鶯時搖了搖頭,說,“如果真像他們說的,以前肯定也有人這樣做過,但——”
隻看這些觀眾肆無忌憚的樣子,就知道那下場定然算不上美妙。
她取出放在係統包裹中的唐刀,慢慢擦拭。
若真到了那一步,縱使拚死一搏,她也絕不會束手就擒。
她一定要活下去。
宋琪可惜的看著她,副本的NPC哪裡這麼好對付,現在的鶯時在她眼中,已經和死人沒區彆了。可惜了,本來還準備借她這個身份通過陳大少打聽一些消息,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那你好好想想辦法,我先去找找隊友們。”
鶯時平靜的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
宋琪離開,屋內隻剩下了她一個人,她站起身,開始到處翻找,最後找到了一本日記。日記被裝在一個上鎖的小匣子裡,鑰匙則被她貼身帶著。
日記被翻開,一開始都是些日常,寫姐姐有錢了,還送她去讀了私塾這些事,後來又進了陳家,但等到後麵,內容卻慢慢有些不對——
【陳老爺真好看,但是也很可怕,我總忍不住害怕他,就像之前害怕那個殺人犯一樣,我小心說給姐姐,卻被她打了幾下,讓我不許胡說。】
【他們說陳老爺有個十幾歲的大兒子,我不相信,明明他看著和姐姐差不多,但姐姐說是真的,好神奇。】
【姐姐懷孕了,陳老爺發脾氣打了她,他怎麼能這樣。】
【姐姐生了一對龍鳳胎,我當小姨了。】
【姐姐有點不對勁。】
【她不是我姐姐】
這一筆力道甚至大的劃破了紙頁,而之前也有好多字被塗黑了。
外麵一片寂靜,便顯得那竊竊私語分外清晰了些。
【我要給姐姐報仇】
日記反到後麵,隻有這一句話,它的主人似乎從哪兒之後,再也沒寫過日記了。
鶯時迅速將日記鎖了回去,又把鑰匙藏好,陷入了沉思。
不是姐姐?
被鬼魂附體了嗎?會是誰?
外麵傳來一陣陣竊竊私語聲。
‘夫人真是狠心,這不是要送親妹妹去死嘛,當初她和老爺勾搭上,生生氣死了先夫人,大少爺恨不得活剮了她,哪裡會娶她妹妹。’
‘我怎麼聽說,是老爺臨終前的吩咐,說是大少爺性子不好,根本沒人敢嫁進來,也就表小姐,連個親人都沒了,隻能靠著陳家過活,肯定願意。’
‘對啊,聽說老爺生前還找人看了,說是表小姐好生養,一定能一舉得男。隻是大少爺一直不回來,這才吩咐說是等他回來奔喪的時候,趕著熱孝把親成了。’
‘那夫人就這麼答應了?’
‘她不答應能怎麼樣,有鄭管家在呢。’
‘誒彆說了彆說了。’有人慌忙說。
門外腳步聲靠近,吱呀聲中門扇被推開,管家模樣的人駐足在門口打量似的看著鶯時。
“表小姐,這是夫人準備的衣服首飾,您妝扮一下,也好讓大少爺看的高興。”
鶯時皺起眉,看了眼院中一眾下人,到底沒說什麼。
管家笑了笑,似乎在滿意她的聽話,身後的丫鬟婆子們進屋關門,很快為她換好了衣服。
婆子們扶著她坐在妝台前,正在她臉上塗塗抹抹,眼看著鏡中人清麗的容貌越發的精致,鶯時看了心煩,索性閉上眼,思考著破局方式。
遊戲雖然惡劣,但總會給人留下一條生機,隻看玩家能不能把握住。
那麼,這個生機在哪兒?
從靈堂開始,她就一直被陳府的人盯著,根本沒有逃走的機會,現在又中了藥——
難道是那位陳大少?
但下人們說,陳大少脾氣不好,和繼母也就是她姐姐不對付,彈幕也透露出了絕對不會對她留情這一點。
辦法到底在哪兒?
姐姐……
太陽不知不覺的升上了頭頂,腳下微顫,轟隆隆的聲音遠遠傳來,院中下人的喊叫一聲接一聲。
“大少爺回府了!!!”
鶯時慢慢的,深吸了一口氣。
婆子們擁簇著她往外走去,一路到了門口,陳夫人和鄭管家已經候在了這裡。
一隊騎兵個個配槍,騎在馬上停在門前不遠處,打頭的男人騎著黑色駿馬,劍眉入鬢,五官深邃,一張臉俊美而張揚,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把玩著手裡的馬鞭,也沒有說話。
鶯時抬頭眼尾掃過,恰好對上男人看來的視線。
她沒有多看,慢慢垂眼。
那纖長濃密的眼睫輕輕顫著,仿佛撓在了祂的心上,讓祂眸中蕩起些許漣漪。
鶯時直播間的彈幕瞬間彈出幾條。
‘臥槽這個眼神。’
‘似曾相識。’
‘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存在無數副本中的鬼怪忍不住將陳大少看向鶯時的那一幕一遍一遍回放,心裡漸漸涼了。
這些人都是曾經看過諾蘭公爵副本直播的人。
其他人不明所以,忙追問起來,彈幕陷入了新一輪的熱鬨。
鶯時垂著眼,餘光慢慢落在陳大少手中的馬鞭上。
彈幕上血腥的評論猶在眼前,很難想象眼前這個男人竟然如此殘暴。
“大少爺,你回來了,快去給老爺上一炷香吧,他一直惦記你。”陳夫人陪著小心的說。
“老爺子是怎麼死的?”收回眼,陳大少漫不經心的問。
“是急病,正看著書就暈過去了,之後臥床好些天,到底沒撐過來。”鄭管家忙回答。
“哦?”陳大少應了一聲,看不出來信不信。
“對了,這是鶯時,你們都好久沒見了吧。”
陳大少目光掃過,停在鶯時的玉白的小臉上,一寸寸的挪動,語氣平平,聽不出喜怒的說,“聽說老爺子指了她做我妻子?”
鶯時垂眼,莫名覺得這種眼神有點熟悉。
“是,是,老爺去的突然,但是一直惦記您,匆忙之下,就給您定下了。”
“原來是這樣。”陳大少說。
能來門口迎接陳大少的主播,除了鶯時外還有四個,這會兒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屏幕都炸了。
‘來了來了,我賭他拔槍。’
‘我賭他抽鞭子。’
‘我堵他把人按進門口的缸裡。’
有人忍不住看了眼門口,兩邊放著兩口裝滿水栽著蓮花大缸,心裡一跳。
但也隻是這樣了,副本世界多的是凶殘的NPC,這個最多是凶殘在表麵上而已。
陳大少慢條斯理的捋了捋自己的馬鞭。
這條鞭子大約一臂長,普通的木把手,牛皮編成,沒什麼出奇,但抽人很疼。
門口的下人們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他們曾經親眼看見陳大少用這條馬鞭活活抽死一個暗地裡閒言碎語的下人。
相比起來,陳夫人和鄭管家,倒顯得格外鎮定了。
感受著陳夫人依舊柔軟的手臂和另一側婆子繃起的手臂,鶯時若有所思,慢慢握住手。
唐刀在係統空間輕顫,隨時都可以拿出。
陳大少翻身下了馬,包裹住小腿的牛皮靴子底上釘著鐵皮,踩在底上發出一道道沉悶的聲音。
‘下馬了,看來不是開槍打死。’直播間裡,彈幕上壓了開槍這種死法的觀眾失望的說。
‘哈哈哈我賭的是抽馬鞭。’
‘我賭的是淹死。’
這兩方人頓時狂喜,全都專心致誌的盯著直播。
腳步聲又沉又穩,慢慢靠近,仿佛踩在鶯時的心上。
她的呼吸漸漸放緩,全身繃緊。
唐刀在係統空間顫動。
祂眼中笑意劃過。
真是可愛。
“你看看,我們家鶯時現在可是出落的越來越漂亮了。”眼看著人到了三步外,鶯時的手緩緩攥緊,就在這時,陳夫人側開半步,輕輕推了推鶯時。
明明看著她沒用多大力氣,鶯時卻踉蹌著往前撲去,眼看著就要摔倒在地時,手臂一緊,她撞進了一個冷硬的懷抱。
心裡一緊,她抬頭看去,是陳大少。
後麵,陳夫人和鄭管家眼睛頓時睜大。
彈幕安靜了一瞬,很快刷出第一條,‘竟然扶住了?’
他們看過無數次,陳大少下馬一般會有兩種反應,一種是眼睜睜看著人倒在地上,惡劣的踩上一腳,抽出馬鞭不緊不慢的把人抽死,一種是拽著頭發把人拖到水缸前,硬生生被人淹死。
但無論哪一種,他都不應該把人扶起來啊?!!!
‘果然……’有觀眾心累的說。
早在剛才看到陳大少看鶯時的眼神時,他們就應該預想到了,隻是到底還是不敢置信。
這可是核心NPC啊,是守關的大boss啊,諾蘭伯爵也就算了,陳大少怎麼也這樣了?
鶯時不就是個嬌弱的人類嗎,雖然好看點,但無限直播遊戲多的是這樣的人,她到底有什麼不一樣?
“未婚妻?”
冰涼的馬鞭把手劃過臉頰,鶯時聽到陳大少說。
“不……”她準備解釋,但那馬鞭把卻在下巴時一停,然後挑起。
鶯時不由的高高抬起頭,清晰的看見陳大少俊美到鋒銳的容貌。
他的眼窩很深,濃密的睫毛在眼尾拉出一抹眼線,垂眸看她,看不出情緒的臉忽然露出一抹笑。
“不?那我叫你什麼?”
“小姨?”
他一伸手猛然將鶯時按進懷中,聲音中都是笑意的說,微揚的尾音帶著些許驚奇,聽起來十分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