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府, 大門外。
此刻老太君所在的後宅已經燒了起來,抬頭便能瞧得見衝天的火光。
寒風大雪夜,放火殺人時。
後宅裡那刺目灼人的火光, 將整個國公府都照的格外亮堂。
身披黑色大氅的青奚站在大門外, 在影影綽綽的火光輝映下, 她那張精致妍麗的臉被暈染上一層微紅的光澤, 瞧起來有種驚心動魄的美。
“夫……夫人。”
青奚身後, 管家陳賢咽了口吐沫,臉色卻看起來比長街上的雪色都蒼白:“真要全燒了嗎?”
今天晚上, 對於陳賢來說絕對是永生難忘的一夜。
他眼睜睜看著夫人將老太君燒死在後院裡, 這會兒事情的發展更離奇, 夫人竟然打算一把火燒光整個承恩國公府!
怪不得前半夜的時候, 她要遣散府裡所有的下人。
現在整個國公府已經徹底空蕩了,唯獨剩下青奚、陳賢, 以及秋露凝霜四人。
而國公府外的圍牆下,一隊顧家的親兵每人腳下放著幾桶火油, 準備隨時待命。
“哪裡來這麼多廢話。”
站在青奚身側的秋露柳眉一豎,瞪著陳賢說道:“夫人讓你燒, 你便燒。”
可話雖如此,斥責完陳賢以後, 秋露還是和凝霜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和忐忑。
放火燒掉一座國公府,這可是滔天大罪,等明日天亮,整個京城都會一片嘩然吧。
夫人她……究竟是打算做什麼啊?
“都燒了吧。”
青奚笑了笑, 指著國公府門口那四輛馬車說道:“等放完火以後, 你們三人各自乘一輛車, 去過自己的安生日子。”
一座國公府裡的財富,絕對是令人咂舌的。
給下人們散完錢財以後,剩餘的金銀分做四份,放進了這四輛馬車裡。
至於那些帶不走的古玩器具大件兒,便留在這國公府裡,全都燒乾淨的好。
“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奴婢不想走。”
“您不要秋露了嗎夫人?”
聽聞青奚的話,陳賢臉色微變。
秋露凝霜兩個丫頭甚至當場就跪了下來,眼眶也跟著紅了。
顯然青奚這種近乎安排後事一般的語氣,嚇到了兩個丫鬟。
“瞧瞧你們這點出息,給人做下人,哪有自個兒做土財主來的快活,趕快起來。”
青奚搖搖頭,聲音不容置疑的說道:“莫要逞兒女姿態,接下來我還要進宮一趟,去了結一段恩怨。你們若真還把我當做主家,便最後聽一次話,趕緊離去吧。”
話已至此,多說也無法改變。
秋露凝霜姐妹倆隻好含淚拜彆,然後依依不舍的坐上馬車離開。
而陳賢則是同顧家的士兵們一起,將一桶又一桶的火油,儘數潑進了出去。
青奚將手裡的火把丟在了大門處。
不消片刻,諾大的國公府四處起火,想來很快便能化作洶湧的大火彙聚在一起,將整個承恩國公府吞沒。
“今日是雪夜,外麵沒有火油,想來大火也燒不出去。”
看著已經開始起火的承恩國公府,青奚對陳賢說道:“不過為了穩妥起見,你還需要去官府走一趟,儘早做個報備,莫要讓大火燒到彆家去。但若真燒了過去,切記提前將人疏散撤離,這最後一輛車裡的金子,便用作賠償與歉意。”
陳賢忙不迭應下。
青奚衝他點點頭,然後轉身走向長街上停留的一輛馬車。
“對了,我攪亂了林靖康的大婚宴,臨結束的時候,曾答應滿席的賓客,改天另請筵席賠罪。但我想著,國公府的婚宴也不見得是什麼喜慶事兒,這酒席沒吃上倒也沒什麼。”
上車前,她回過頭笑道:“隻不過既答應了要賠罪,那便賠一場喪宴罷,好叫大夥兒吃個痛快。屆時酒席上你可莫要忘了說,這頓飯,是國公爺請的。”
“好的,夫人,我自當……”
陳賢像往常那樣,忙不迭的應聲。
可話說到一半,他硬生生卡了殼,蒼白的臉上滿是震驚。
國公爺請喪宴,那豈不是說……
然而沒等陳賢多問,就見顧青奚已經上了馬車,快馬加鞭朝著皇宮方向趕去。
陳賢怔怔的看著那輛馬車消失在夜色中。
在他身後,國公府已經徹底燒了起來,因為淋了火油的緣故,火勢又猛又旺。
“這諾大的國公府,數十年的家業,一把火說沒就沒了啊。”
陳賢不知為何竟有些悵然,心想早知今日,老太君和國公爺先前但凡對夫人好點,哪會落的如此淒慘下場。
可這事兒陳賢也就隻敢在心裡想想,腳下還是不敢耽誤。
他得去把國公府走水的消息報官。
-
青奚坐著馬車,一路長驅直入進了皇宮。
往日這個時候宮門早就落鎖,太監宮女們也不敢喧嘩,然而今日宮裡卻一片混亂。
到處都是身穿鎧甲的士兵把守。
隻不過和彆處混亂的情況不同,皇極殿外卻極為安靜。
數千名帶著兵器的士兵將這座大殿圍起來,他們站在殿外,手裡的寒刀儘皆出鞘,每個人都沉默著,隨時準備殺進去。
本應該被擒拿的太子梁玨,此刻一身戎裝站在大殿外,滿臉肅然。
太子身後,顧川、顧青厓父子倆安靜站著。
“殿下、父親、兄長。”
青奚登上皇極殿長長的台階,笑著輕聲問道:“裡麵現在是個什麼情況?”
瞧見青奚來了,在場的三個男人麵色都緩和了些。
“整座皇宮已經被控製住。”
梁玨的眉宇間浮現出一抹哀傷,隻不過很快便隱了去,淡聲道:“先前皇極殿的侍衛和太監都被悄悄撤了出去,徐蓉殺死了父皇,現在正準備讓林靖康登基呢。”
喲,原來劇本已經到了自相殘殺的環節啊。
“三皇子年幼,徐蓉自知保不住皇位,又心係林靖康,索性把皇位拱手讓人。”
青奚扯了扯嘴角,嘲諷道:“她倒是會算計,可事情哪有這般順利,她愛林靖康,林靖康愛她嗎?”
梁玨聞言微微一征。
就連顧川和顧青厓父子倆也抬起了頭。
青奚便笑道:“我們稍等些時候,且讓他們中再殺一個,冷靜冷靜。”
這江山與皇位的幸福過於巨大,砸下來以後,直接把人給砸蒙了。
等冷靜下來、理智慢慢回籠,就會發現這幸福就是用泡沫倒映出來的,一戳就破。
畢竟這可是皇位啊,哪有那麼容易就坐上去?
屆時,眨眼間曆經從天堂到地獄的痛苦,那種滋味,想來能讓人直接崩潰。
皇極殿內。
溫芳菲拖著一條斷了的腿,步履艱難的朝著徐蓉走去,目光狠戾。
因為先前被顧青奚在雪地裡罰跪的原因,她的雙腿傷痕累累,此刻走動起來,傷口便開始冒血。
這鑽心的疼痛讓溫芳菲臉色發白,險些就此暈倒在地。
然而她還是強撐著,表情興奮的一步一步儘力走穩些。
因為她馬上就是皇後了啊!
皇後,後宮之主,怎麼能在外人麵前表現出半點狼狽姿態呢?
尤其是,在這位想要同她搶表哥的徐貴妃麵前。
“芳菲,你身子行動不便,莫要弄傷了自己。”
徐蓉這會兒同樣陷入巨大的驚喜當中,看到走過來的溫芳菲,趕忙過去攙扶。
似乎是察覺到了溫芳菲表情有些不對,她略帶討好的說道:“我們是姐妹,你且放心,皇後的位置我不會染指,我隻做貴妃便好。”
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
保住兒子的性命,甩掉老皇帝做林靖康的貴妃,徐蓉已經很滿意了。
以後怎樣暫且不去想,此刻須得先和溫芳菲交好,莫要被對方仇視。
畢竟林靖康的心尖寵,一直都是溫芳菲。
然而溫芳菲並不領情。
因為上一個和她情同姐妹的女人,已經被她一剪刀捅死在了承恩國公府裡。
“隻做貴妃?”
溫芳菲表情怪異的看著徐蓉,緩緩將對方攙扶自己的手推開,涼聲道:“你怎麼說也是三皇子的母親,隻做貴妃的話,莫不是委屈了你。”
徐蓉聞言臉色一僵。
而坐在皇位上的林靖康,這個時候理智也一點點回籠,目光陰沉的盯著徐蓉。
對啊,還有個三皇子!
有三皇子在,他林靖康怎麼順利繼承皇位?
一時間,方才還滿是暢快笑意的皇極殿裡,氣氛再次緊繃起來。
“承恩公,不、皇上。三皇子尚且年幼,他什麼都不懂的。”
徐蓉見狀趕忙跪下來,近乎哀求道:“皇上您登基後,自然會有自己的子嗣,待三皇子成年,便讓他做個閒散藩王便是。臣妾保證,我們母子絕無染指皇位的意圖!”
可是……先前徐蓉處處算計顧家和太子,為的不就是這個皇帝的寶座嗎?
這個時候說無意染指皇位,誰會相信呢。
“你且莫怕,我自然信你。”
坐在皇位上的林靖康和溫芳菲悄悄對視一眼,然後低下頭來,盯著滿臉恐懼的徐蓉,片刻後他笑道:“但如今皇帝剛剛身死,外麵的將士們還需要一個交代,不如你且先去偏殿休息,我來安排後續事宜。”
“多謝皇上,多謝皇上!”
徐蓉表情驟然一鬆,她慌忙爬起來,頗有些忌憚怨憤的看了一眼溫芳菲,轉身離開。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林靖康撿起了落在皇座旁邊的那把尚方寶劍。
這寶劍,方才被徐蓉刺進了老皇帝的心臟,此刻還帶著濃重的血跡。
在溫芳菲笑意猙獰的注視下,就見林靖康驟然起身,沉著臉將手中那把長劍對準徐蓉的後方刺了進去!
噗嗤!
削鐵如泥的尚方寶劍,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穿透了徐蓉的身子。
她猛然瞪圓了眼,想要轉身,卻因為身體裡穿了一把劍的原因,被死死釘在原地。
“為什麼……唔……”
痛苦從腹部襲向全身,徐蓉疼的臉色都扭曲起來,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嘴巴裡卻咕咕往外冒血。
為什麼!
為什麼我這麼愛你,連皇位都肯拱手讓你,最後卻是你親自給了我一劍!
我確實想要自己的兒子登上皇位,可如果坐在這皇位上的人是你,我絕對不會去爭的啊!
是不是我沒告訴你,我喜歡你啊。
如果你知道我從及笄開始,這麼多年一直心悅你,是不是就不會出這一劍?
被家族犧牲送進宮裡固寵那日,我的心就已經死了,我從未敢奢望過,原來我竟然有一天還能有幸成為你的妻子。
你可知道方才你喊我‘愛妃’那一刻,我有多興奮,多滿足?
徐蓉一雙眼睛通紅,淚水從眼眶裡大顆大顆掉落。
她不甘心啊!
明明幸福就在眼前了,怎麼最後卻是這樣的結果呢?
徐蓉掙紮著,用儘全身僅有的力氣想要回頭看看。
或許……或許對她捅出這一劍的人不是林靖康,是溫芳菲那個賤人呢?
然而,沒等徐蓉回頭,林靖康麵無表情的將長劍抽/出來,動作乾脆利落,和方才徐蓉殺死皇帝一樣冷酷無情。
徐蓉的身子撲通一聲砸落地麵,就這麼紅腫著雙眼徹底死去。
“我終究是個國公,外姓臣子,若是就此登基,哪怕手握兵權,也堵不住朝堂上那幫迂腐之人的嘴。”
看著死去的徐蓉,林靖康一腳將她的屍體如踹垃圾一般踹到老皇帝身邊,漠然道:“與其到時候還要繼續起事端,不如先將三皇子扶上帝位。”
挾天子以令諸侯。
等過個一兩年,在朝堂上清理一些人,手中權柄穩了,便宰了三皇子自己稱帝。
“表哥果然夠清醒。”
溫芳菲聞言笑的十分暢快:“我還以為,你被徐蓉那賤人迷了去,正準備幫你出手殺了她呢……咳咳……現如今,這大梁的江山,就是你我的了哈哈……咳咳……”
這一刻,對於溫芳菲來說堪稱絕處逢生。
現在徐蓉死了,馬上表哥便是攝政王,危機徹底解除後隻剩下滿滿的幸福與得意,她反而有些撐不住了。
從國公府裡拖著破敗的身子,一路緊繃心神到現在,驟然鬆緩下來,溫芳菲咳到停不下,撲通一聲歪倒在大殿上,瞧起來狼狽極了。
但詭異的是,哪怕不停咳嗽,甚至都咳出血來了,痛的滿臉扭曲,她臉上卻帶著怪異的、扭曲的笑意。
“這大梁是我們的了啊表哥,是我們的了!顧青奚啊顧青奚,任你折辱我、磋磨我,可笑到最後的,終究還是我溫芳菲……咳咳咳!”
溫芳菲將嘴角咳出來的血跡抹去,這才注意到林靖康一臉陰沉,並未接自己的話,頓時恨聲道:“表哥,彆告訴我你不想搞死顧青奚!她當著這麼多人的麵折辱你,你可是未來的皇帝,此仇怎能不報!”
“不,先不說青奚的事兒。不對勁,肯定不對勁。”
林靖康手裡拿著那把帶血的尚方寶劍,臉色突然變得蒼白起來,他看著空空蕩蕩的皇極殿,終究是察覺到了異樣:“為什麼這麼安靜,怎麼一個人都沒有?外麵的大軍在清掃叛軍餘孽,怎麼過了這麼久,還沒人來彙報戰況!”
溫芳菲聞言表情一征。
她坐在地上,猜測道:“可能是已經清理完了叛軍,在外麵候著?讓他們進來,便說貴妃殺了皇帝,表哥你誅殺了貴妃,反正你手裡有兵符,隨意找個說辭也不怕。”
對,我還有兵符!
林靖康聞言臉色緩和了些。
就聽溫芳菲趾高氣揚的說道:“咳咳……外麵可有將士,進來聽令!”
然而,沒有人應答。
皇極殿內外安靜極了,仿佛整座宮殿就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良久的沉默後,溫芳菲和林靖康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驚疑。
這個時候,哪怕是傻子,也意識到了不對勁。
嘎吱——
不知道過了多久,皇極殿的大門被人從外麵緩緩推開。
溫芳菲臉上的笑意一點點消失。
林靖康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皇座,然後眯起眼睛朝外麵看過去。
她倆今晚折騰了不知道多久,幾乎都沒合眼,從絕望到希望,心情幾經波折,精神早就疲憊不堪。
溫芳菲雙腿不停往外滲血,痛的臉色扭曲近乎麻木。
而林靖康頭上的盔甲帽,剛才也因為過於激動而落在地麵的角落裡,他的頭發鬆散著,瞧起來灰頭土臉,偏偏臉色又帶著些詭異的紅潤。
說來也好笑,這自稱帝後的兩人若是照照鏡子,就能發現自己此刻有多狼狽不堪。
就像是兩個乞丐,哪怕坐在龍椅上,也是場笑話。
此刻,林靖康和溫芳菲滿臉希冀的看著那座緩緩打開的皇極殿大門,心臟撲通撲通開始跳動。
千萬不要節外生枝,局麵千萬不要再次反轉!
這可是皇帝的位置啊,坐上去以後誰想下去!
那幢緩緩推開的大門就仿佛是一把刀子,在兩人的心尖尖上,一點、一點的磋磨。
溫芳菲敢肯定,她這一輩子的時間,都不如這短短的一瞬間漫長。
來的一定是清理完叛軍餘孽的副將,一定是表哥的人!
不可能是彆人的,老天已經讓我做皇後了,怎麼會狠心再奪取呢?
溫芳菲瞪大了眼睛,吃力的撐起破敗的身子,朝外麵看過去,因為過於緊張,她的指甲狠狠的剮蹭在皇極殿的石地板上,甚至刮出了血都沒意識到。
然而今日,她終究是要失望了。
“來了呢。”
一道讓溫芳菲恨到極點、也熟悉到了極點的聲音從外麵傳來。
接著,就見身披黑色大氅的青奚步履款款走進來,她那張漂亮到令人驚歎的臉蛋上,帶著盈盈笑意。
在顧青奚身後,太子梁玨、顧川、顧青厓先後沉著臉走進來。
再接著,十幾位身穿鎧甲的弓箭手魚貫而入,將手中的弓箭對準了大殿上的一男一女。
而皇極殿內死去的老皇帝、貴妃,以及濃重的血腥味,也讓進來的弓箭手們目露震撼。
他們看著大殿深處一個躺著、一個站著、皆神情癲狂的男女,一時間靜默無聲。
“大膽林靖康,你竟敢私通貴妃,誅殺皇上,企圖謀反!”
片刻後,顧川冷聲斥責道:“你手下的叛軍已經全部被拿下,還不速速束手就擒!”
“這不可能,不可能!”
林靖康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踉蹌著往後退了兩步,臉色猙獰的吼道:“你和梁玨分明已經被我拿下了,怎麼會這樣!”
皇位啊,朕的皇位已經到手了,怎麼可能說丟就丟了呢?
那張龍椅,我才隻坐上過一次!
這大梁的江山本該屬於我林靖康的才對啊!
這一刻,林靖康崩潰了。
他揮舞著手裡那把尚方寶劍,紅著一雙眼睛厲聲道:“你們在撒謊,兵符還在我手裡,我的上萬大軍,怎麼可能輕易被製服!這皇位是我的,是我林靜康的!”
有些東西,你從未體驗過它的好。
等你體驗過,擁有過以後再被強行奪走,那才是真正的剜心之痛。
相比於林靖康,第一時間接受事實的反而是溫芳菲。
“咳咳咳咳……顧青奚,為什麼又是你!這究竟是為什麼!”
等看清楚走進來的青奚,溫芳菲臉色瞬間扭曲起來,她就這死死的盯著青奚那張臉,一邊劇烈咳嗽一邊滿目怨憤。
她恨!
她恨啊!
為什麼她溫芳菲已經要成為皇後了,到頭來卻還是逃不過被這個女人打壓的命運!
既然最後不能翻盤,又為什麼要給她希望!
從希望到絕望,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難受到讓人近乎瘋魔!
“噗!”
溫芳菲心中恨極了。
她就這麼看著顧青奚一步步走來,想要張口說話,卻沒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
一晚上的折騰,先是受儘身體上的折磨,現在狂喜過後又曆經絕望,溫芳菲同樣被搞垮了,情緒徹底陷入崩潰。
她就這麼側躺在皇極殿冰冷的地板上,一邊氣的身體控製不住直抽搐,一邊忍不住崩潰大哭。
淚水混著血水糊滿了她那張臉,看起來有些猙獰恐怖,也有些好笑。
“是呢,怎麼每次和你交手,都是我贏。”
青奚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笑眯眯的說道:“你說這老天爺啊,可真夠偏心我的。”
“你……咳咳咳!”
溫芳菲被氣得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隻覺得渾身都是怒氣。
她看著依舊精致風光的顧青奚,恨的死死咬緊牙關,滿臉都是不甘與怨憤。
“縱然老天偏心你又如何?還不是被老皇帝糟蹋了,你也始終得不到表哥的愛。”
趴在地上咳嗽了好久,緩了好久,溫芳菲才喘著粗氣說道:“哈哈哈哈哈表哥愛的始終是我,所以終究是我贏了哈哈哈。”
這般小醜邏輯,竟然也能讓她笑的如此快意。
想來臨死的關頭,也隻能這樣自欺欺人安慰安慰自己了。
但,青奚連著最後的自我慰藉也不想給她呢。
“蠢貨,都到了這個時候,你還覺得皇帝玷汙了我?無非是做個局,演給你們兩個廢物看罷了,到最後連皇帝自己都死了,你還在迷糊著。”
看著臉色驟然僵硬的溫芳菲,青奚嘲諷般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漂亮到極點、也惡劣到極點的璀璨笑容來:“至於林靖康愛不愛你,不如我們來做個驗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