王與徐庚一個想要篡位,一個想要做攝政王,必不能留!”
“周卿家是把好刀,朕這麼多年都不能奈徐庚與端王如何,周卿卻妙計頻出,替朕改變了局勢。”
語畢,他歎了口氣,“朕是真喜歡他呀,滿朝文武,朕還沒這麼捧過誰,罷了,朕死後你就賜他一杯毒酒吧,到了那邊,想必他亦會是朕的能臣。”
魏倫大驚,卻不敢說話,就聽永和帝又道:“朕會留下遺詔,厚待他的家人,也算是對他的補償吧。”
永和帝的話傳到周二郎的耳朵裡,周二郎絲毫不感到意外,即便魏倫不告訴他,他也早有準備。
“鳥儘弓藏,兔死狗烹。”他上輩子就領教過了,命運始終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好。
風雨欲來,周二郎與大郎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周家人肯定暫時不能離京,非但不能離京,還要該乾什麼就乾什麼,和往日裡一樣,以免打草驚蛇。
隻是,在周家附近已經悄無生息地駐紮了一批可靠的護衛,隨時聽候大郎的命令。
不僅如此,早在半年前,周二郎就開始往家裡安插人,不管是老爺子老太太還是鳳英、蘭姐兒、雲娘,身邊伺候的人俱都是身手了得的高手。
周二郎仍舊不放心,借著在後院兒挖水井的由頭,命人修建了通往京郊的密道。
這一次不同於上一世,他失敗的可能性很小,但是那萬分之一的可能,絕對是他不能承受之重。
從小到大的生活經曆讓他很愛自己的家裡人,當然更愛鈺哥兒,沒有家人的陪伴,他所做的一切都將變得毫無意義。
……
因為鈺哥兒身體的原因,蕭祐安時常要來周府為鈺哥兒做治療,經常見到雲娘。
雲娘得知自己的兒子在另外一個世界活著後,終於放下心結,與其說她之前怨恨周錦鈺,不如說她不敢麵對她自己。
假如她勇敢一些,假如她沒有那麼自私,假如她沒有經常在孩子麵前抱怨自己命苦,假如她沒有總想著再生一個,假如她沒有總在孩子麵前愁眉苦臉,假如她對孩子的愛再多一些,照顧再精心一些,或許現在享受二郎疼愛的就是她的孩子。
她不敢麵對自己,所以她隻能怪周錦鈺。
在周家莊過苦日子的時候,這種感覺還沒有那麼強烈,隨著二郎的步步高升,周家的生活越來越好,她對自己孩子的虧欠感就愈發強烈。
如今她知道她的孩子並沒有消失,而是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她心中那些對孩子的虧欠終於得到了釋放。
她原諒了她自己,那些對周錦玉的怨恨,自然也就隨之消散。
而她也為自己的私心付出了代價。
蕭祐安對周二郎與雲娘分房睡,沒有覺出任何不妥,在他的觀念裡,男人自己一個房間再正常不過,不都這樣嗎?
他一個老道士也不好與人家府裡的女眷搭訕,看見雲娘在周府裡過得很好,心中也就釋然了,他更多的精力都在周錦鈺身上。
同雲娘一樣,他亦無法原諒他自己,他心中的國恨家愁遠比雲娘的心結大得多,周錦鈺的出現讓他看到了一絲希望,這個寶貝小外孫,擁有他們蕭家血脈的小皇孫,能夠登上皇位,就是對他最大的救贖。
回到周府以後,一家人都愈發寵著鈺哥兒這個失而複得的寶貝疙瘩,孩子不在家的這這些天,他們更加深刻的感受到這個孩子帶給周家的是什麼,是歡樂和希望。
同端王府端王給予的那種物質上的寵溺不同,周錦鈺在家裡感受到的是濃濃的親情,甚至他能感覺到連雲娘也真正接納了他,兩個人之間那種彆彆扭扭的東西沒有了。
周錦鈺感覺自己真正融入到了這個家,他愛父親,愛大伯,愛爺爺奶奶,大姑,姐姐,也……也會愛雲娘,愛家裡的每一個人,所以,他必須要養好身體。
回到家裡以後,心情舒暢放鬆,他已經很久沒有犯過頭疼了,今日許是著了點兒風寒,突然頭疼起來。
趕巧,蘭姐兒正在他屋裡說話呢,他突然就抱住頭,蜷縮成一團兒,蘭姐兒嚇壞了,撒丫子就跑出去叫人,周錦鈺攔截不及。
他不想讓家裡人看見他這個鬼樣子,平白增加許多心理負擔,現在一家人開開心心就當他沒有病一樣,真的很好。
一家人衝進來的時候,他已經強忍著疼痛,上了床,鑽進被窩裡去了,看見家裡人進來,顫著聲音道:“爹,你幫我針灸,不要人看著。”
周二郎自己的針灸功夫幾斤幾兩自己能不知道嗎?他明白兒子的後半句才是重點,把人都攆出去,關了門兒。
蕭祐安同他交代過鈺哥兒有頭疾,亦說過如何應對,但周二郎卻是第一次親眼看到兒子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