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窗前黏黏糊糊了好一會兒,等聽到隔壁屋莊蘋的動靜,鶯時才艱難的把男人給扒拉下來。
昨天也就算了,現在是在彆人家,她總不能天天都等莊蘋來叫她。
匆匆收拾了有些亂的衣服,鶯時出了門就往樓下走,等到的時候,才驚訝的發現,趙家的老爺子和趙飲州以及她大舅三舅莊修遠等人都在這兒。
她起遲了?
鶯時下意識看了眼時間,七點半,雖然耽擱了一點時間,但是不算晚啊。
這是什麼情況?
客廳,看見鶯時後,眾人神情也是一動。
莊修遠忽然抬頭,怔怔的看著她分外嫣紅的唇。
這種痕跡?
會是誰?!!
莊修遠下意識想過幾個弟弟,但很快散去,不可能是他們。
依次叫過人,鶯時就準備去廚房看看。
“鶯時,昨晚徐朗撞鬼了。”莊修遠微微闔了闔眼,勉強平靜下來,眼見著鶯時要走,立即溫聲說了一句。
鶯時駐足,這才恍然,而後看了眼肩側。
趙老看見她的動作,眼皮一跳。
他昨天和莊家說的時候,有意掩去了那位柳仙的事,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蛇。不過看鶯時的樣子,難道是那位柳仙出手了?
“是你做的?”鶯時篤定的問。
莊家人心裡一動,就見眾目睽睽之下,鶯時本來空無一物的肩頭浮現了一條黑蛇,蛇軀纏在她的手臂上,慢慢點了點頭。
“不是說了彆理他。”鶯時無奈,轉過頭正準備說明,看見眾人的神情後才反應過來,黑蛇沒再掩飾自己的行跡。
“本就是他造的孽,我可沒做什麼。”祂說,蹭了蹭鶯時的臉頰,有心想親親她,又怕在這麼多人麵前把她逗急了,想了想,慢慢趴下,再次掩去身形。
密布著黑色鱗片的恐怖黑蛇蹭過少女嬌嫩的臉頰,引得屋裡所有人心裡一緊,一直到黑蛇看不見蹤影,也遲遲不能鬆下心弦。
“沒關係的,那幾個纏著徐朗的女鬼我昨天見了,不算厲害,最多是嚇唬一下那個徐朗,還要不了他的命。”知道了是黑蛇乾的,鶯時有些無奈,但臉上卻不由笑起,溫聲對著眾人解釋。
眼看著鶯時臉上含笑,神情溫和從容,就好像剛才和她親昵接觸的不是一條可怖的蛇,而是一隻無害的小貓小鳥一樣。
趙老爺子忽然歎了口氣,笑著對莊老爺子說,“你有個好外孫女啊。”
這樣的膽色,擱軍隊裡都不算多見。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家的人。”莊老爺子得意的說。
趙老爺子瞪了他一眼,止不住有些羨慕,直到看見身邊的趙飲州才好些。
這老小子有個好外孫女又怎麼樣,他還有個好孫子。
“鶯時,你說的那女鬼,是怎麼回事?”趙老爺子問,他在聽說了徐家的事後就想到了鶯時,同住一個院,他們這些老的關係都好可以。
雖然那個徐朗太不像話,但是看在老徐的份上,他也想著過來求求情。
“那幾個女孩子,都是因為徐朗而死,是他的孽債。”說起這個,鶯時的表情冷淡下來,說,“有這個下場,是他活該。”
聞言,兩個老爺子心裡一沉。
他們見過大風大浪無數,在聽到這句話時,就已經想到了很多可能,再加上徐朗的為人……
“那倒是我多事了。”趙老爺子沉默了一下,沒再提起這件事,又說了會兒彆的,就告辭走了。
鶯時本以為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可沒想到,下午的時候,劉姨登了門。
“鶯時,趙老家裡的事,你知道嗎?”
這位滿身書卷氣的溫柔女人眼下有些憔悴,但絲毫不影響她的優雅,說話時依然慢條斯理,隻是眼中隱約有些急切。
陪在她身邊的,還有徐秀成,正驚奇的打量著鶯時。
鶯時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心中不免複雜。
她昨天還想著先拜托莊家查一下徐朗的事,誰知被黑蛇橫插一手,硬是打斷了她的想法。
可見,計劃始終是趕不上變化快的。
“我知道,還是我給解決的。”明白劉姨真正想問的事情,鶯時乾脆的承認。
“那,他昨晚撞鬼了你知道嗎?”劉姨顯然也很驚訝,但鶯時的乾脆顯然讓她少了些遲疑,直接問,“劉姨是想問問,是你做的嗎?”
她很猶豫,像這樣沒有證據就貿然猜測彆人的事情,對於這位溫柔優雅的女士來說顯然讓她有些抗拒。
“是我身邊一位做的。”鶯時說,安靜的注視著劉姨。
劉姨看她,欲言又止,半晌,忽然又笑了笑。
“算了,都是他活該。隻是,鶯時,咱們懲罰他一下,彆傷害他好嗎?”她放棄了自己請求鶯時放過徐朗的要求,他也的確不像話。
“劉姨,這個,怕是不行。”鶯時依舊說的很乾脆。
劉姨神色頓時有些急。
“鶯時,徐朗那個樣子,怎麼樣我都覺得活該。但你我一看就知道是個好脾氣的姑娘,能跟姐姐說說為什麼這麼說嗎?”徐秀成笑著問。
她今天依舊是卷發,紅唇的模樣,明豔大方,一看就是個新潮的麗人。
鶯時欣賞的看了一眼,看向劉姨時有些遲疑,想了想,說了她昨天發現的事情。
劉姨驚住,徐秀成短暫的驚訝過後,眉忽然一揚,眼中劃過厲色。
“沒有證據的事情,我本來是不準備和您說的,但……”鶯時抿了抿唇,說,“劉姨,或許你們該查查,他都做了什麼。”
“那都是他的孽,我是不會幫忙的。”她說。
劉姨恍惚了片刻,神情慢慢堅定下來,說,“我會仔細查的,鶯時,謝謝你願意告訴我這些。”
徐秀成沒說話,深深的注視了一眼鶯時,扶著劉姨走了。
除去徐家的事情,鶯時的生活很平靜。
莊家每天都過得很熱鬨,天天不是被莊蘋拉出去跟她的好姐妹們逛街玩耍,就是呆在家裡搓麻打牌。
不知不覺,就到了大年三十。
外麵劈裡啪啦的放起了炮,屋裡熱氣騰騰的餃子出了鍋,大家圍在電視機前看起了春晚。
鶯時坐在沙發上,聽著身邊莊蘋對春晚節目的驚喜歡呼,不時附和,眼睛晶亮。
祂趴在鶯時的肩頭,對於人類的熱鬨不感興趣,眼看著已經十點了,慢吞吞舔了舔她的唇角。
鶯時忙摸了摸他,說,“你看,多有意思啊。”
莊蘋以為是在跟她說話,立即應聲。
“鶯時,該睡覺了。”祂提醒。
“誒呀,還早呢,再看會兒。”鶯時舍不得走,小聲跟他說。
祂懶洋洋掃了眼電視,不覺得裡麵人類的言行有什麼好笑的。
既然鶯時舍不得走——
恍惚中,祂在所有人看不見的空間化作人形,將鶯時攬進了懷中,冰涼的吻落在她的頸側。
鶯時不由自主的輕哼了一聲,在莊蘋疑惑的眼神中顫著眼睫,努力裝出平常的樣子。
她蜷縮著腿,將自己跌入那個冰涼的懷抱中。
冰涼的蛇尾纏住腳踝,慢慢向上。
旁邊莊蘋似乎在說著什麼話,可鶯時完全聽不清楚,她所有的意識都在用來控製自己不要露出異樣上麵。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太惡劣了。
鶯時急急的吸了口氣,竭力按住他的手。
“伯崇,”她小聲說。
祂忽然不想回去了,這樣就挺好的。
“那就不回去,隻是,你要補償我。”祂附在鶯時的耳邊笑著說,輕輕舔舐過她的耳廓,舌尖探入她的耳孔。
鶯時下意識咬住唇,才總算沒讓自己尖叫起來。
祂伸手過去,捏開鶯時的嘴,輕輕吻過那個牙印,很深。
“咬我。”祂微微蹙眉,伸手擱在她的嘴邊。
鶯時眼中都是水意,憤憤瞪他。
她這樣怪誰!
“放心,他們看不到。”祂低笑,把手放在她牙齒中間,保證不會再讓她傷到自己。
鶯時心下一鬆,可羞赫和驚慌卻絲毫沒少。
“我不看了,這就回去!”她匆匆說。
“為什麼不看,挺好看的。”祂笑,攬著鶯時讓她去看電視,自己則在她耳邊落下一個又一個細碎的吻。
鶯時吸著氣,末了心裡著惱,狠狠的咬著唇齒中的手指,哪怕麵朝著電視,可裡麵的內容絲毫都沒能進腦子裡,所有敏感的神經和觸感都在身後傳來的冰涼氣息上。
莊家人看的很高興,不時發出笑聲,莊蘋和老太太大舅母等人不時會對著她說話,然後又好像得到滿意的回答一樣轉過頭——
明明她沒說話,正確來說,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這一室的熱鬨中,沒人能發現,在沙發的角落裡,被半人半蛇的黑衣男人緊緊扣在懷中的,滿麵潮紅的鶯時。
等到十二點,電視裡大家拜過新年,春晚結束了。
老頭老太太堅持到這個時間終於睡覺去了。
大舅出去放了鞭炮,劈裡啪啦聲中,新的一年到了。
大家散去,莊蘋打著嗬欠,笑著對鶯時說,“鶯時,走了,回去睡覺了。”
“睡覺了。”祂在鶯時耳邊輕笑。
鶯時瞪他,強撐著站起身,可整個人都是軟的,更彆說雙腿。
她還要在莊蘋麵前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隻得一步一步慢吞吞的挪著。
莊蘋有些著急,一手拉過她,鶯時頓時一個踉蹌。
一直走在後麵的莊修遠下意識扶住她,可手還沒碰到鶯時,就好像被什麼冰涼的東西擋住,那邊鶯時已經站穩。
黑色的衣袖順著肩膀垂落,骨節分明的蒼白大手緊緊攬住她。
莊蘋驚了一下,一臉我理解的表情說,“鶯時,你這是腿麻了吧。”
不,我是腿軟。
鶯時隻覺得自己的雙腿現在就跟麵條差不多,偏偏耳畔的輕吻不停,她險些撐不住,如今能站著,全靠男人攬住她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