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芳菲在雪地裡跪了許久, 本就到了強弩之末的狀態,現如今又被心上人打斷了腿,直接疼暈了過去。
隻是不知道, 今日她是身體更疼些, 還是一顆心更疼。
“對不起, 對不起……”
林靖康手裡的長棍脫落, 跪在地上顫抖著將她抱在懷裡, 紅著眼睛不停道歉:“是表哥無能,沒能護住你……來人, 大夫呢!大夫!”
先是眼睜睜看著自己未出生的孩子死去。
現在又親手用棍子砸斷了心上人的腿, 看著她遭受如此磋磨, 林靖康怎麼能不心痛自責呢?
作為一個男人, 他竟活的如此失敗。
更彆說今日顧青奚也在場。
這個他悄然愛上的發妻,因為徐貴妃對他那荒謬的情愫, 硬生生被皇帝玷汙折辱報複。
而他林靖康卻隻能忍著,半點不敢為她出頭。
他恨啊!
恨皇帝昏庸荒唐, 更恨自己怯懦無能。
“對不起?”
不知何時,顧青奚一步一步走過來, 她低頭看著林靖康,精致的臉蛋上滿是漠然:“今日你覺得對不起她, 那日在宮裡,你可曾對得起我呢?”
林靖康臉色一白。
他下意識護住懷裡的溫芳菲,用討好般的語氣哭求道:“青奚,我深知自己對不住你,你那日被……芳菲確實有錯, 你怨我恨我都可以, 但今日她已經接受懲罰, 你且高抬貴手,放她一馬,好不好?”
芍藥小產,溫芳菲斷腿,青奚被皇帝玷汙。
事情到了這般田地,林靖康已經遭受不住打擊了。
他現在隻想保住溫芳菲的性命。
“林靖康,你還是不明白。若是我不想放過你們,今日何必回來?冷眼旁觀看著你們飲下那合巹酒便是了。”
青奚沉默片刻,冷聲道:“不過有句話你說的對,我確實怨你恨你。怨你無能,恨你懦弱。你可知那日在徐蓉的寢宮裡,我有多無助絕望。皇帝那惡心的嘴臉,和油膩的身子……”
“對不起,對不起,求你莫要說了。青奚,我求你了!”
林靖康想著那些不堪的畫麵,隻覺得心臟都在抽搐疼痛,臉色一陣慘烈扭曲,眼淚更是忍不住奪眶而出。
他就這麼跪倒在地上,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不停給青奚磕頭,邊磕頭邊哭道:“是我混賬,是我懦弱,這一切都是我害的!”
國公府主院裡明明一大群人,但此刻卻安靜的可怕。
所有人就這麼看著不停磕頭認錯,最後額頭滲出血跡的承恩公,隻覺得荒謬又離奇。
今日,這裡可真是上演了好一出大戲啊。
但再好看的戲也終有收場的時候。
站在角落的老皇帝表示心滿意足,被後趕來的太子殿下梁玨悄然護送回宮。
夜空裡紛紛揚揚的雪終於停了,承恩公府的下人們點起了紅燈籠。
霎時間整個國公府都亮堂起來,又因為到處都是喜慶的裝飾,瞧著還真有些大婚之日的熱鬨勁兒。
前提是……新娘沒被打的昏死活去,新郎沒有磕到滿腦袋血的話。
“喲,瞧瞧,這一不小心,就折騰到了這個時候。家門私事兒,本該關起門來自個兒解決,倒讓在場的各位看了笑話。”
身披大氅的顧青奚站在廳堂前,那張漂亮到令人驚歎的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她歎了口氣,略帶歉意道:“隻不過諸位也瞧見了,這滿地的狼藉,到底是影響用膳的心情。因此,晚飯我便不留大家了,過些日子,承恩公府自當另擺宴席,給大家賠不是。”
她這般如沐春風的閒適姿態,和方才的蛇蠍狠辣手段截然不同。
就仿佛……那滿院狼藉與血跡,不是她弄出來似的。
什麼叫心狠手辣,什麼叫翻臉無情,今日想來滿京城的達官權貴們都見識到了。
這位國公夫人啊,妥妥的蛇蠍美人,萬萬惹不起!
且說芳菲縣主身份夠尊貴吧,還不是照樣被折磨羞辱至此。
這時候賓客們哪裡敢有怨言,全都擠出來笑臉,同國公夫人寒暄客氣一番,然後結伴匆忙離開。
甚至很多人走的時候,都不約而同暗自鬆了口氣。
想來國公府今日發生的一切,以及國公夫人狠戾毒辣的手段,都會刻在很多人腦海中久久無法忘卻。
而隨著這些人的離開,林靖康和溫芳菲大婚的具體細節,也如風一般傳了出去。
凡是聽完這些的人,一個個皆目瞪口呆,倒抽涼氣。
“乖乖,國公夫人這是殺瘋了啊。”
“芳菲縣主跪在那潑了開水、混合著陶瓷碎片的雪地裡,最後兩條腿和地麵的冰層黏在一起,據說大夫攙扶她起來的時候,愣是扯掉了一層血肉。”
“還有國公爺林靖康,不知為何打斷了芳菲縣主的一條腿不說,還跪下給國公夫人磕頭認錯。”
“這兩人鐵定是做了虧心事,就說溫芳菲吧,什麼縣主,還不是未出閣就跟男人廝混的狐媚子。”
“顧青奚雖然手段狠辣,但也是出了口惡氣,這才是正妻該有的姿態!”
“可溫芳菲畢竟是縣主,還是皇上指婚給承恩公的,顧青奚這麼欺辱她,當真不怕皇上責怪嗎?”
且不管這滿京城的人怎麼想的。
國公府的賓客散去後,丫鬟小廝們低眉順眼的忙著收拾滿地的狼藉。
林靖康踉蹌的抱著溫芳菲慌忙去診治。
而顧青奚則是在下人們敬畏的注視下,和秋露、凝霜一起回到了主院。
折騰了這麼久,青奚也累了。
凝霜派人去傳膳,秋露在青奚跟前陪她說小話。
“夫人,給芍藥確診小產的大夫剛剛來通報,說她是假懷孕。今日之所以會流那麼多血,是因為她貼著肚皮塞了個血袋子。想不到先前在中廊門外,她說給您出把力,是這般意思。”
秋露給青奚捏著肩膀,輕聲問道:“那咱們怎麼應對?”
青奚勾了勾唇角:“隻當不知便可,讓庫房送些山參補品給她。”
“那奴婢回頭讓陳管家去送。”
秋露應了一聲,又解氣道:“瞧今日溫芳菲那得意的姿態,最後落得這樣一個慘痛下場,也是她咎由自取。連曾經的丫鬟,都算計了她一把。”
慘痛下場嗎?
青奚沒回這話,伸出手來在自己的心臟位置輕輕戳了戳。
這裡麵,藏著原主女配所有的戾氣與恨意。
今日她出手乾脆果決,現在隻覺得胸腔裡的戾氣都跟著淡了些。
但……還不夠。
【柳媽媽、老太君、芍藥、溫芳菲、林靖康、徐貴妃、皇帝。正是因為這群人,導致了女配和顧家滿門皆死。先前柳媽媽被我打斷腿送去了官府,算是勉強解決了一個。】
青奚眯起眼睛,在心裡說道:【我準備了這麼久,到現在也是時候收網亮屠刀了。】
是時候徹底報複這些人,審判他們的結局。
腦海中,係統讚歎道:【宿主,您做的每一步都堪稱完美,想來很快便能結束掉這個任務。】
青奚聞言勾了勾唇角。
是呢,也確實到了該說結束的時候。
砰砰砰。
這時候,外麵有人在輕輕扣門。
秋露瞥了一眼青奚,起身去將門打開,然後悄然退了出去。
太子梁玨拖著跛腳走了進來,他看著那坐在太師椅裡的美麗女子一陣怔然,片刻後歎了口氣。
青奚挑了挑眉:“殿下這是怎麼了?”
“我們見過寥寥數次,尚書府那次你一人舌戰全場,進宮那日出手打了徐蓉。”
梁玨失笑著搖搖頭:“今日更誇張,林靖康和溫芳菲被你磋磨到不成人樣。我方才還在想,似乎我每次見你,你都在與人起爭執。”
原來今日國公府這場鬨劇,他竟也瞧見了。
“這又能說明什麼呢?並非我與人起爭執,是這些人合該被教訓。”
青奚從太師椅上站起來,意有所指的說道:“殿下是儲君,馬上就要坐到那萬人敬仰的寶座上,若是隻懂退讓,不肯去爭,如何坐穩這個位置,又如何管製天下。”
“你說的對,孤知道輕重。”
梁玨那器宇軒昂的臉上浮現出一抹哀傷:“方才我送父皇回宮,看著他疲憊的躺下,到底是於心不忍。天家父子情分淡,隻希望來世孤和他,能各自放過。”
說完以後,梁玨伸手衝青奚抱了抱拳,持劍離開。
今夜,對他來說是非常關鍵的一夜。
但做這些事情之前,梁玨特地來了一趟承恩國公府。
除了辦點小事情,還想來看看她,看看這個攏共也沒見過幾次麵的‘老朋友’。
“那我便在這裡,恭祝殿下旗開得勝。”
青奚站在門外,微笑著朝他福了福身子。她明明是女兒身,卻周身自帶倜儻風流,說不出的肆意瀟灑。
大雪過後,整個國公府到處銀裝素裹,夜空中的彎月燦如銀鉤,想來明日必是個大好晴朗天。
而站在月色下的那女子,笑起來竟比月色都絢爛耀眼。
梁玨不敢多看,匆匆告彆。
從主院出來後,梁玨被秋露帶著離開。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國公府的小路上,秋露低聲說道:“溫芳菲現在正在請大夫診治,她的貼身丫鬟綠荷,這會兒正從廚房帶著熱水趕回來。下個路口便能遇見,殿下與我隻管往前走便罷。”
梁玨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拖著跛腳略顯踉蹌的跟著。
等兩人穿過中門的連廊離開許久,丫鬟綠荷提著一壺熱水從假山後麵冒出身來,心臟撲通撲通跳動。
她曾經是徐貴妃宮裡的人,自然是認識太子梁玨的。
這麼晚了,太子殿下怎麼會出現在國公府裡?
難不成……
綠荷臉色一陣變換,趁著沒有人發現,趕忙拎著熱水匆匆離開。
國公府,前宅。
經過大夫好一陣救治,溫芳菲終於醒了。
隻是她被折磨的太慘烈,雙腿現在都已經失去了知覺,醒來以後隻覺得鑽心的疼痛。
等看清床前坐著的林靖康,她便覺得更痛了。
“你醒了?可覺得痛嗎?我給你備了些桂花糕,以前你說過的,傷口痛的時候,慣想吃些甜食。說雖然身上痛,嘴巴裡塞點甜的,便不那麼痛了。”
林靖康將一塊桂花糕遞過去,好聲好氣的哄道:“來,芳菲聽話,表哥喂你吃。”
然而,溫芳菲隻是把頭偏向一邊,不願搭理他。
有淚水從她的眼角滑落,打濕了枕頭。
“我知你恨我,但我也是為了保你性命。你和徐貴妃把青奚那副丹青自繪圖呈給皇帝的時候,難道就沒想過,為何事情會如此順利?”
林靖康苦澀的笑了笑,同他解釋起原委來:“說來也荒謬,我竟不知徐蓉心悅我,在寢宮裡藏著和我有關的東西,還被皇帝發現了去。皇帝以為我和徐蓉私通,是以,他那日玷汙青奚,今日又命青奚來折辱你我。”
饒是溫芳菲此刻滿腔怒意,也被這番話驚得呆滯片刻。
她將頭轉過來,聲音沙啞的問道:“當真?”
“當真。我們洞房的合巹酒裡,被皇帝下了劇毒。而這場婚宴,皇上也來了,在暗中看著我們。”
林靖康慘笑道:“他給我的選擇是,要麼我們一同飲下合巹酒就此死去,要麼我斷你一條腿,彼此決裂。”
怪不得,怪不得表哥竟然會當眾打她,還斷了她一條腿!
溫芳菲總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抱著林靖康嗚嗚哭泣。
嘎吱。
這時候,就見房門被人推開,綠荷提著熱水走進來,神情緊張的說道:“國公,縣主,我方才回來的時候,無意中瞧見顧青奚身邊的丫鬟秋露帶著太子殿下離開。”
太子梁玨竟然悄悄來了承恩公府,還和顧青奚有了接觸。
林靖康和溫芳菲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
但震驚過後,溫芳菲眼睛亮起來,急切道:“表哥,我們的機會來了。”
林靖康同樣有些意動,卻沒有第一時間吭聲。
“看來顧青奚被皇上玷汙這事兒,顧家還是沒有放下,想來顧青奚本人也恨極了皇上。太子梁玨因為跛腳,儲君位置本就坐的不夠穩。”
溫芳菲神情激動的說道:“我敢肯定,她們在密謀造反,說不定今晚就會行動!冬日雪夜天寒,最適合奇襲!要不然梁玨斷不可能冒險來承恩公府。”
顧家竟然要造反!
這樣一來,白日顧青奚的囂張姿態便有了合理解釋。
“表哥,你還在猶豫什麼呢?徐貴妃喜歡你,這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兒啊。我們這就悄悄離開國公府,去找徐蓉,她定會相信你的說辭,也會願意幫你。”
見林靖康始終不吭聲,溫芳菲急了:“屆時,隻要徐蓉將顧家和太子謀反的消息稟告給皇上,你請命領兵拿下叛軍戴罪立功,等來日三皇子登基,你便是帝師啊!”
這絕對一條非常誘人的出路。
然而林靖康眼睛裡卻浮現出些掙紮:“如此一來,顧家造反失敗,青奚便會成為階下囚。”
“林靖康,這都什麼時候了,你竟然還想著那個女人!你可彆忘了,顧川手裡的兵符已經交了,他和太子哪怕聯手,勝算的可能也不大。與其看著他們到時候因為謀逆被殺,還不如我們搶先下手為自己謀個前途。”
溫芳菲冷笑道:“屆時隻要我們勝了,你想為顧青奚求饒,留她一命,也不是不可以。而且表哥你彆忘了,你的國公位置是怎麼來的?不靠著這次立功翻身,你將會永遠被釘在恥辱柱上。但若是顧青奚造反成功,你覺得她還能看得上你?”
‘你的國公是怎麼來的’這番話,精準的打擊到了林靖康的痛點。
這次,他被說服了。
“茲事體大,容我先去確認一番。”
林靖康深吸一口氣站起來,說道:“若是確定顧家和太子在調兵,我便立刻回來帶你去找徐貴妃。”
看著林靖康匆匆離開的背影,溫芳菲眼睛裡浮現出一抹絢爛的神采。
她本以為自己這輩子就要完了,但蒼天有眼啊!
沒想到連老天都站在她這邊,這等關鍵時刻,顧家竟然要造反。
顧青奚,這次你總算是要徹底栽了!
這次贏的人,一定是我!
溫芳菲笑的眼淚都出來了,她躺在床上,對神情緊張的綠荷說道:“你且去帶些衣物、瘡藥和銀錢,等國公爺回來,我們連夜出發離開。”
“是。”
綠荷匆匆領命而去。
但沒過多久,房門又被人推開。
溫芳菲以為是林靖康去而複返,精神一震,慌忙問道:“表哥,可是打探到了什麼消息……芍藥,怎地是你?”
原來,推門進來的並非是林靖康,而是芍藥。
白日她剛剛小產,如今卻氣色紅潤的出現在這裡,半點沒有虛弱的模樣。
溫芳菲精通醫術,又懂看些麵相,征愣片刻後隻覺得一股怒意湧上心頭,厲聲道:“你小產那事兒,難道竟是……”
“自然是假的,小姐,數月前顧川將軍班師回朝,你來國公府那日,我便開始算計你了呢。假裝懷孕,然後讓這個孩子死在你手裡,讓我徹底在國公爺心裡有個位置。”
芍藥一臉得意的坐在床邊,看著溫芳菲扭曲的表情,快意道:“怎麼樣,你現在是不是特彆恨我?”
恨,溫芳菲怎麼能不恨呢?
她氣得不停咳嗽,好不容易緩過來,這才冷聲斥責道:“咳咳……你我明麵上是主仆,私下卻情同姐妹,我自問待你不薄,可你是如何對待我的呢?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待我不薄?溫芳菲你知道嗎,我最討厭的便是你這高高在上的模樣。是,你是小姐,你比我命好,處處都比我好。你不要的,施舍給我些,我便得對你感恩戴德。”
芍藥說著,一張臉扭曲起來,滿是妒忌與猙獰:“可憑什麼你能愛國公,我芍藥便不能?我隻是想分一些他的愛而已,你卻處處容不得我。”
看著昔日姐妹對自己這般聲討,說不難過是假的。
溫芳菲今日受儘了折磨羞辱,此刻身子骨本身就弱,被芍藥這番話氣的更是一陣眼暈,好久才緩過來。
她蒼白著一張臉,諷刺般笑道:“可笑,究竟是我容不得你,還是你容不得我?”
芍藥被她這個笑容刺激到了。
“對,你不用容得下我,反正你生來是嫡小姐,什麼都不缺。哪怕家裡落魄了,還有老太君寵著,有國公爺愛著。就連你這張臉,生的都比我好看。”
芍藥越說越激動,她伸出手來,在溫芳菲那張蒼白的臉上泄憤般扯了扯,怨憤道:“你什麼都有了,自然不在乎我這等卑賤之人的想法。所以我才要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硬生生擠進侯爺的心。”
瘋了,這個昔日的所謂好姐妹,已經徹底瘋了。
溫芳菲身上本就疼,此刻被芍藥這樣磋磨,隻覺得氣血翻湧。她吃力的伸出手來,反捏住芍藥的手腕將對方往外推,怒道:“你滾,滾啊!”
“我滾?溫芳菲,從今以後,我芍藥會牢牢地住進國公爺的心裡。”
芍藥冷笑道:“任你是國公爺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又如何,因為這個‘孩子’的死,我芍藥,未必就會輸給你!”
這番話,芍藥憋在心裡很久了,再不說出來,她可能會瘋掉。
所以今晚趁著林靖康不在,剛好溫芳菲又被折騰的慘敗狼狽,她便急吼吼來得意著宣戰。
但讓芍藥不明白的是,聽她說完這番話,床上的人沒有第一時間反擊。
溫芳菲就這樣捏著芍藥的手腕,目光奇異的盯著她良久,忽地笑出聲來。她笑的莫名其妙,竟連眼淚都笑了出來,臉上掛著毫不掩飾的諷刺。
芍藥不知為何,被這笑容激的一陣怒火中燒,她扭曲著臉吼道:“有什麼好笑的,你是瘋了嗎?”
然而溫芳菲隻是搖頭,片刻後她意味深長的輕笑道:“到底是姐妹一場,芍藥,待會兒我送你一個大禮吧。”
大禮?什麼大禮?
沒等芍藥細問,房門‘嘎吱’一聲被人從外麵推開。
林靖康一臉激動的走進來,說道:“芳菲,你猜的果然不錯,東西城的禁衛軍都有異動,太子府方向也有人在調兵遣將,他們果然要造反!”
說完以後林靖康走進裡房,瞧見床頭的人,愣聲道:“芍藥,你怎麼在這裡?”
芍藥被他這番話驚出一身冷汗,連柔弱都忘了裝:“造反?誰要造反?”
林靖康看向溫芳菲。
溫芳菲便笑道:“既然芍藥也來了,那就一起帶上吧,我們連夜出發。”
如此也好,能避免節外生枝。
林靖康沉聲對芍藥說道:“莫要多問,跟著便好。”
不久後,綠荷也回來了,收拾了兩個包裹。
沒有人注意到的是,溫芳菲將床頭的一把剪子悄悄揣進了袖子裡,目光森冷。
“國公,你們這是要做什麼呀?”
芍藥意識到情況不對勁,一顆心臟撲通撲通跳動,有些不安的問道:“可是出了什麼事兒,要我去通知夫人一起嗎?”
她這話說完,房間裡陷入一陣詭異的靜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