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修遠走在後麵, 清晰的看見她彆扭得姿勢。
重心偏向一側,明明哪裡什麼都沒有,偏偏給人的感覺卻好像有人在那裡一樣。
再加上剛才的觸感……
是那位柳仙嗎?
但那分明是衣服順滑的感覺, 莊修遠隱約有了個猜測, 卻又覺得不可置信。
這怎麼可能呢?
“下次你坐的時候小心點,不能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不動。”莊蘋毫不知情, 一邊伸手想要攙住鶯時。
“我知道了, 不用了,就剛才那一下子,我緩過來了沒事了。”鶯時立即推拒。
“哪兒這麼快,那算了,你走慢點吧。”莊蘋嘟囔, 眼看著鶯時走的還算穩當, 也就沒有再堅持。
萬一她就是不喜歡有人扶呢。
“不過剛才的春晚可真好看,我跟你說……”莊蘋絮絮叨叨的念叨著, 鶯時強撐著自己應聲,一直到打開臥室的門, 才總算鬆了口氣。
可算回來了。
“鶯時,晚安。”莊蘋不忘和鶯時道彆。
扶著門的手一緊,鶯時輕吸一口氣。
“晚安。”
莊蘋笑著關門, 高高興興洗漱睡覺去了。
鶯時反手推開門, 才狠狠揪住男人的頭發, 羞惱的說, “你剛才乾嘛!”
祂眉梢輕揚,湊近鶯時笑的眉毛微彎,狹長的墨色眸子盛滿旖旎。
“不是你說要留下的?我隻好這樣了。”
“你怕被人看見,我還特意安排上了結界。”祂覺得自己可真是太體貼了。
鶯時氣的瞪他, 說,“你非要,非要……那麼做嗎?”
到底臉皮沒有黑蛇這麼厚,鶯時說不出口。
“鶯時,”祂的聲音很輕,吻落在她的耳側,說,“我天天都在渴望你,你呢?”
鶯時感覺自己的手被拉著按在了某個鼓起的地方。
認真上過生理課的姑娘當然知道這是什麼。
她落荒而逃。
祂化作半人半蛇的模樣靠坐在床頭,看著鶯時幽魂似的洗漱完,然後再小心翼翼的越過自己爬上床,一眼都不敢看他,不由悶悶低笑起來。
“怕什麼,”祂過去把縮在被子裡的姑娘挖出來,捏住她的下頜吻她。
冰涼的觸感不斷,這些日子隱隱約約感受過的陌生感覺不停浮現,前所未有的強烈。
鶯時的氣息變得急促,下意識就想要咬住自己的唇,卻被他含住唇瓣,細細舔舐,蛇尾纏住了她的腳踝,蜿蜒向上,冰冷堅硬的鱗片蹭過,滿是讓人戰栗的觸感。
明明身前的人冷的像冰,哪怕在溫暖的被窩裡也沒有融化,但鶯時卻感覺好熱,熱的像呆在蒸爐裡。
一點點的,被彌漫的熱氣蒸走所有理智。
鶯時難耐的尖叫最後消失在他的唇齒中。
“好了,睡吧。”注視著懷中鶯時如水一樣的迷蒙雙眼,祂收回所有動作,將人扣進懷中,輕輕拍打著鶯時的脊背。
鶯時一絲一毫的力氣都用不上來,但精神卻又無比的活躍。
她根本睡不著。
“伯崇,你喜歡我嗎?”她問,感覺自己根本就是在垂死掙紮,但還是想要掙紮一下。
“我愛你。”祂說。
“地老天荒,海枯石爛,我隻愛你。”祂說著自己的誓言。
“可你為什麼愛我呢?”鶯時是最不解這一點的,隻是她以前不想細想,也就沒問,現在避無可避,隻得直麵其上了。
伯崇是什麼樣的存在?不知存世幾千年的蛇妖,無比強大。
而她呢,一個凡人,或許在人類中還算優秀,可比起伯崇,她又算什麼呢?
祂怎麼會愛她呢?
“我愛你,不需要理由,看見你的時候,我就知道,是你了。”伯崇輕笑。
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命運感,在當初在山間看到被拋棄的鶯時的時候,祂就清楚的感知到了。
而祂,並不抗拒。
甚至可以說是歡欣而愉悅的接受了。
就好像,祂數千年的等待,就是為了她的到來。
“我不懂。”鶯時不懂他的意思,並不是不理解這句話,而是感覺太不可思議了。
怎麼會這樣呢?
“沒關係,我們還有很長的時間,現在,先睡覺吧。”祂說。
時間已經很晚了。
鶯時打了個嗬欠,堅持著說,“可你還沒有跟我告白。”
她看著眼前的男人,俊美,邪肆,好看的不真實。但是,這樣緊追不舍,連騙帶嚇唬的想讓她答應,竟然不告白,這未免有點差勁了。
“我喜歡你,我愛你,生生世世,永不改變,那麼,鶯時,請問你願意當我未來的妻子嗎?”祂低笑一聲,輕聲問她。
不應該是女朋友嗎?
不過不重要,鶯時睜眼看著他認真而鄭重的神情。
“我願意,”她說,徹底放棄了掙紮。
抬頭在男人俊美的麵容上親了一下,心中的大石落下,困倦感如海水翻湧吞噬著鶯時的神智。
或許還有害羞,讓她下意識避免了自己的清醒。
“男朋友,晚安。”鶯時說,埋首在他的懷中,閉上眼,開始睡覺。
心間一顫,雖然早就篤定於鶯時絕對會同意,但得到她的認可,依舊讓他不可抑製的有些激動——
但是調皮的姑娘已經開始裝睡。
“鶯時,晚安。”祂說,在她的發頂落下一個淺淺的吻。
糾結了好些天的事情,忽然落幕。
鶯時有些悵然若失,但更多的卻是如釋重負。她討厭一段不穩定的關係,那會讓人煩躁且無措。更喜歡維持一段穩定的關係,她並不會覺得無趣。
現在是男女朋友了。
她們的關係更進一步,但是,應該會比以前還要好的吧。
一開始隻是裝睡,但是靠在這個冰涼的懷抱裡,籠罩著熟悉的氣息,鶯時不知不覺真的睡著了。
大年初一,莊家很熱鬨,拜年的人一波接一波。
鶯時一開始準備避開的,但是卻被老太太拉著留下了,老兩口穿著鶯時之前置辦的衣裳,逢人就連人帶衣服認真的介紹一遍。
鶯時也算是把莊家的親朋好友都大致的認識了一遍。
隻是,偶爾覷見莊修遠的神情時,總能發現對方視線中的打量。
憶起昨晚的事,鶯時心頭一顫,她當時隻顧著應付莊蘋,莊修遠好像一直跟在後麵。
他是不是,發現什麼了?
但是發現也沒關係,鶯時迅速冷靜下來。
這沒有什麼不能被人知道的,心裡想著,她對著有些出神的莊修遠笑了笑。
莊修遠怔了一下,看著麵色紅潤的鶯時,腦中浮現的卻是她早上下來時的模樣。
眼含春水,唇色嬌豔。
而且不是今天,這些天一直如此。
他一直在想那個人是誰,但是一無所獲,但是現在回頭去想。
那……
是人嗎?
莊修遠不可抑製的想起了那個盤在鶯時肩上的黑蛇。
傳聞,仙家可以化人,那它呢?
隱約感知到了他的想法,黑色的長蛇恍惚間化作一個長身玉立的人身,祂抬起手臂,將鶯時攬在自己懷中。
是親密無間的距離。
這一幕烙印在莊修遠的眼底,再一轉眼,他看去的時候,入目隻有鶯時。
沒有她肩上的黑蛇,也沒有一身黑色古裝的男人。
仿佛,剛才的種種隻是他的錯覺。
但莊修遠知道不是。
初二下午,鶯時就啟程回了東北。
老頭老太太舍不得,但鶯時要趕著回去給長輩上香,這是正經時,不能耽擱,隻得依依不舍的送走她。
火車走了十來個小時,終於抵達。
鶯時下車時天亮沒多一會兒,宋建軍昨天就在電話裡約好了,會在外麵等她。
這次回來,鶯時帶的東西很多,整整兩大口袋。
灰撲撲的大口袋被塞得鼓鼓囊囊,又沉又累贅,她看著皺了皺眉,深刻的覺得,是該男朋友派上用場的時候了。
“伯崇,你來拿。”她說。
祂浮現,懶洋洋的趴在鶯時的肩上,掃了眼也不覺得困難,輕輕鬆鬆就抬了起來。
“彆被人看見。”鶯時連忙提醒。
“嗯。”祂應了一聲,順手一個小法術。
“伯崇,有你真好。”鶯時笑眯眯的對他說,終於感受到了有男朋友的好處。順勢上前,高高興興的在祂臉頰上親了一口。
祂眼睛微挑,愉悅劃過,說,“再來一下。”
鶯時毫不吝嗇的又親了一下。
祂頓時就滿意了,但是還想再親。
“快走了,回去再說。”鶯時好笑,親完拉著他的手往站外走。
眼看著這個站點下去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她再不走,就該慢了。
反手拉住她的手,祂隨手扯著大包跟上。
火車上,乘務員遠遠看見鶯時忙要提醒,對於這個長得漂亮,還拿著大包上來的小姑娘很有印象,可仔細一看,根本沒找到那個記憶深刻的大包袱。
嗯?有人幫忙拿走嗎?她短暫的疑惑了一下,沒有多想。
出了火車站,鶯時隨意一掃就看到了自家站在車邊抽煙的大哥,忙打了個招呼。
宋建軍趕忙大步過來,眼神轉了一圈有些疑惑的問,“你行禮呢?是不是落火車裡了?我們快去拿。”
他有些著急,現在還趕得及,一會兒火車啟動就晚了。
鶯時忙說,“大哥,不用,我拿了。”