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番外一 放手比嗬護更難。(2 / 2)

這些年他被二郎帶在身邊悉心照顧教導,幾乎事事都親力親為,這種事無巨細的父愛讓他感動的同時自然也會感覺不自由,不過這點兒自由相比父親的日漸“疏遠”更讓他不願意接受。

為人子女,除非自己做了父母,其實是很難理解父母的一片苦心。

周錦鈺並不知道他看一眼都要吐的詔獄,他爹當年得把翻湧上來的嘔吐物強行咽下去,與端王談笑風聲。

他覺得他爹對端王太過殘忍,卻不知道但凡行差走錯一步,他爹的下場比端王更淒慘,還要帶累全家。

他更不知道,他去詔獄是父親的刻意安排,二郎要讓兒子看清楚朝堂爭鬥的殘酷和血淋淋。

他還不知道自己在詔獄所看到的一切,不過是詔獄的冰山一角,他看到的隻是他爹考慮到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故而特意安排讓他看到的。

他也不知道罰跪、禁足乃是他爹刻意演給下麵人看的,他要讓滿朝文武都知道太子的仁厚,等到太子繼位後即可順理成章的廢除詔獄,獲得眾臣的感恩擁戴。

大周以仁義治天下,天下歸心,不需要靠詔獄來控製群臣,這話確實沒錯,隻不過是現在還不行。

周錦鈺這會兒側著頭,眼尾微微上揚著,有點兒冷又有點兒被嬌慣出的傲嬌,不過發紅的眸子出賣了他。

五天了,他爹竟然就這麼把他扔在東宮,一次都沒來過,可真行!

周錦鈺心裡委屈得不得了。

委屈的同時,他思維還挺能發散,想著他爹會不會大號不待見了,再弄個小的出來?

隻不過宮中但凡長眼睛的都能看出來,皇宮之中太子最大,其次才是陛下。

敢說陛下是暴君,哪個太子敢?

太子的底氣打哪兒來,還不是皇帝陛下他自己給的。

也隻有太子自己身在此山中,看不分明罷了。

高敬勸道:“父子沒有隔夜仇,殿下這次言語太過衝撞陛下,莫說陛下是一國之君,就算是尋常人家的父親也是要生氣的。”

周錦鈺不耐,“你不用同我講這些,那些話不過是我話趕話得說出來,七分都是氣話,我爹心裡清楚的很,他就是故意冷著我呢,蘿卜加大棒多來幾次,我就不敢忤逆他了唄。”

“我爹需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太子而已,他才不在乎我心裡什麼感受!”

周錦鈺這話其實也是發泄不滿的氣話,隻不過他話音未落地,被進殿的二郎聽個正著。

剛才蘭姐兒“勸著”二郎,說是鈺哥兒膽子小,乍一進詔獄那種地方,定是受了驚嚇才會口不擇言,這會兒又怕又被父親懲罰,心裡必定憋悶,莫要引發了喘症才好。

二郎借坡下驢,帶著外甥女兒母子一塊兒來了東宮,不成想正好聽到兒子的吐槽。

二郎嘴角兒抽了抽,裝作沒聽見。

周錦鈺知道他爹肯定是聽見了,臉上一陣羞惱難言,從榻上翻身起來,敷衍一禮,厚著臉皮叫了聲“爹。”

二郎手指動了動,又收攏。

他不輕不重的“嗯”了一聲,周佐、高敬一眾人自發退下。

屋子裡沒了外人,周錦鈺也不理會二郎,故意從他爹身邊蹭過去,笑著伸手抱姐姐家的小團子。

相比皇帝身上的威嚴,太子溫和可親多了,小孩子也知道喜歡溫柔漂亮的,乍著小胳膊要小舅舅抱抱。

蘭姐兒看到舅舅摸了摸鼻尖兒,一向殺伐果斷說一不二的帝王,此時竟然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的可憐。

舅舅以前最會哄鈺哥兒,難道是因為做了皇帝,所以拉不下麵子嗎?

蘭姐兒在心裡歎了口氣,對周錦鈺笑道:“記得小時候舅舅也最喜歡抱弟弟了,恨不得拴在自己的褲腰上,我記得弟弟都六七歲了,舅舅都還抱著舍不得撒手呢。

周錦鈺逗弄著懷裡的小團子,聽到蘭姐兒的話,鼻子突地發酸,眼中控製不住得濕意洶湧,他抬起頭,用力張大眼睛,含住迅速聚集成的淚珠子。

二郎站在陰影裡,他看到兒子掛著水珠的長睫毛撲撲顫動,腳下的炭火盆發出清脆的哢嚓聲,燃燒正旺的火苗上竄升騰,窗外的梅花被風吹落,鋪了滿地。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