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引著蕭祐安去休息,周二郎眼裡的恨意遮掩不住地從瞳仁深處迸發出來,咬著牙和衣躺下,目光落到周錦鈺安靜的小臉上,恨意又變為無儘的心疼。
周錦鈺是第二天半中午醒來的,一睜眼,看到周二郎正半躺在他身側看書。
“爹,你今日不上衙嗎?”
如今隻要不上朝,不進宮,周二郎的時間都是可以自由安排的,見兒子醒來,眼裡的如釋重負一閃而過,笑道:“今日衙門裡沒什麼事,索性在家裡陪陪你。”
周錦鈺知道他爹現在官做得很大,在皇帝麵前說話很有分量,要不然也沒辦法把自己從端王府要回來,但具體周二郎的權力有多大他是無從得知的,不免有些擔心道:
“爹不想去就不去了,傳到皇帝的耳朵裡是不是不太好?”
周二郎就笑,放下書本道:“放心吧,皇帝在意的是爹能不能為他辦事兒,他才不關心爹偶爾偷個懶這種小事。”
“頭還疼不疼?”
“爹,不疼了,就是睡了這麼久有點兒暈,我想起來。”
周二郎一伸手,把兒子從床上抱起來,周錦鈺笑道:“爹,起床的力氣我還是有的。”
“我知道,這不是爹想伺候伺候我們家小少爺嗎,等著,爹給你拿衣裳去。”
“爹,穿薄一點兒的,天熱了。”周二郎去衣櫃裡取衣裳,周錦鈺在後麵囑咐。
“好呀,鈺哥兒要穿什麼顏色的?”周二郎扭頭問。
“什麼顏色都可以,我不挑。”
“好吧,那就這件?”周二郎取出一件若草色的圓領小道袍向周錦鈺請示。
“可以的。”
周錦鈺伸著小胳膊,讓周二郎伺候他穿戴整齊,其實他自己是真不習慣彆人伺候穿衣,但他爹顯然很樂意效勞,還特彆有成就感。
而且周錦鈺發現他從端王府回來以後,他爹變得有點兒黏人。
在周二郎這裡,他發現兒子從端王府回來以後,突然就不像從前那般跟個小尾巴一樣粘著自己了,這讓他十分不習慣。
他不懂什麼叫分離焦慮症,但他感覺兒子對他好像沒有以前那麼需要和依賴了,這種感覺很不好,就好像兒子隨時都會飛走了一樣。
給兒子穿衣服還不成,他還想給兒子喂飯,這周錦鈺不能慣著他了,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他是七歲,不是三歲!
他從周二郎手裡搶過勺子,“爹,我自己來,自己來就行。”
“那爹給你端著碗,爹剛才嘗過了,喝著可以,就是碗還有些燙手。”
“這 ……”周錦鈺無奈,“爹,碗其實可以放在桌子上的。”
“爹願意端著行了吧,吃個飯,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多要求?快吃吧,呆會兒都涼了。”
周錦鈺在心裡翻個白眼兒,心說:爹你這種行為在現代就叫PUA,創造出一套你自己的邏輯來套路我。
周錦鈺沒有意識到周二郎其實沒有怎麼變,他一直就是控製欲強的人,尤其是周錦鈺自己的所做所為某種程度上還反過來培養了周二郎,讓二郎感受到被需要被依賴的養崽的快樂。
這在某種程度上其實和周錦鈺在現代的時候喜歡養貓有相似之處,小橘眼裡隻有他,他就是小橘的一切,他心甘情願伺候貓主子。
何況在二郎來講,依賴自己的還不是寵物,而是自己唯一的兒子,再說了,與雲娘分開後,他更多的精神寄托肯定是在周錦鈺身上。
所以,其實是周錦鈺自己變了。
以前他極度缺愛,又覺得自己一直在欺騙周二郎,享受了不該屬於自己的父愛,一麵對周二郎過度依賴,一麵又對周二郎過度遷就,基本上周二郎的話他都聽,都認真執行。
如今他和周二郎坦白一切,又有了周小魚的記憶,知道了自己就是周二郎的親生孩子,心理負擔真正放下了,內心深處屬於自己的性格就開始慢慢覺醒。
有著前世今生,以及周小魚記憶的周錦鈺怎麼可能除了“乖”就沒彆的了,當然不是他爹讓他做什麼他就做什麼。
不過雖然在心裡不認同他爹,但他亦很清楚二郎的拳拳愛子之心,不想讓爹沒麵子,很配合地低著頭喝了一小碗銀耳蓮子紅棗燕窩羹。
喝完,二郎又喂他吃了四分之一個煮雞蛋,還想再喂兩根小青菜,周錦鈺搖搖頭,表示不想吃了。
“就吃兩根好不好?禦醫說應當吃些綠色的菜。”周二郎非要追著喂。
周錦鈺看到旁邊小丫鬟努力憋笑的樣子,臉一紅,迅速把那兩根葉子菜給吃了,省得他爹沒完沒了,丟人。
……
兒子這邊穩定沒什麼大礙了,周二郎開始著手處理端王的事,如何處理,永和帝的暗示不能再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